,林墨這半年來努力他們是看在眼裡,
但大年三十還要學習,這按照林墨以前的態度,絕對會說——
“年三十還學習?裝的?”
林墨以前也的確是這麼以為,
就跟她曾經認為下樓梯背單詞做課間操看政治上體育課縮在樹蔭底下寫數學,就是裝逼嘛,
一個道理。
林墨見父母沒說話,自顧自轉身去了餐桌,
攤開書,做著曾經她認為是“裝逼”行為的事情。
新的一年鐘聲敲響,
在窗外鑼鼓喧天的鞭炮聲中,
林墨聽到父親下樓放鞭炮又上樓來開門的聲音。
她放下筆,抬起頭,
看著窗外耀眼的鞭炮光,
一晚上都不會落幕,很吵,吵得人要睡不著,
那就睡不著吧。
林墨突然就覺得,
這些炸耳的聲音,
就像是一股勁兒,
為她拚搏的未來,
送上最熱烈的鼓舞。
或許她的努力,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可笑的不可能實現的。
但是,
如果你曾經拚命努力過,
即便不知道未來究竟如何,
至少你知道你拚搏過,你為了你的未來奉獻過全部力量,
你往前去抓過光,
還是有機會成功的。
可是如果你不曾努力,
那你連去追逐夢想的腳步都沒有邁出來,
這樣的墮落,
是絕對不會擁有成功的機會的!
她還有要和段琛去同一所大學,站在最高學府世界之巔的夢!
*
年後初六,林柏帶著林墨去醫院看了身體。
劉彩終於重視起來林墨非月經期間還會流血的這個症狀,是某一天林墨發現自己又有些流血,用了衛生巾,
晚上吃飯的時候,劉彩突然放下筷子,問起林墨,
“你不是還沒到月經時間嗎?”
林墨“嗯”了一聲,沒當回事兒,繼續乾飯。
劉彩卻接著開口道,
“那衛生間垃圾桶裡,怎麼會有……”
林柏知趣放下飯碗,去看看廚房裡的豬肉大白菜怎麼還沒燉好。
林墨啃著手裡的饅頭,
已經習以為常地說,
“哦,你說出血啊,”
“可能是最近又太緊張了,所以又那樣了。”
劉彩沒再繼續說什麼。
晚飯結束後,林墨正在房間裡找地理講義,
大門突然被人“咚咚咚”敲響。
林墨抬起頭來,就看到林柏微微開了條門縫,
問她,
“墨墨,明天爸爸帶你去醫院、看看身體,可以嗎?”
他們專門去市醫院看的中醫,
老大夫很慈祥,在聽了林墨陳述的症狀後,很細致地問了她幾個問題,
“有沒有經常性緊張?”
“有沒有晚上睡不著覺?”
“有沒有時不時就頭痛?”
……
林墨很認真地想,很認真地把老中醫的所有問題都回答了。
“內分泌失調,”老中醫用鋼筆寫著病例,“情緒緊張導致的,”
“現在很多高三的小女孩,都來看這個病。”
老中醫讓助手將林墨的爸爸從走廊叫進來。
林墨坐在圓圓的椅子上,雙手壓著膝蓋,看到父親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一臉關切地問醫生,自己的閨女怎麼樣了?
醫生將開好的抓藥藥方撕的整整齊齊,遞給林柏,
說,
“神經性緊張引起的內分泌紊亂,先吃著這幾副藥中藥。”
“好的。”
“這小孩子啊,學習固然重要,”末了,林柏正要出門去交錢,
老中醫突然又開口,淡淡道,
“還是要鬆緊有度,身體要是因為不注意而落下了病根,”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
晚上回家,林柏按照醫生的叮囑給林墨燙藥。
中藥很苦,林墨不喜歡苦的東西,之前每天喝的黑咖啡都能要了她的命。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的本子前,委屈巴巴,看著父親將燙溫乎了的中藥袋子剪開一個口,
遞給她,
“快喝吧。”
林墨一臉不情願接過藥袋子,一股說不出來的酸苦味兒撲麵而來。
“好難聞。”
“喝了藥,才能讓身體好的快,”林墨摸了摸林墨的腦袋,“捏著鼻子,一口氣——咕咚,就下去了。”
這個語氣,實在是太溫柔了,
還有些寵溺,
這讓林墨突然就想起來,
更久遠的小時候,
林柏每次哄著不愛吃藥的小林墨,如何如何將藥片送到肚子裡。
她眼睛有些泛酸,鼻尖紅紅的,
拿著藥捏緊鼻子,
一股腦給倒進了嘴巴裡。
嗚嗚嗚,好苦!
林柏給她收了袋子,
林墨小臉癱在筆記本上,雙眼流著寬麵條淚,
“好苦啊好苦啊好苦啊嚶嚶嚶。”
林柏將快要堆滿了的垃圾袋用藥袋塑料薄膜往下壓了壓,
洗乾淨手,
轉身走到餐桌前,
輕輕將林墨壓在下巴下的書本,給抽了出來。
“乾嘛!”林墨伸手去捂。
林柏什麼都沒看,將兩半的本子合攏,放在一側高高的書堆上。
“已經十點多了,”父親指了指手機上的表,“睡覺去吧。”
林墨:“……”
???
她什麼時候十點鐘就睡過覺?
林柏打著哈欠,隨手關了大客廳的電視和燈,
催促著林墨,
“你媽媽說的,喝完藥,要早睡覺。”
“先去睡吧,睡醒了明早上有精神頭了,做題效率就會更高!”
“墨墨……爸爸媽媽認為,你的身體、其實比什麼都重要。”
*
林墨喝了幾天的藥,氣色果然好了不少,高三累出來的小尖下巴也圓潤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不再那麼瘦削。
臨近開學,子欣表姐的婚禮也如期而至。
畢竟還是親戚,之前鬨得再僵硬,表姐的婚禮還是要去的。
這一次林墨吸取教訓,不到開席的飯點絕對不動身過去,婚禮當天,林墨趴在家裡的飯桌上,又刷了兩套英語高考模擬和數學限時訓練。
林柏抱著電腦在大客廳的沙發上上網,林墨問林柏怎麼不提前去幫忙,以前姥姥家那邊親戚有啥事林柏不都第一個衝上去乾活?
電腦鍵盤被劈裡啪啦地敲打著,林柏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e7%a9%b4,開玩笑地跟林墨道,
“爸爸也不是每天都想去當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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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地方,你不願意去,”
“其實爸爸也不是、很願意過去。”
到了快開席的半個小時前,提早去幫忙的劉彩給林柏打電話,讓他帶著墨墨過來吧。
林柏開著車,載著林墨前去婚禮舉辦的酒店。
照舊和上次一樣,姨父和表姐夫在樓外大門迎賓,
見到林氏父女,大姨夫的表情照舊是黑的。
林墨低下頭,跟長輩們打了招呼後,便不去理會,直接進了酒店大廳。
她是來吃飯送祝福的,不是來沒罪找罪受的。
子欣表姐在等候室,等待著婚禮的開始,等待著出場。
林墨跟林柏說了一聲,得到許可後,她一個人前去等候室。
每個女孩子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穿上潔白漂亮的婚紗,嫁給自己最愛的人。
林墨打小就喜歡去瞅瞅漂亮的新娘子,今天結婚的是子欣表姐,跟她關係不一般,
當然還是得去看看的。
等候室的大門被她叩響——
咚咚咚!
“進來——”
林墨推開門,
就看到收拾的很乾淨的等候室,隻有子欣表姐一個人坐在化妝台前。
“大姨呢?”林墨走進來,繞道子欣表姐身後,打量著她堆滿空間的雪白蓬蓬婚紗,隨口問道,
“還有我媽媽,她們怎麼都不在這兒陪著你?”
子欣表姐微微一笑,看了眼扣在梳妝台上的手機,回答道,
“她們去討論待會兒出場時的婚紗該如何拖了。”
“哦。”林墨點點頭。
林墨站到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畫著精致妝容的表情,咧開嘴笑著說出發自內心的祝福,
“恭喜姐姐,新婚大吉鴨~”
子欣表姐抬起頭,轉過來看了林墨一眼,
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林墨的小臉,
“高三,累麼?”
林墨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思^兔^網^
“嗯……有點兒。”
表姐捏著林墨臉蛋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伸過去手,
撫摸著鏡子中的自己。
“真好,”
“十八歲的年紀。”
林墨:“……”
?
子欣表姐,為什麼要羨慕她?
大姨都把她給貶低成什麼樣了?
表姐的人生,在所有人眼裡,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呀?
林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
“唉,哪裡好啦,還有不到四個月就高考了,每天累到死。”
“大人們不都說我沒啥指望了,反正我轉了文,四個月後也不知道是騾子是馬,咱市裡文科每年考上211的就那麼點兒,我一天到晚也是沒啥底……”
“焦慮死了都。”
“還是表姐你好,走過的路都是那麼一帆風順。”
有時候林墨真的會這麼想,
不知道自己的努力,究竟有什麼意義,
外麵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讀文,那不就等於放棄穩定的未來?
而當她麵對著這個從小就是鄰居家好孩子的表姐,
表姐的前二十四年,都可謂稱得上為家長眼中的模範人生。
林墨心裡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卑,
人家表姐,穩穩當當地走著家長給規定好的路,讀書考研考公務員與同樣是公務員家境殷實的姐夫相識、結婚,
實在是太完美了。
而自己,還在一條不知道是否能有成功的路,不斷地向前奔跑,
向前掙紮。
子欣表姐盯著鏡子裡——那個被稱作“完美人生”擁有者的臉,
突然笑了一下,
笑容中,卻夾雜著些許,林墨莫名能看得懂的悲哀,
“是啊,一切都是那麼一帆風順……可是,假若如果人生能重來,”
“我也好想能像墨墨你那樣,在可以選擇的年紀,奮不顧身地去選擇一次……”
林墨一愣。
表姐畫著漂亮煙熏妝的眼底,
泛出一點點光,
“哪怕路途沒有那麼順,哪怕前方充滿荊棘,我也好想、能在十七八歲時,做一次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總感覺自己,活的好平凡。”
“墨墨你知道嗎,一輩子一眼望到頭,考研考公務員相親結婚生子,每天過著早就知道了的日子……真的跟年少時期的夢想,差距太大了。”
*
一模的成績下來,林墨依舊是東校區文科的第一名,
但是市裡的排名,卻掉到了第五。
並且她跟第六名的成績,隻差了不到十分,
這讓想要往前衝的更高的小丫頭,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全市第五,在文科,根本摸不著清北線。
發了成績後的一天,林墨的情緒都是有些低沉,回家的路上都不太願意說話。
段琛推著車子,摸摸她已經有些長長的蘑菇頭,
“怎麼了?”
林墨:“……”
“考的不是很理想。”
段琛:“不是還是第一名嗎?”
林墨:“市排名掉到了第五。”
段琛:“已經很好啦,來,抱一個~”
少年停下車子,不由分說就把低著頭的女孩塞進了自己的羽絨服中。
林墨悶在段琛的懷裡,聲音有些沉沉的,
“可是……”
“這個成績,跟清華的分數線,”
“還是差了好多……”
林柏知道了林墨的分數後,沒發表什麼看法,隻是說她考的已經很不錯,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
越是這樣,林墨越覺得自己難受,
腦子裡就在想,明明數學哪道題不改錯的,政治哪個問號應該拿滿分的。
她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
來日到學校,突然撞見了以前四部八跟早就出國的張萱關係很好的一個女生。
女同學故意撞了林墨的肩膀一下,林墨受慣性往後倒,柴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