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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而不自知 清悅天藍 4657 字 6個月前

進了嘴裡。

腥氣十足的海鮮味道剛戳到舌尖味蕾——

林墨的胃部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

“嘔——”

將那硬幣大小的蛤蜊肉,連帶著才吃進肚子不久的菠菜,

一並全都給吐了到了桌麵上。

眼前的碗,瞬間就被人雷厲風行掃出桌麵,

砰——

摔向了大客廳的電視機櫃。

“不願吃?那就滾——!!!”

熱騰騰的飯,淋淋灑灑澆在漆黑的電視機櫃下,

散發著海腥味。

林墨愣在了原地,

恍惚間,似乎聽見不遠處貼著走廊的大門,

金屬鎖被鑰匙擰動的聲音。

林柏一進門,就看到了妻子潮紅著臉,披頭散發站在餐桌前,

蛋花湯以及白花花的蛤蜊肉,灑在電視櫃前光滑的地板上,

林墨低著頭,在椅子上掉眼淚。

“這是怎麼回事!”

林柏本來就不順序的臉,一下子結成冰塊。

第33章

林柏專程從L市回來, 是為了帶林墨再去一趟學校,

問問,真的沒辦法補救了嗎?

張萱的處分是檢討交到級部裡就為止;

而林墨的, 除了要開學去升旗儀式上當著全校人的麵念出來,

交到的地方, 是一中教務處檔案管理部。

學校最終發出來的紅頭文件,雖然寫出來不給兩位孩子紅牌警告以及計檔案的處分,

可林柏畢竟是在大學校園裡當了那麼多年老師,

對行政上的事情再不懂,檢討書交到的地方不一樣, 他還是能看得出來裡麵的不對勁。

弄不好,林墨這份檢討書在背後裡,會被放入檔案。檔案上雖然沒有給你留下一筆汙跡, 但是有那份檢討書跟隨在裡麵,

接檔案的人一看, 什麼也都明白了。

舞弊這種事對於一個學生來說,一旦被記入檔案,

那絕對是往後求學乃至找工作的道路上,

最大的絆腳石!

縱使再知道做錯了事情就是該受到懲罰,可林柏畢竟是林墨的父親,

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檔案上有那麼大個汙點。

這些日子林柏和劉彩跟身在教育局管人事的大姨夫多次討論,看看林墨這事兒該怎麼辦。

大姨夫給出來林家夫婦最中肯的建議——

“事情太大了, 學校裡都發到官網上,很難有逆轉。”

“但這個檢討書,一定不能讓學校給放入檔案裡, 估計另一位學生就是去求了學校,學校裡才同意讓她檢討書隻需要交到級部裡就行。你們去找學校領導, 讓林墨服個軟,好好承認自己的錯誤,好好道歉。”

“墨墨根本不肯承認她作弊了啊!”林柏愁的手上釣出來的基因序列都給忘記複製,word裡粘貼了個寂寞。

旁邊還放著一堆基地實習學生打架鬥毆的處罰彙報。

“其實……我打心底裡還是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墨墨是我閨女,她從小什麼樣我還不明白?作弊這種事……“

“那你可真的太不了解初中高中生了!”當過市裡三中校長好幾年的大姨夫露出鄙夷的語氣,對著電話道林柏,“多少孩子以前就是抄,成績發下來老高老高,家長就覺得孩子學習真好啊肯定能考個好大學。這種小孩一路欺騙,到了高考時就會顯露原型。”

“然後再找個理由,說高考發揮失常,事情也就過去了。”

“墨墨不是這種小孩……吧?”林柏有些心裡發慌。

大姨夫手指敲著桌麵道,

“林墨小時候就不願意說話的,林柏不是我說你,越不願意說話的小孩你越是不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什麼。最直接的一個證據——她這次考試成績是不是跟平日裡高的離譜?”

“……是。”

“那你們夫妻兩人好好想想吧!”大姨夫準備掛電話,重點敲擊本次通話的關鍵,

“不管林墨是不是抄了,事情已經定性,檢查交到檔案室明擺著就是暗中給你把東西放檔案裡,到時候往大學裡郵寄也不會經你們自己的手,直接給你寄大學檔案處裡,人家大學管理檔案的老師一看‘哎喲這學生還有過舞弊這種惡劣行為啊?’,二話不說退檔!作弊這事兒本來就是給學校抹黑的,你不去給一個誠懇的態度,學校絕對會給你使絆子的……好好回去勸勸墨墨,讓她低頭好好認個錯!”

林柏心情複雜地和劉彩商量了一晚上,放下`身段去聯係一中的學校領導。

一中的相關領導笑得很圓滑,

說,“這事兒已經定性,而且也沒給你們孩子記入檔案啊,就是寫個檢討書去國旗台下念一念。怎麼,你家孩子不會連國旗台下念檢討書都拉不下來臉吧?這認錯態度實屬不行啊……”

林氏夫婦當然不能說不對,但無論他們怎麼說,學校領導的話就是沒有露出一點兒蛛絲馬跡,咬定林墨的處分是絕對不會被記入檔案的,

就是不提檢討書的去處。

劉彩一出教務處的辦公室,眼圈紅著,抹眼淚說自己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閨女。

林柏心裡也難受,%e8%83%b8口悶了一團氣。

夫妻二人狼狽地回了家。

林墨躺在床上,頭很疼。劉彩一氣打不出,直接掀了林墨的被子,

“睡!讓你睡!”

林墨連忙起身,唯唯諾諾道,

“媽媽,我作業寫完了……”

“作業寫完了,不知道自己再找題做——”

父親去做飯,林墨被劉彩吼的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默默地爬起身,從書櫃裡找出一本物理習題,

攤開。

被撕爛了的假期作業,母親已經用膠帶幫她重新粘好,再丟人也得拿著這破破爛爛的作業開學後上交。

劉彩氣的出了林墨的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門“砰!”地聲給卡響。

晚上睡覺都不願意關門的一個家,隻有在麵對林墨犯錯誤時,才會因為生氣而將主臥室的門鎖的“哢哢哢”。

林墨聽著那快要把房子給撼動的關門聲,下意識抱緊了胳膊,將頭埋在袖子間,

布料上很快暈染出一塊深色的痕跡。

*

餘水水提著垃圾袋,往水利學院的家屬區走。

天色挺黑的,路燈光昏昏沉沉打在光禿禿法式梧桐下的草叢中,這個天基本上沒什麼綠油油的花草了。現在是寒假,水利學院的學生們都放假回家過年。

餘水水的父母都是這個專科學院的老教師,家裡在教育上有雄厚的根基,餘水水從小就知道自己被父母安排好,將來是要進學校的。

可惜高考發揮失常,隻上了一個普通一本學校,去年才畢業。

好在父母那邊關係過硬,找了後門將她給塞進了一中。

“當老師事兒真多!”餘水水拖著在樓下小賣部買的菜,走著走著就想起來前兩天學校突然打電話讓她做偽證,在心裡嗤笑,

“上學時就得靠瞄彆人的答案來維持表麵光鮮,怎麼工作了還要嗶嗶我去造假來跟校領還有資本家搞好關係!真操蛋!”

她上樓時,拿出手機翻了翻新來的信息,

突然在學校教師群裡,看到了某個主任發的慶賀信息——

【熱烈慶祝我校在國家奧林匹克物理競賽中取得優異成績!】

【其中我校高二年級段琛同學,以決賽第一名成績,奪得奧賽金牌……】

“好厲害,”餘水水不禁讚歎道,“這個段琛可真的給一中長臉了……化學奧賽金牌王聽眠……王聽眠?這不是那個……”

餘水水當然記得王聽眠是誰,看到這個名字時,她莫名打了個哆嗦,

搖晃腦袋,讓自己不要怕,

“紅頭文件都發了,那小孩還能怎麼樣?”

“不過這個段琛長得可真好看啊,要是我讀書那會兒有這麼個帥哥……%e8%88%94屏%e8%88%94屏!”

年輕的老師用鑰匙嘩啦嘩啦擰開自己家裡的大門——

白色的光照入她所在陰暗樓道那一瞬間,

餘水水突然看到,自己家正對大門客廳的真皮沙發裡,

坐著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

少年雙腿交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身子周圍,散發著可怖的氣息。

“啊啊啊——”餘水水連忙低頭看了眼手機上教師群裡發出來的獲獎表彰中,站在最醒目位置的那個神明般的少年,

又抬頭,雙眼瞬間放光,

神明此時此刻,正坐在她們家裡!

“你——你你你!你是——”

餘水水少女心亂撞。

“你好,餘老師。”

段琛溫和地笑了笑,

交疊的雙腿分開,直起腰,胳膊肘架在膝蓋上,

打量著餘水水。

餘水水被他看的心臟撲通撲通,作為老師對學生有想法可是萬萬使不得,

但這個男生實在是太有風度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餘水水眼神往旁邊掃了一圈,

加速跳動的心臟,突然就停了半拍。

向來意氣風發的父母,

居然一臉愁眉苦臉的,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爸,媽……”餘水水表情僵住。

父親歎氣地讓她坐,在他年邁的眼神中,餘水水看到了驚慌。

“這下,該到的人都到齊了。”段琛望著他們一家三口,手垂在膝蓋間,悠悠道。

餘父一下子臉色慘白。

“爸,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餘水水一頭霧水。

段琛不緊不慢,將那份被打印了出來的紅頭文件,從茶幾的一端推到另一端,

正中餘水水麵前。

餘水水心臟一縮緊。

“我知道餘老師肯定不會親自開口,”

段琛優雅地開門見山,

“所以我就直問了。”

“直問、直問什麼?”就算心裡有感覺眼前的少年即將會說出什麼事,餘水水畢竟常年跟人勾心鬥角,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露出馬腳,

裝瘋賣傻道,

“這個文件……段同學給我的意思是?”

“餘老師,”段琛深邃的眼睛盯著對麵的餘水水,侵略性的氣息完全不似一個隻有十八歲的少年,強烈而又極富有衝擊性,

他認真地、一字一句緩緩開口,

“你是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張萱的資本家父母能夠通過花錢的手段,查到你當時是走後門進的一中,”

“其餘的,就不會再有人能查得到了嗎?”

*

盛路端了三杯茶,分彆遞給林氏夫婦,

以及那個平日裡他還蠻關心的小語文課代表。

“謝謝。”林墨接過茶,雖然胃仍然在難受,眼睛也腫著,

但仍然不忘記禮貌。

林柏拳頭按在膝蓋上,沉思了半天,想了很長時間的話語,

才開口問盛路,

“老師……您看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林墨計入檔案的事情……”

“這裡沒什麼人,”盛路指了指門,“林先生不必拘著。”

林柏:“謝謝盛老師,那我就直說了……墨墨檢討書,在紅頭文件上,寫的是到時候交給教務處檔案室。”

“雖然沒有明確說會不會給放入檔案,且文件上表明的也隻是墨墨這件事不會被記錄到檔案。盛老師,您看我林柏這也在大學裡當了接近三十年的老師了,學生受處分學校明麵上怎麼做背後裡又會怎麼做,當然,一個學校一個樣,但……”

盛路也是當了接近二十年的老師,

林柏的話,他一聽就懂。

“林教授,”盛路對於林柏這種二級教授、獲得過全國精品課程大獎的前輩,還是很尊重的,

“這裡沒彆人,我們關起門來自己說話,”

“您的猜測,我不敢給您做什麼保證,”

“但,您不愧是在學校裡待了三十年的老教授啊……看來天下學校不論是高校還是中小學,”

“都一般黑。”

林氏夫婦的臉色一下子唰成白色,

手都在顫唞。

一旁的林墨,卻還是低著頭,

似乎被認定了要得到嚴重的處分,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