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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俗雨 懷南小山 4395 字 6個月前

她封麵的字體上。

他喜歡這個名字,再問她一遍,是什麼意思?

流落到俗世的雨,本是不通人情的天外物,與人間的風霧糾纏,也有了蕩氣回腸的故事。

梁淨詞又問,這裡的雨指的是什麼。

“你就是我心裡的雨。”

詩集落地,她再拾起,書的扉頁巧妙地顯現,他瀟灑有力的字跡——我與迎燈百年好合。

“雨停了。”他回答了一句。

好似在說窗外,也好似、是在擦乾她的心。

再淚水乾涸之前,這一次是薑迎燈,先覺得有些意猶未儘了。

%e5%90%bb落在他滾燙的唇上,梁淨詞也垂首迎合,將她腰扶住,側身就把迎燈欺在了身下。

紅綃帳中,攢滿柔情的軟榻之上,為愛恨沉湎的鈍痛,砭骨的心酸過往,在明日來臨前,都成灰飛。

擱在枕邊的書頁,被屋頂吹出的暖氣一頁頁後翻,輕飄飄地定格在某處,隨幾番雲雨一同入了夢。

紅燭夜遊,黃粱共枕。我是飛不過滄海的蝴蝶,甘心為你撞進這濁世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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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江都一趟,沒遇上裴紋,但薑迎燈去見了薑兆林,父女倆分彆太久,竟也慢慢顯現出一點生疏無言的彆扭磁場,薑兆林固然想念女兒,但她的世界千變萬化,後來幾年,她學會報喜不報憂,他從信裡感受到的,都是經美化過的生活狀態,他壓根不知道從何問起。

寥寥說了些噓寒問暖的廢話,隻言片語裡揪出幾句重點——

“爸爸,我要結婚了。”

“是和喜歡的人嗎?”

她說:“和梁淨詞。”

監獄的光影太暗沉,加上薑兆林又在那一刻低了頭,薑迎燈判斷不出他的心中所想,隻隱隱見他點了點頭。很淺淡的動作,二人之間,辛酸都在不言中。

薑兆林給了她一個好消息。

他的減刑申請下來了,預計提前兩年出獄,薑迎燈粗略算了算時間,估計也就明後年的樣子。

末了,她欣慰地笑了笑說:“我們在家等你。”

薑兆林閉著眼,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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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江都,一眨jsg眼,已入冬。

今年公司收成很好,拍的幾個短片都很出圈,年輕人有年輕的想法,能滿足到同輩人的情緒,雖然創作內容還是過於高雅脫俗,很難收割到下沉市場的流量,但在賽道飽和的情況之下,能做出脫穎而出的創意也是獨一份的優勢。

薑迎燈很滿足自己的現狀。

她有時忙碌到閒不下來,體會到梁淨詞當年戀愛時連接電話的工夫都沒有的那種焦灼,偶然一瞬放空自己,看向灰撲撲的窗外。

忽的想起曾經一些貼耳的寬慰,在多年後的瞬間,還是會精準地將她擊中。

因為家裡人當老師,所以薑迎燈也被旁觀者定義過人生。

他們說她就是天生適合做老師的,文靜,秀氣,有才情,有想法。

所以她一直也這麼認為,可是某一天,這條路被生硬地堵上。

她暈頭轉向,覺得人生迷霧重重。

直到有人出現,並告訴她,生命是自由的。

你並不會被某種人生規則框定在原地,那些沒嘗試過的路,嶄新的可能,也一定是精彩的。

回首看才發覺,給她勇氣和力量的人,早從一開始就陪著她了。

薑迎燈抱著一大桶年薪獎,興高采烈地清點著,說:“今年我想回去過年。”

梁淨詞說行,又想著:“元宵也到了,今年你生日能一塊兒過。”

提起這個,薑迎燈手頓住,直言道最怕直男的驚喜,讓梁淨詞如果有買禮物的想法,一定提前和她通氣,他那會兒隻是散漫地笑著:“怎麼會,我又不是你那個不解風情的初戀。”

有一些人,茶起來連自己都罵。

薑迎燈覺得好笑,就姑且信了他這麼一回。

小寶快被學業逼瘋了,在家裡跟裴紋大戰幾回,那日回裴紋的住處,薑迎燈還沒邁進門口,遙遙就聽見小寶在扯著嗓子叫嚷。她這個嬸嬸和妹妹都不是嘴軟的人,吵起來那叫一個麵紅耳赤。

鬨離家出走,“砰”一聲門被摔上,小寶匆匆往外跑,卻在拐角撞上一個胳膊。

小姑娘滿腔怒火在抬眼的那一刻平息,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高個子男人,因為差點踉蹌,她的手臂被對方穩穩地攙扶一下,裴小寶轉怒為喜,秒變星星眼,在臉上一秒演完了五味雜陳。

“我記得你,姐夫!”

梁淨詞緩緩一笑,說:“是。”

見過這位小妹,他記得。

是有一回他來找迎燈賠禮道歉,當時小寶捧著兩個大西瓜,也是這副神情。時光流逝的痕跡會在孩子的身上顯現,當年這小女孩兒估計也就是個初中生,如今是真成了大人。

沒想到記性也還可以。

梁淨詞是不會體會到少女對帥哥的那種憧憬與過目不忘,隻在心中想著“姐夫”這稱呼倒是悅耳,於是心滿意足,唇角輕揚。

“媽!姐姐帶男人回來了!!是個帥哥,帥死我了!!”

裴小寶轉頭就把跟她媽的恩怨拋之腦後,也忘了要離家出走這茬,急急地跑回去通風報信。

薑迎燈:“……”

她尷尬地乾笑一聲:“她就這樣。”

梁淨詞後腳進了門,知禮守節地微微低頭,喊嬸嬸。

裴紋過來,“淨詞,好多年不見了。你倒是一點兒沒變。”

梁淨詞上大學的時候,兩人打過照麵。後來又為迎燈的事電話聯絡過幾回。

他意外地一笑:“這麼些年,您對我還有印象。”

“迎燈她爸,門生雖多,格外優秀的就那麼幾個,掰著指頭數得過來,氣質出眾的就更少了。誰能不記得你?”

裴紋上下打量一番眼前儀表堂堂的男人,滿眼寫著滿意。

小寶躲在她媽身後,探出眼睛,目不轉睛望著梁淨詞。

“叫什麼名字?”把東西在櫃台放下時,距離小朋友最近,梁淨詞壓低的聲音儘顯友好,溫柔地問她一聲。

“裴小寶,小寶貝的小寶。”

他品了品,忽然想到:“和明珠異曲同工。”

又看向薑迎燈,尋求讚同:“是不是?”

小寶問:“誰是明珠?”

梁淨詞說:“是我們素未謀麵的女兒。”

迎燈在他身後喃喃,苦不堪言地扯他衣袖:“不要說這個。”

梁淨詞笑著點頭,配合她的沉默。

家裡來個金龜婿,儘管小寶沒聽過太多梁淨詞的來曆,但這磁場一看就知是有錢人家公子哥,舉手投足的矜貴,把家裡擺出來那些珠寶玉器的陳設都襯得爛俗黯然,下個廚房都玉樹臨風,柴米油鹽也不給他的氣宇軒昂減色,這可把小朋友給稀奇壞了,拉著迎燈不住問:“姐姐,你們真的要結婚了嗎?”

裴紋搶白道:“你彆在這裡問東問西的,看看你那墊底的成績,好意思跟你姐說話呢,有辱門楣!考不上大學,今後能找你姐夫這樣的嗎,跟隔壁村精神小夥過日子去!”

梁淨詞淡淡笑著,陪坐堂前,晃晃水杯,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談感情不問來路。”

小寶笑意漸深,深以為然地猛點頭。

裴紋:“那也不行,你敢找那xxx就彆進我家門了!”

小寶沉痛地嚷嚷:“姐,你看她,控製欲超強,我都快窒息了!”

裴紋嘖一聲,又要開腔。

“一直悶頭學習也不是個辦法,腦子變鈍了影響效率,勞逸結合很重要,”梁淨詞驅散了這滿屋的火藥味,出了個主意:“過兩天元宵,我們打算出去逛一逛。小寶領路。”

被點名的小姑娘高興地舉高手:“好啊好啊!去哪兒?”

“去哪兒,”他略略思忖,“看看你姐姐的生日禮物,怎麼樣。”

迎燈一滯,用“什麼禮物?”的眼神質問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回以一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梁淨詞開這個口,裴紋也不好說什麼。於是終於同意放孩子一天假,準她出去放鬆放鬆。

正月十五,花市燈如晝。

裴小寶做足導遊的派頭,全副武裝,帶他們遊街。

“你不知道我們那個卷子有多恐怖,去年我附加分就拿了十幾分,名著我全錯,考了我一個《紅樓夢》裡的人物,什麼呀,什麼晴雯麝月,我根本沒看完這書,氣死我了,瞎猜了一個林黛玉,簡答題我第一問不會,後麵全錯,什麼婆婆媽媽的小說,根本看不完,還沒《三國》好看!”

一路上,小寶喋喋不休。

梁淨詞和薑迎燈倒是有閒情,看路兩邊掛在樹梢上的彩燈。

前麵的小朋友頓足。

“姐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呀?”

兩人回神望過來。

“附加分是什麼?”梁淨詞挺給麵子地接了句,也沒叫她的話掉地上。

“就是我們文科生的語文後麵會有40分,比理科生卷子多出來的部分。我發現了我根本就不是學文科的料,哎,早知道當初選理科了,一點都沒繼承到我姐的衣缽。”

“衣缽不是這麼用的——你選理科隻會更爛。”薑迎燈不留情麵地損了她一句。

“……”小寶一愣,氣鼓鼓地噔噔走到前麵。

迎園今日也掛燈。

誰的傑作,顯而易見。

“禮物在哪裡呀?”

薑迎燈好奇探著腦袋張望,四處張燈結彩,她悄然問道。

梁淨詞在門檻後麵定住腳步,提醒她說:“看梁上。”

迎燈循聲便抬頭望,見一盞正慢騰騰旋轉著的燈,整個長梁,就掛著這一盞,不大不小,燈麵很明亮,玲瓏剔透。

他說,“叫手藝人做了個走馬燈。”

小寶眼尖,看到燈上圖案:“有畫哎!”

梁淨詞微微頷首,解釋說:“是請人畫的年畫。”

迎燈定睛看上去,“這個畫上的小女孩,是……”

他隨她們一同看向燈麵的畫,說:“是初中時的你。”

迎燈心口一緊。

隨著燈在平緩地轉,梁淨詞不緊不慢地介紹:“這是高中的你,大學的你,這是現在的你。”

最後一幅畫:“這是未來,一定會實現的一天,穿婚紗的你。”

最終一副畫上,是穿上了婚紗的薑迎燈,沒有發生過的場麵,卻被表現得惟妙惟肖。神色柔美溫婉,引人無限動容。

最終,他總結陳詞:“以後還會有很多,把這一排都掛滿。”

薑迎燈又細心地注意到,在燈的下沿墜著一把鎖。她更是滿眼驚喜:“同心鎖,你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昨天,”他輕輕一笑,“說實話,最開始沒什麼想法,隨便買的,沒想到還能一直留著。質量也挺不錯,掛橋頭風吹雨淋這麼久也沒變色,就是堆到底下去,有點兒難找。”

略一沉%e5%90%9f,他又補充道:“留個紀念,今後也能和明珠說,這是爸爸媽媽戀愛jsg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