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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 勖力 4377 字 6個月前

他們,我不是來做誰的妻子的,也不是誰的情人,我隻是和他在平等交往,或分手或結合,那都是我們自己的事。”

曲開顏聞言,有一秒的恍惚。再聽周乘既道:“倘若你父親在,瞧不起我的經濟,或者你姑姑質疑我不能給你原來水準的生活,我也會這樣陳情給他們。”

“我爸不會的,他不會瞧不起你的,我保證。”

“嗯?”

“因為我不允許他瞧不起。因為我會跟他叫囂,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有多優秀。因為你女兒的眼光就是尺子就是標準,你但凡和他吃過兩頓飯都不會有這種傲慢與偏見。”

某人聽她口裡的這些漂亮話,嗯一聲,“對不起,曲小姐,我承認剛才有點大聲。”

哈哈,曲開顏這才四下無人地砸他一拳。

兩個人很尋常的談天。她怪周乘既,“你怎麼總把經濟掛在嘴邊呀。”

“彼此彼此。因為十萬噸驕傲的曲開顏還老是瞻前顧後地怕什麼所謂大家長。”周乘既全沒誇張,大小姐衣帽間裡的某些七位數愛馬仕不多不少得周乘既辛辛苦苦乾一年。

也許人有短板才真實。

也許人會示弱,才會更懂得擁抱的力量。

賀衝兒在新玩伴那裡得了顆鑽石糖戒指,見到娘娘過來,第一時間送給了娘娘。還要給娘娘戴到手指上,臭小子要往無名指上套的,叔叔不讓,說你不能送娘娘戒指。

最後,不倫不類由著賀衝兒套在了娘娘的食指上。

叔叔陪著衝兒去上洗手間,小便池那裡過來,兩個老爺們一道洗手。賀衝兒鬼機靈地眨巴眼睛問叔叔,為什麼他不能送戒指給娘娘啊?

叔叔沒所謂地答著,“嗯,因為戒指要由重要的人送。比如,你爸爸送給媽媽。”

衝兒似懂非懂,“可是爸爸也送給彆的阿姨的啊。”

周乘既有一秒鐘的凝眉,隨即情緒穩定地同衝兒說話,“嗯,爸爸送給哪個阿姨了?”

賀衝兒搖頭,一時像胡說,一時又像想到什麼。

一溜煙,跑了出去。

周乘既再跟出來時,曲開顏已經在外頭接住孩子了。

她開心地吃著衝兒送的鑽石糖,小孩一時童言無忌,也早把剛才的話忘之腦後了。

曲開顏見周乘既出來神色有點凜然,“怎麼了?”

“沒事。”

他們今晚在的是仲總連襟女兒女婿的地盤。頭前去Y城看婦科的就是才結婚的新娘子。

新娘子夫家在城郊有這樣彆有洞天的山水合院,可見顯赫。

周先生是姨父的座上賓。連小姐自然足禮地招待,四合院後頭有個玻璃花房,裡頭種了各色的玫瑰,正好趕上花期,花匠剪切了不少來。

連小姐正在熱絡地要分給閨蜜、朋友。一並也征詢周先生,“您要送點給女朋友嗎?就地取材,不能再新鮮了。”

周乘既在一眾的玫瑰裡挑出七八支綠色的,沒有額外的裝裹,就這樣團成一束,遞給了身邊人。

巧合的是,高枝的玫瑰上一點刺沒有。連小姐打趣,周先生真會挑。“你知道這個玫瑰叫什麼嗎?”

“小喬。”

周瑜的愛人。可巧,有人姓周。

年輕人的氛圍總是俏皮、輕鬆的。

朋友裡有人是撕拉片的發燒友,給他們一行人都拍了不少照片。剩最後一張撕拉片了,攝影者相中了那位捧小喬玫瑰的女人,因為她與她的伴侶,兩襲黑衣,男士冷漠疏離,女士明朗曼麗。靈魂伴侶最鬆弛的狀態,便是這樣了。

周乘既並不理會他們的打趣,抱起賀衝兒,垂眸看眼前人,“我想你該喜歡綠色的。”

曲開顏捧著小喬,點頭會意,“嗯,我喜歡這樣的巧合。”

一時,有人喊他們回頭。

夜幕四合,孤月疏星。

那張撕拉片完美地被抽了出來。成像的上頭,“一家三口”,最和美浪漫的定格。

攝影者把這張照片轉送給了他們。

周乘既他們是晚班飛機回江南,臨走前,仲某人攜夫人出來送。

仲太太依舊世故口%e5%90%bb讚不絕口,說那就等著去Y城的時候再會他們了。

周乘既抱著孩子,一手與仲總握手告辭,二人來往的辭令也不過是很客套的話。

唯有一句,曲開顏聽出些弦外之音。仲總道:“放心。好飯,我從來不怕晚。”

從城郊合院告辭,趕赴機場的路上,曲開顏問身邊人,“仲總說的好飯是什麼意思?”

豐田阿爾法上,周乘既端詳著手裡這張合照,曲開顏和這什麼小喬玫瑰太襯了,襯到他都要王婆賣瓜起來。

“我問你話呢?”

某人這才扭頭過來,目光孤僻且安靜,“你不介意我征用一下這張照片吧?”

曲開顏隻當他發一些彆人看不到的瘋。

反正周某人穿起衣服後的冷漠,到脫掉衣服後的瘋批,中間隔著一大摞的禮義廉恥。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周乘既這個萬年不發朋友圈的人,冷不丁地在朋友圈po了張照片。

就是他們剛才那張的合影。

“啊,你做什麼了?”

“快清明了,昨天接到我美國表姐那頭的信息,姑姑已然知道我這頭的情況了。與其等她們回國去跟家裡描補,不如我直截了當些,也省得我這趟回去,又被安排什麼不知名的相親。”

“你的意思是,你發的這個全員可見?”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矯情地搞分組那套。”

“可是,周乘既你這什麼拍照技術,你把好端端一張氛圍照拍得好模糊。”

“模糊點好,這樣他們見到真人,才會明白照片多麼的留白。”

第55章

周乘既這個微信號是個人號轉工作號。即便他不是那種愛social的, 裡頭也少說成百上千號人。

對於一個朋友圈活得像僵屍號的人來說,他可沒精力去設置什麼多少天可見。上一條狀態是一年多前轉發合作品牌方的汽車召回公告。

這夜深人靜的突然披露一條自己再隱私不過的個人狀態。

猶如熱水倒油鍋。

我草的有;

啊滿屏的有;

問孩子什麼情況的有;

不鹹不淡點讚的有;

恭喜祝福之類的有;

愛慕不成調侃周工起碼還是喜歡女人的有;

……

這其中,屬兩個人最離經。

元小波大半夜給周乘既發消息,他就是“我草”隊列的。

波波同學:我草, 什麼情況, 你倆成了。

你可真行啊, 你可真沉得住氣啊。

我去,還真是濕手遇上了乾麵粉啊。我就說吧,有些媽生臉的狗男人他就天生他媽能占到便宜啊。

不是,這孩子什麼情況, 你彆告訴我, 你當便宜爹了啊。

也對, 這種大小姐,沒幾個男人不迷糊的。不怪你。:-)思:-)兔:-)在:-)線:-)閱:-)讀:-)

大漏勺碎嘴子的元小波發了一大摞的話來。

周乘既下了飛機,回曲開顏住處的路上, 問他, 你要我回你哪句?

哪句都得回!

第二位是他們家的蔣老師。老人家睡得早, 第二天一大早,給乘既打電話,一沒經過子媳那裡, 二沒跟老頭子商量。老太太嚇懵了, 電話裡頭一句就是問乖乖兒,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小許複合了?”

因為照片她看不分清呀。她連自己熟悉的乖乖兒都看不清楚, 隻曉得上頭有個孩子!

“乘既, 你彆嚇我啊。”

一早被電話call醒的人才真是要萎了,“您這話就朝我說說, 可彆再給彆人聽到了。”

“啊?”

“因為不中聽,也很失禮,蔣老師。”

那頭的人老小孩地來了句,“哦,對不起。”片刻回過來點神,慶幸的口%e5%90%bb,“那麼就不是,對不對?”

床上的人翻身下床,去外麵露台上講電話,“彆胡思亂想。當然不是,人家過得好好的,也請你們盼我點好。孩子是彆人家的,我抱著玩的。”

“……”

不等那頭開口,周乘既自顧自補了句,“當然,你們可以合理想象我的孩子抱在手上會和人家的差多少。”

隔空,老太太都聽出了乘既的不快。因為她一上來把好端端的事往最極端的方向想了。

這通電話置於曲開顏如此發問,周乘既隻會罵她沒頭腦,亂發散她的腦洞罷了。

可是置於一向穩重甚至具有決策權的大家長而言,周乘既是失望的。失望家裡其實遠沒有翻篇,一來他們覺得周乘既乾得出這種事來;二來,他從前就說過的,饒是他們理想原則不拋棄,但也不影響他們有著肉骨凡胎最油然的局限性;不影響他們信奉階級差距最本質地存在;不影響他們如同其他中國式家庭父母長輩一樣的心態。希望他找個門當戶對、善解人意、互幫互助的對象,身家清白,不拖不累,有且僅有他們乘既的孩子。

這些想法與期盼沒有錯。隻不過,從與不從,因子女而異罷了。

周乘既冷漠的世界觀,他從來不覺得孝順是個多美好的詞。反而是規訓,是父權積攢之下的產物。

當然,跌底也不是多糟糕的詞。人隻有走到最低穀的時候,才知道仰頭往上爬,原則底線也是。原來他們最不能接受的僅僅是周乘既回頭再去找過去的人,乃至接納她的孩子。那麼,這一刻,他便清清楚楚表達出他的觸底,“彆說我和小許都不是那種會回頭的,即便我回、我接納她的孩子,誰也不能左右到我。”

愛意明明是私有物。卻總有人以道德以準線來作枷鎖,審判甚至終結旁人。

十年了,老太太在電話那頭帶著些老小姐的委屈,朝乖乖兒陳情,“你很長時間沒這麼朝我們說話了。你果真談對象了,心又開始偏彆人了。”

乘既不讓步。反口問奶奶,“您也是女性,您也是少女過來的,您和爺爺朝外公開定親,有個長輩跳出來問爺爺從來交往的人,您如何想?”

“那是因為你照片不清不楚。”

“您比我清楚,根本不是照片的事。是你們沒翻篇。”

“……”知識分子的沉默,向來是最大的招認。

老小姐沉默片刻,有意轉圜,“那麼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你清明會帶她回來嗎?”

“不會。沒到那一步,且我不會再犯傻地把她往你們跟前領了。”

“乘既你不講理。你能提過去的事,我們提了就是沒翻篇。”

“奶奶,我以為隔了一晚,清晨能收到您的祝福。我以為您和他們總是要不一樣的。”

“你少來,你的高帽子向來難戴。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已經給我一頓殺威棒了,我和你媽媽就真的一句不能問呀。你們周家的男人怎麼都這麼情種傲慢的啊。”

老太太扯一通大旗,最後還是拐彎抹角地想乘既帶人家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