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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 勖力 4326 字 6個月前

適逢應老莫的話,嗯,我的不是,今晚這頓,算是我回大本營給我們周工論功行賞了。

*

晚上酒局上,陳適逢記掛著家裡的妻兒,心氣去了一大半。

倘若能讓她滿意,他低回頭也無所謂。

事實也是,這麼多年,他再心高氣傲也甘願同她低頭。無怨無悔。

陳適逢早說過的,周家這位獨子不簡單。恃才傲物是一回事,他太穩重了,穩到你在他臉上覷不出任何馬腳痕跡來。饒是再老練的江/湖手。

周家可不是一般門戶。論喜怒不形於色,那麼,周乘既可能當真活了三十歲就三十年的道行。

一天的會,再到一晚的酒。

都沒倒塌他的意誌。這便是陳適逢最欣賞他的地方。

周乘既太懂談判話術中,先起頭的,落多少下風去。

先撩者,也注定賤。

今晚,陳總破例飲了酒。甚者,端著分酒器,過來乘既這頭,同他說起家裡那一程,言明,心扉那些不成器的行徑,彆當回事。“她當你明星那種追捧呢。”

周乘既不言有他。隻附和陳總,“嗯,料理掉便好。我托付給您,也是怕旁人或者自己去交涉,沒輕沒重。沒長成的小姑娘,到底還是要有個父母分擔掌舵一下比較好。”

陳適逢聽這句,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偏偏左手食指與中指間捏著二錢杯的周乘既,把手裡的白酒朝老板眼前稍微一拱手,隨即反向收回,一副我乾杯你隨意的一飲而儘。

“乘既,你和開顏……”陳適逢老狐狸半輩子,終究關心則亂,捺不住地掀開天窗了。

身邊飲了四五兩酒下去的人,依舊穩如鬆柏,目光深邃且專注,不散一絲德性。他像是聽了句再尋常不過的天氣寒暄,輕描淡寫地回應陳某人,“嗯,怎麼?”

下一秒,周乘既的微信進來一條消息。

他把她置頂了,才點開頁麵,就看到一個實時分享地址。

今晚功賞酒的頭一功臣,瞬時酒醒了一大半。

包廂裡已經喝下來兩巡的一群大男人,嘴裡黑的黃的什麼都招呼著。周乘既是當著陳適逢的麵就打起電話來的,隨即他起身,推開包廂門,隻聽到賀衝兒在那頭喊他叔叔,“我把摩托車帶過來了……”

周乘既無所謂地應付臭小子,再叫他,把電話給你娘娘。

隻聽到那頭學著賀衝兒的口%e5%90%bb,喊他,“叔叔……”

周乘既:“嗯。曲開顏,你完了。”

第52章

曲開顏給周乘既發的分享地址, 便是他們啟躍總部的行政大樓。

然而,他沒有親自過來接他們。

倒是二十分鐘不到,曲開顏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聲稱是周工安排過來接曲小姐的司機。

是他們公司的商務車。

周乘既他們是獨立研發到商務談判跟蹤的項目工程師, 公司都有配套的後勤支持, 隻是他個人懶骨頭, 不大愛差遣這些。今晚這樣公車私用還是頭一回。

周工央托集團的司機,把對方連同孩子一並送上樓。密碼我發給她了。

司機師傅直到接到周工說的對象,行李箱上還坐著個兩三歲的孩子。一時詫異極了,他們周工都沒聽說有女朋友, 這女人和孩子是什麼來路, 難不成當真隱婚生子了啊。

再瞥這位從頭到腳都時髦光鮮的小姐, 半分生養過孩子的氣質都沒有。甚至漂亮精致過了頭,師傅納罕,難道不是母子, 是姐弟?反正現在這個世道, 什麼關係都不新鮮的。

他們集團這麼個鑽石單身漢不也有對象了嘛!嗐, 多少小姑娘要嚎啕了。

*

司機按照周工的吩咐,把這對“母子”送回了周工的住處。

公寓樓的門禁密碼和入戶密碼,周乘既都發給了曲開顏。饒是曲開顏聲稱他們可以自己上去, 四五十歲的爺叔勤懇地搖頭, 說是周工關照的, 一定要把你們娘倆送上樓。

曲開顏的行李交給司機師傅拿,賀衝兒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伏在她的肩頭, 她自然不需要師傅幫忙抱。

好嘛。師傅剛才有意說娘倆,這位小姐也沒否認。

果真了, 果真他們有個孩子。

曲開顏經由人幫忙,順利地上了樓,入了室。直到她感懷地把司機師傅送走,闔門之餘,她才有空打量周乘既住的房子。

P城寸土寸金。這個地段這樣的白領公寓,應該不是他買的。倒不是他買不起,而是這裡的裝修風格,不太貼他的性情。

大體上還是蠻性冷淡風的。隻是廚房和衛生間的門,都是那種穀倉門。曲開顏私心評價,不符合周某人審美,他能簡最簡的人,絕不會凹這種審美腔調。

室裡大件都用防塵布遮著。房子地板到門窗應該是定期有人過來保潔過,沒什麼灰。但也沒什麼人氣。

曲開顏去到朝南的那間臥房裡,把賀衝兒安置到床上,也四下打量,才發現一個問題:周乘既好像沒有回來住。

裡外沒有他的行李。

或許他趕去公司還沒來得及回來落腳。

正這麼思索著,她轉去衛生間想洗個手,旋水龍頭才發現沒水。室裡也隻剩下簡單照明供電在。

就在這個檔口,大門那頭有清晰的入戶解鎖動靜。

曲開顏本能地跑了過去,用最沒事人的口%e5%90%bb,朝門外解鎖進來的人,無縫連接道:“你家沒水。”

周乘既一手提著個看上去沉甸甸的袋子,一手手臂上挽著風衣外套。臉色不大好,甚至絲毫不歡迎的樣子,自顧自脫鞋換鞋,瞥到曲開顏是光腳踩在地板上也不招呼她。

進門第一句話便是,“賀衝兒呢?”

曲開顏沮喪到了,“喂,誰才是你最親的人啊!”

周乘既在房裡床上看到了睡著的賀衝兒,這才勉強放心的樣子。然後輕車熟路地去開閉閘的水和電。

曲開顏就那麼不作聲地站在玄關到客廳的交界處。周乘既再第一時間開了空氣淨化器和掃地機器人,直到掃地的工具人嗡嗡動起來,房子的主人才過來扽曲開顏的手。

她剛才咋呼的第一句就是沒水。

洗手台淌出熱水來,周乘既拖曲開顏的手來衝,也翻乾淨的毛巾給她擦手。甚者,還要把投洗的濕毛巾來給她擦臉。

大小姐笑了下,彆開腦袋,“我還沒卸妝呢。”

有人不管不顧,托著她的後腦勺就硬給抹了下臉。

曲開顏又氣又笑,再聞到他一身很重的酒氣,“你應酬了?”

“嗯。”

“我打攪你了?”

“本身就快結束了。”

曲開顏鼓鼓嘴巴,“你不歡迎我來。”

周乘既用給她洗臉的毛巾,很潦草地擦了下自己的手和臉。然後,毛巾也不理不掛,就那麼扔在台麵上,視線落到曲開顏臉上,“你來我歡迎,你把賀衝兒帶過來,就太胡鬨了!”

“我和疏桐說過的呀,她都答應了。”

豈料周乘既嚴肅極了,“她答應也不行。”①思①兔①網①

曲開顏一秒委屈,“你也覺得我乾不好這些是不是?”

周乘既定神的思緒,終究一秒退讓了些,“那是彆人的孩子,你不可以這麼任性地擔責任,知道嗎?”

“我跟你說過的,賀衝兒出生都是我陪著進去的。我帶賀衝兒不是一次兩次了。疏桐包括賀家我舅舅舅媽都是清楚的,她這樣把孩子丟給我也不是頭一回了。再說了,你不知道小孩到晚上就隻認媽媽嘛,賀衝兒跟我一起他不會。”

“我知道他不會。可是我不想你去擔彆人的責任,開顏,疏桐答應你歸答應你,但是倘若今晚這趟飛機出個什麼情況,賀家是不會認你是好心還是歹意的。他們隻會認一個事實,他們孩子沒了。”

曲開顏一時愣在那裡,倒不是她沒話跟周乘既辯。而是她知道,她無意觸到他的心結了。他姑姑家的孩子就是這麼沒的。還不是他們周家主動答應的,是孩子的外公外婆自己要帶去,甚至也把周乘既也帶到了鄉下……

嘴霸王的人突然偃旗息鼓。周乘既也跟著情緒軟了幾分,他不想她覺得他在說教,他明明急瘋了,隻怪她,怎麼敢的啊!

周乘既拖她來近一點,一身濃鬱的酒氣包圍著她,也不作抱歉,隻靜靜地問她,“好嗎,答應我,以後不要輕易幫疏桐帶孩子,尤其是這種監護人不在的出行。”

曲開顏原本就滿腹的心思,隻囫圇地點了點頭。她再反問了周乘既一個問題,她想聽聽他作為男人視角的答案,“周乘既,如果賀衝兒是我生的。你會待他好嗎?”

“當然。我愛你,就也會愛他。”

“那麼,我和你再有了孩子呢?”

洞若觀火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呢,周乘既不急著回答她的日常十萬個為什麼,隻反問她,“出什麼事了?你媽找過你?”

曲開顏搖頭也點頭,表示已經不重要了。真的,她真的一點不在乎了,那一刻,她滿腦子隻想周乘既快點回來吧,我有好多事跟你說,或許你回來,更能幫我應付眼前的狀況。

我不想說話,也不想吵架了。這麼多年,確實,她把僅限的親情都應付在吵架上頭了。她不愛聽姑姑那些冷漠的說教乃至滲透,但也回回冷臉朝薑秧穗,回回刻意曲解母親的意思。她不會好好說話,更不會像周乘既這樣情緒穩定地溝通乃至對陣。

她學不來這些。

“我就是不會心平氣和……”曲開顏話還沒說完,就被周乘既擁住了。

她忍著淚,好像被困進一個熱烈且滾燙的桎梏裡。然而,這樣的桎梏對她一路飛奔過來,卻無比踏實乃至歸宿。

再言重些,像虔誠的信徒那般,皈依。

周乘既歎一口氣,他教她的她全沒聽進去,“不會心平氣和就拉倒,那麼,彆人闖進你地盤的時候,不讓進總會吧。”

他再回答她剛才的問題,“彆人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曲開顏,你的孩子我都會愛,我既然能愛你,就不會去割裂地隻愛你,而去刻薄你的孩子,哪怕她不是我生的。”

懷裡的人聽這些,十萬分的鼓舞,也當是對自己的彌補。

然後,猛地仰起頭,淚眼婆娑地,像是商量也像心血來潮的玩笑話,“周乘既,我們生個孩子吧。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合格的父親,你放心,我們一定養得起。彆說一個孩子,十個我們也養得起。”

原本就酒意上頭的人,被她這麼一胡說,莫名酒勁更霸道了些。

他要她再說一遍!

曲開顏不說了,她承認她又一時嗨嗨了。

才要丟開他,去參觀他的房子時,周乘既一把反扽住她……

兩個人再純然地在洗手間門口接%e5%90%bb,周乘既這種時候從來是沉默的,曲開顏偏就是個聽覺動物,她要他說點什麼,她愛聽那些。

“你都不歡迎我。”

“不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