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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 勖力 4315 字 6個月前

沫,一臉得意洋洋但要忍住的矜持,臭屁道:“你最好是!”

周乘既還在洗臉呢,大小姐發話了,“我和你一起去。”

“去哪?”

“去你姑姑那啊。我幫你送你家阿姨上車,你安心回去開會吧。”

“這樣啊,那我直接去公司了?”

曲開顏扭頭,“不行,你和我一起去啊。不然我和人家會麵多尷尬啊,我還得自己介紹自己,多蠢啊。”

“哪裡蠢?”

“不管。我說蠢就是蠢,我最討厭自我介紹了。”

曲開顏說著就去衣帽間換衣服了。

大小姐出門比上花轎還要難,她還想化妝的,周乘既在邊上扶額,認真陳述,“我等你再慢悠悠化完妝,真得來不及了。”

“好了好了,我在路上化。”

說罷,曲開顏把包和要送阿姨的禮物都扔某人手上。然後要他下去先熱車子,她上個洗手間就下來。

一早風風火火的曲小姐,從庭院裡出來的時候,隔壁家早晚溜拉布拉多的阿姨都有點意外,同她打招呼,說小曲今天這樣早啊?

曲開顏忙著上車子,隻說是的。最後瞥一眼那隻比豬肚子圓的拉布拉多,心想,早晚溜兩趟,該胖還是胖。

上了車,曲開顏就和周乘既念叨,說隔壁這家阿姨很八卦的。“你遇到她,她和你閒扯什麼,彆搭理她。”

“嗯,看得出來。已經牽著她的狗,在我車邊張望好幾個回合了。”周乘既說,他原本降著車窗的,直覺有人有狗過來,他正好假借給助理發語音,把車窗闔上了。

阿姨訕訕走開了。

曲開顏笑出聲,她保證,“她還會再找你的。”

*

趙阿姨一早起來,把連夜醃漬的半片老鵝,下進有老鹵當引湯的糟鹵裡。

周乘既他們到的時候,趙阿姨已經忙完廚房這一程了。

聽見門樓裡有推門並掩到一邊的動靜,廚房裡的人揩揩手就出來,“乘既,東西我給你弄好了,等放涼了,你擱進冰箱裡,起碼要糟個四個小時向上……”

趙阿姨這頭話沒說完,迎麵就看見門樓裡一雙人影。

不等乘既介紹,趙阿姨率先看這個女孩子。怪她老式人老印象,乘既雖然說過對方是什麼大小姐,但憑著他這般遷就人的先入為主,趙阿姨想象中的女朋友該是那種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的。

卻不是。完全兩個樣子,高高挑挑的個子,俏而不嬌的眉眼。穿一身白底紅圓點子的長裙,頭發恨不得到指甲蓋子都看得出來是那種富貴人家的孩子。

不言不語的樣子,驕傲引頸,但也不是眼睛擱到頭頂上的那種。

趙阿姨私心比較,和乘既原先交往的女生完全沒一點影子。

富貴看得出來,脾氣也看得出來。一進門,手上是一樣不沾的,全在乘既手裡。

昨天又和乘既電話裡吵成那樣。一掉頭,乘既又為了她夜不歸宿了。

趙阿姨到底有點賓主之分。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乘既在家裡不到衣食伸手的地步,但也是由著老太太養得一身少爺脾氣。就單單眼前這幅光景給家裡頭看到,不知道是心疼得多還是欣喜得多。

旁觀者眼觀鼻鼻觀心,怎麼就不能找個不低不高當中個的呢。從前那個許同學,人品到性情倒是配乘既好得很,無奈有個無底洞家庭,牽連著姑娘也沒考出個好大學。這還不夠,許家那個短命鬼的老爹欠的賭債,不要臉得上周家來要。鬨得周家雞犬不寧,把個春香氣得一身病。繆春香答應幫忙還這筆錢的同時,也懇請許家姑娘和她兒子斷了。你不開這個口,他不會死心的。並嚴陣聲明,將來,他們倘若真在一起了,他們周家也不會安生的。

許家姑娘終究決意和乘既斷了。

乘既為此失意了好久。工作頭一年,甚至還給了母親當初家裡幫忙償還許父賭債的全款。

春香因為這個在婆婆跟前淌了不少眼淚。

老太太長籲短歎也沒轍,說過日子都憑立場那倒好辦了。依我我也想站你的,可有什麼用,他就是喜歡,就是放不下。要我說,隻怪他們周家出情種,都是認定了不肯輕易轉向的主。

好不容易等到翻篇了。這個看上去又不是淡角色。

倒不是多富貴,周家招架不住。而是,趙阿姨私心覺著,不像個能平等度日的伴。

這一切心思浮想,直等到乘既開口介紹,對方端正且和煦地同保姆阿姨打招呼,“趙阿姨,您好。鵝的事,周乘既沒有事先和我商量,不過,能這樣嘗嘗您的手藝,倒也是個巧事。”

乘既在邊上替她打著邊鼓,“嗯,看得出來你好急著吃了。”

嬌憨的人衝乘既一跺腳。

趙阿姨看在眼裡,即刻心上就有了改觀,思女心切的母親想著,哪個為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逢上一個處處遷就她的人呢。

這一刻彆說乘既隻是擔著些東西,就是擔千金萬頂也是應該的。

趙阿姨規規整整喊了人家一聲,曲小姐。

說話間,周乘既便要去上班了,他同阿姨交代,“您去上海的車子九點會過來,東西和禮物開顏會幫你叫司機拿上車,您暈車的藥也記得帶上。”

“這份是開顏送給您女兒的。”

趙阿姨這些年在周家見慣各色各樣的人上門,求辦事的求差事的求看病的,五花八門的禮,周家人向來不私相授受、留人話柄。耳濡目染的,趙阿姨也學著了些警惕與品行,又是頭回見麵,不想人家因為好像收了禮才和氣些。才推脫不要的,乘既往房裡邁,替阿姨作主的樣子,“收下吧。新娘子這些天總歸用得到的。”

說罷,周乘既就回房拿自己的筆電和備份的一個移動數據盤。

他行色匆匆貌,從房裡出來,便要走的樣子。又兩頭不放心,率先看曲開顏,他同她玩笑,“你彆給我把阿姨發送到浙江去啊。”

曲開顏當著他們家保姆麵,不好放脾氣出來,忸忸怩怩倒有格外的趣味。周乘既俯身來堵她的視線,一來二去地,當真熱戀中的人,手去撈她的腰,像提人一般地逼她看向自己……

阿姨見狀不對,識趣地走出來了。

廳裡,曲開顏被他貿然的舉動鬨得個大紅臉,她在周乘既腰上掐了兩把,“喂,你就是這樣尊敬你們家阿姨的啊。”

“可我看你怪怪的。不像你。”

“娛樂圈講究紅氣養人,我覺得你們家該是書卷氣養人。你不說,我有點想不到這是你們家阿姨。氣質還蠻好的。”曲開顏圈著周乘既的腰,同他說話。

“嗯,她也是個可憐人,丈夫在工程上出事故去了。第二個孩子又沒了,那時候在醫院,身邊就一個幾歲的女兒。後來感恩我奶奶的幫助,才來周家做保姆的。”

曲開顏聽聞這些,一下子掩住周乘既的嘴,想叫他輕聲些,彆給外頭聽到了。

周乘既笑意彆開她的手,俯首想要乾什麼。曲開顏不肯,“有口紅,花了,出去多難看啊。”

說罷,他在她側臉上貼了一下。又問她,待會怎麼回去,還是就在這裡睡一會兒。

曲開顏說不要,她有點怕老房子,怕有蝙蝠精。

“那你那晚來怎麼睡的啊?”

“我沒睡得著。”

有人聽後皺眉,“你這晚上不睡的毛病得改。”

“你再不走,中午了,周工!”

周乘既從廳裡走出來,一身熨帖地跟阿姨說他先走了。

都跨到門樓台級上了,想起什麼,這些年一個屋簷下養出來的主雇默契。

他一回頭,阿姨便走了過來。

隻見乘既略微正色地提醒趙阿姨,“過去的事……”

“我曉得的。”?思?兔?在?線?閱?讀?

*

周乘既工作周的第一天向來兵荒馬亂。

一天的文山會海趕下來,晚上還約了仲某人和陳適逢。

當初陳適逢去客戶研究院談項目時,就拍過%e8%83%b8脯,我們啟躍有我們乘既,這一係列產品就一定做得出來。

生產車間擱在江南,純粹是一來江南的實績,二來采購供應便利些。以及結案提交客戶使用單位順途些。

周乘既在總部的工程師級彆就比肩副總線了,這二三年一直沒正經八百的頭銜就在於他不想管人事行政那攤子。

他隻想專心乾他的設計伍。再為所欲為地各處飛。

這也是業內唱著玩的,誰人後頭跟著的這個不出頭的“工”,都沒周乘既的工值錢。

晚上應酬仲某人席上,對方聊到了一個新產品的懸掛,仲某人幾杯酒下肚就給周乘既扯大旗起來,你做不做,你乘既想做,我當即就給你們啟躍。

周乘既案牘勞形再不勝酒力的樣子,撐著腦袋,借著酒的幌子,朝仲某人委委屈屈的口%e5%90%bb,“您可彆逗我,我這人不興逗。這酒桌上說的話,您回頭又不認了,我找誰哭去。我可比好多小姑娘還開不起玩笑那種啊。”

這句俏皮話哄得仲某人笑開了花。說乘既這一向幽默風趣多了。“我逗你乾嘛,我不認你,我甘心等你一天,啊。”

好。周工酒杯一推,臉一抹。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把白天設計的草圖,和之前做的一個彆家類似的3D件擱到仲某人眼前。

陳仲二人各據一端,前者欣慰,後者荒誕。仲某人更是罵字上前,“怎麼回事啊,你到底有沒有喝多啊,啊!你還席請我的人,合著你在這等著我呢,啊!”

說歸說,罵對罵。同技術出身的仲某人依舊對乘既設計的這個完成品有點興趣,他講條件,這產品我拿回去看看。

周乘既筆電一闔,在商言商,“這可不行。”

再細聊這個項目的報價和交期,周乘既都不認同。簡言之,價格要談,交期要延。否則,誰也做不出來。

仲某人一手煙,一手酒,迷糊人卻心計不離口。最後,乜一眼周乘既,卻是朝陳適逢說的,“壞種,這個老小子隻會給人當上。這些個供應商裡,就你們家敢動不動給我吵吵延期的。”

然則,他仲某人明白,啟躍的報價也是業內最精準的。產品達成率最高的。

他們這一行,可不興在酒桌談什麼生意。

向來是談判桌上交鋒的,仲某人難得一回被乘既殺了個措手不及,這點麵子他自己要顧,也要賞他看重的後輩。說老規矩吧,標書見。

應酬完仲某人。周乘既按部就班送陳適逢上車。

老陳今天依舊沒有喝酒,全靠周乘既擔待了,但他麵上還好。

現在私下時光了,老陳問候一句,“沒聽你說這裡還有彆的親戚。”

陳適逢在問昨天的事與嫌隙。

周乘既可有可無地頷首,“我父親一個叔伯妹妹嫁在江南。”

二人隻在會話表麵糾纏,陳問什麼,周答什麼。陳適逢更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周乘既說昨日是去姑姑家了。加上他來這邊,原本就是推拒了公司安排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