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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實在沒必要為了以前的事耿耿於懷,還影響後輩的前程。”鄭殊把禮品往桌上一放,然後沒把自己當外人一樣找了把椅子坐下,還給俞茴雅倒了杯茶。

傅若飛道:“這不關舅舅的事,是我自己……”

“這種屁話就少說,我又不是傻子,你說走就走,把合約當回事了嗎?就你那點片酬,加上這個破房子,夠付多少違約金?下家找好了沒有?我敢說隻要我放出話來,整個圈子沒人敢用你,你拿什麼抵債?”鄭殊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心說也就碰到他這個慈善家,放任何一個資本家,不把人榨乾了油水,碾碎骨頭渣子哪兒會罷休,“你們甥舅倆也就仗著我們好說話才任性,可是弟弟,現實很殘酷的,你又不是沒體會過。”

這話傅若飛無法反駁,去年在天上月被下藥,船上被逼著跳海依舊曆曆在目,要不是鄭殊,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樣了。

“對不起。”傅若飛由衷道。

然而鄭殊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淡地說:“這三個字不接受,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若飛,我來跟他們說。”

這時,一把輪椅從裡麵的房間裡緩緩出來,隻見傅懷惜沉著臉推著輪子到了客廳。

他的目光落在俞茴雅身上,女人也一直看著他。

第98章 真相

“你要喝水嗎?”俞茴雅倒了一杯水,遞給傅懷惜。

此刻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傅若飛和鄭殊被支出去了。

傅懷惜沒有接,他隻是看著她問:“你為什麼又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俞茴雅手上一頓,將水杯放回桌上說:“大概是老天也想給我一個機會向你道歉吧。”

“道歉?”傅懷惜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一連反問了兩聲,“道歉?”

俞茴雅點頭,“是的,這是我欠你的,當年是我沒為你考慮清楚,自私地以為愛情能勝過一切,結果還是讓你受我牽連,丟掉了工作,懷惜,我真的非常對不起。”

傅懷惜聽著這話,握著輪椅的手瞬間捏緊,力道之大,仿佛要把手給捏碎,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俞茴雅,一字一句地問:“工作?”

俞茴雅點頭,“抱歉,不隻是工作,還是你的夢想,我知道你為了成為首席付出了很多。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讓你的外甥走你的老路?大魚娛樂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斯年都不乾涉,那麼有天賦的一個孩子,難道要因為你對我的怨恨,再重頭開始嗎?懷惜,你這樣不覺得自私嗎?”

“我自私?你居然有臉指責我自私?”傅懷惜激動地渾身顫唞,死死地盯著俞茴雅,咬牙切齒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還敢提愛情,你配得上這兩個字嗎?”

俞茴雅一怔。

“是我自己倒黴招惹你,這下場我咎由自取,俞女士,你做你的富太太,人人尊敬的董事長母親,能不能不要再屈尊降貴出現在我的麵前?羞辱我第二次?”

他看著桌上的禮品盒,推著輪椅一把拿過來,猛地向門口丟出去,“給我滾出去!”

然而禮品盒的細繩卻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輪椅,差點將他帶翻。

“小心!”俞茴雅連忙拉了一把,才將人穩住。

傅懷惜看著那隻穩住輪椅的手,眼神難以置信,他居然沒用成這個樣子,連把女人趕出去的本事都沒有。

低低的笑聲從喉嚨溢出來,透露著無儘的悲哀,深深地扼製住他的心臟,讓他頓時陷入灰暗喪氣之中,他這一生,真是失敗得徹底。

俞茴雅看著狼狽的男人,想到三十年前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心頓時軟了,“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激動。”

她在傅懷惜麵前蹲下來,“我們的年紀都大了,過去的事我無法彌補,更無法推卸責任,所以我請求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不要讓你的傷痛繼續帶給身邊的孩子,好嗎?”

“那你能補償我這兩條腿嗎?”傅懷惜啞著聲音問。

俞茴雅一愣,目光緩緩地落在男人的雙腿,心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緊張起來,她乾澀道:“你的腿……”

傅懷惜盯著她的眼睛,冷靜到近乎冷漠地說:“被打斷了,你不知道?”

俞茴雅有一瞬間的耳鳴,接著一股熟悉的混亂慢慢爬上了她的思緒,她使勁地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維持著鎮定,“被……被誰……”

不知不覺中,她握著輪椅的手也逐漸捏緊,仿佛在抓一根救命的木樁,一個可怕的,她一直不敢麵對的真相即將展現在她的眼前。

這個時候,若是有醫生在,會建議她馬上停止思考,讓屋內所有的人都離開房間,不要再刺激她。

然而傅懷惜卻冷笑道:“你的好弟弟告訴我,不要癩.□□想吃天鵝肉,不是愛跳舞嗎?以後就彆跳了……”

刹那間,俞茴雅的瞳孔皺縮,腦海中仿佛拉起了尖銳汽笛,不斷回響,試圖打斷她的思緒,然而那個本該模糊的冬日夜晚,卻越發清晰地浮現出來,她嘴唇蠕動,“在……在哪兒……”

傅懷惜嗤笑起來,覺得這個問題太過荒謬,“在哪兒?大劇院啊,你不是約我在門口見麵,邀請我一起走的嗎?但我等到的是什麼?”

“你去了……”

“去了!可我不該去的,你是富家小姐,我隻是一個窮跳舞的,我怎麼能心存妄想?”

俞茴雅全身的血液衝向了腦袋,她搖了搖頭,嗡嗡持續不斷地響著,似乎要隔絕一切傷害她的聲音,這是大腦在自我保護。

可是,傅懷惜那充滿怨恨的聲音依舊清晰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那傻小子不顧舞團的挽留毅然辭職,帶上所有的積蓄和獎牌提前到達大劇院,晚上7點,呼著寒氣,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等在門口,一邊思考著去了南方該怎麼安頓,讓他從未吃過苦的姑娘不要跟著受罪,一邊不停地看表,希望快點到達約定的8點。我清晰地記得那天的大劇院演著西廂記,陸陸續續有人過來看8點的戲,而我充滿了期待,奔赴新的生活,從來沒那麼激動過。然後,終於來人了……”

“不,不要說了……”俞茴雅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害怕,恐懼一點點彌漫上去。

“我被帶到了旁邊的巷口,就是以前我們常避風的地方,你知道的,那條巷很深,很窄,很暗,有人經過都不一定能看到,我們在那裡牽過手,接過%e5%90%bb……嗬嗬,所以代價就是我的兩條腿,就這兩條……砍得鮮血淋漓,站都站起來的兩條腿……”

“懷惜!”俞茴雅啞著聲音,眼睛瞪得極大,但眼淚依舊慢慢地溢上眼眶。

傅懷惜看著她幾近崩潰的表情,忍不住歪了歪頭,心說這又在裝什麼可憐呢?

難道她不知道嗎?明明是她做出的大膽邀請,是她告知務必保守秘密,但恰恰是俞新海帶人堵住了他。

難道以為做出這副委屈的樣子,就能抵消做下的孽嗎?

他冷漠地繼續說:“俞新海聽著我的慘叫聲,無所謂地說:我姐愛看人跳舞,以後她的先生會常常陪她一同欣賞,所以,你彆跳了。謝家的二少爺今天請她看電影,她不會來了,你,乖乖地滾出京市,彆臟了她的眼睛!喏,這是養傷的錢,拿好了……嗬嗬,俞茴雅,你們多大方啊,還撒了我一身的鈔票!”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俞新海囂張的話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所以那口氣學了個十成十,直接在俞茴雅的心口拉出十道傷痕,差點將她淩遲。

傅懷惜說著說著眼睛也紅了,無聲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滾下來,為三十多年前那個滿懷熱情,擁有一腔愛意的少年郎感到無儘的悲哀和痛苦,他的腿隱隱作痛,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又被打入絕望的冰冷夜晚。

沒人,沒人幫他,他被拖拽地帶走,等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姐姐捂臉在哭泣,人已經在了S市老家。

從此以後,他就徹底告彆了舞台,甚至是正常的人生,如喪家之犬一般守著家裡的一個破舊的小賣部,苟延殘喘。

他牙齒顫唞,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腿上,接著一把掐住俞茴雅的下巴,將她抬起來質問道:“既然後悔了,為什麼不說一聲?是你邀請我的啊!我能理解你的中途放棄,跟個窮小子注定會過得辛苦。但是你不能毀了我,侮辱我,踐踏我!讓我帶著恨匍匐著爬回去!俞茴雅,你們欠我的怎麼還?憑什麼你還能理直氣壯上門,質問我為什麼要犧牲若飛的事業,你以為我想嗎?”

這一聲聲拔高的質問讓俞茴雅瞬間淚流滿麵,她搖頭道:“我沒有,我沒有後悔……我去了……”

她忽然想到當她收拾好了一切,拿著西廂記的票根準備利用看戲的借口溜出家門的時候,母親卻絆住了她,讓她畫一幅小像,明天急用。

她想到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家人,心裡萬分愧疚,於是耐心地替母親畫完了畫,才急匆匆地趕去大劇院,而時間已經到了8點半。三十年前還沒有手機,電話依舊是老式的,聯係並不方便,但她覺得若是傅懷惜真願意跟她走,就一定會等她。

可惜她失望了,一直等到西廂記散場,大劇院門口還是沒有她要等的人,夜晚逐漸安靜下來,變得更加寒冷而可怕,她咬牙堅持著,因為她知道過了今晚,她就再也等不到了。

清晨的露水沾滿了她的頭發和衣服,自行車鈴聲混著上班男女的歡笑開啟了新的一天。

有拾荒的人在巷口驚呼了一聲,“誰的錢撒在這兒?”說完,他閉上嘴了,立馬快速地撿起來,然後笑不攏嘴地離開。

俞茴雅那時候沒有多想,但此刻她憶起這副畫麵,卻想到了拾荒人手裡的鈔票似乎染著血……

血……

眼前是刺目的紅色,跳躍的天鵝舞者最終被撕掉了羽翼,斷裂的雙腿,向往自由的眼睛被她蒙上了陰影,徹底失去了光澤,永遠囚禁在噩夢裡……

“啊——啊——啊——”突然,俞茴雅抱著頭頓時尖叫起來。

她的腦袋裡好像被插入了一根尖銳的長針,不斷地攪動,刺著每一根神經,讓她炸裂,所有的畫麵開始紊亂,那漆黑的巷子仿佛蟄伏的野獸,蜿蜒出一道深深的血跡,不斷在她眼前放大……

她一邊尖叫,一邊跌跌撞撞地在屋子裡走動,好像在試圖走出這個牢籠,然而無形的絲線卻越纏越緊,仿佛要將她活活地割裂。

優雅溫柔全然不見,梳理整潔的頭發也甩得淩亂不堪,女人狀如瘋癲。

這個場景讓傅懷惜震住了,他驚愕地喚道:“俞茴雅?”

“啊——”然而俞茴雅充耳不聞,持續地尖叫,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歇斯底裡,連嗓音都仿佛帶著血,要將聲帶給震碎一般。

“茴雅!”即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麵前的女人不對勁,傅懷惜伸手拉住人,緊張而擔憂地問,“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