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鄭殊覺得自己這番話很完美。
瞧,偌大的走廊,寬闊的辦公樓層,包括黑壓壓的一群人,在他擲地有聲之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他。
難以置信得如此統一。
鄭殊揚了揚眉,以厚如城牆的臉皮,鎮定自若地走到一個工位旁,敲了敲隔板,對著那呆若木雞的員工說:“容我善意地提醒一下,你再不放下水壺,手機就泡湯了。”
那員工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水已經溢出茶杯,將旁邊的手機浸濕。
小職員瞳孔一縮,立刻放下水壺,手忙腳亂地把濕了一半的手機拿起來就往身上擦。
鄭殊抽了邊上的紙巾遞過去,後者滿臉通紅地接過,結巴道:“謝,謝謝鄭先生。”
鄭殊微笑,“不客氣。”
這時,終於有人回過神問道:“那麼,您跟俞董是不準備離婚了?”
鄭殊定睛看過去,是一位超級大美女,穿著一身職業裙裝,看起來知性又富有魅力,長發波浪卷,臉龐帶著一點混血,漂亮極了。
原書中有一段是主角攻親自拜訪俞斯年想要尋求一個合作,來引領的就是一位混血美女秘書,應該就是她了。
“對,我們不離了,不僅不離,還相親相愛。”
美女秘書嘴角一抽,“那真是個好消息。”但眼神裡明顯懷疑。
鄭殊也沒必要解釋什麼,目光一掃,拍了拍手道:“很抱歉,因為我的無理取鬨,耽誤了大家的工作,為了彌補我的過失,凡是公司的員工,每人補一天的加班費,這個樓層的額外增加一天,這筆費用以我個人的名義來出。”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一愣,接著眼前一亮,驚訝變成了興奮。
“我去,這班加的值啊!”
“那就是六天的工資!”
“靠,本來這個月準備吃土的,現在我又可以吃大餐了?”
“多謝鄭先生!”
“謝謝老板!”
員工歡呼了一下,分外高興。
“應該的,是我給大家添了麻煩。”鄭殊說著看向美女秘書,吩咐道,“小姐姐,讓財務合計一下,到時候給我個彙總,咱們儘快落實。”
沒想到鄭殊會這麼做,美女秘書很意外,漂亮的臉上滿是詫異。
雖然大家似乎熱衷於看熱鬨,但是鄭殊這幾天為了鬨離婚,為了讓俞斯年鬆口,一直帶人來公司堵人逼迫,嚴重乾擾了公司的正常工作秩序,讓不少員工心生不滿。
白天乾不完的活,耽誤的工作,就得留到晚上加班,員工心裡頭是有怨言的。
況且俞斯年之所以能成為萬煌集團的掌舵人,是因為鄭富源的遺囑讓他代持了鄭殊的股份,一旦兩人離婚,俞斯年手裡的股權根本不足以繼續擔任集團總裁,若是公司攤上個像鄭殊這樣的老板,想想都是一個可怕的事。
這兩天不少高層心下惶惶,就怕這兩人真離了。
如今聽到這個消息,總算能夠放下心來,又有一到兩天額外的加班費彌補,足以消除這幾天的不滿。
像萬煌這樣的大集團,加班費給的不少,三倍工資之下,再多的怨言都變成美滋滋。
而因這場離婚鬨劇產生的負麵影響也就消弭無形了。
秘書怪異地看著鄭殊,不知道是這位隨性而為,還是心中有所成算。
鄭殊見她沒有答應,又問了一句,“怎麼,這樣不行嗎?”
秘書搖頭,“沒有問題,今天我就會將這件事情辦好。”
“那就好,大家繼續工作,萬煌的蓬勃發展就指望著各位的辛苦努力,若是今年效益好,到了年底,我再以個人名義給大家包個大紅包,加油!”
這話說得相當漂亮,每個員工更加高興,積極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繼續為鄭殊的公司發光發熱。
嘖,真好哄。
雖然鄭殊在萬煌不擔任任何職位,但是說到底這就是他的公司,哪怕是俞斯年,也是在替他打工,萬煌發展越快,他賺的錢就越多。偶爾出出血,調動一下大家的積極性,也是應該的嘛。
就原主那傻子,竟然為了離婚損害公司的利益,況且,那小情人也不是個善茬呀。
鄭殊回頭對著自己請來的律師團隊揚了揚下巴,“跟上,我們回去了。”
第4章 記憶
萬煌集團坐落在S市寸土寸金的CBD地段,一整棟大樓全部屬於它,是所有打工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鄭殊透過律師事務所的窗玻璃,望著對麵恢弘的大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所以您婚不離了,但是要追回您送給第三者的財物?”身邊,事務所的大律師帶著滿臉的不可思議向鄭殊確認。
鄭殊收回視線,端起手邊的咖啡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後點頭,“按照婚姻法規定,我沒有資格將婚內共同財產不經配偶同意,擅自轉贈於第三者,這既是道德的缺失,也是法律的淪喪,我深刻認識到了這個錯誤,所以現在必須改正過來。”
大律師:“……”
這話從這少爺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匪夷所思呢?
要知道一個小時前,這位還想將小情人扶上合法配偶的位置,為此拚命地逼原配離婚,若非萬煌的公關做得好,這會兒都該上熱搜了!
結果一轉頭,這少爺婚不離了不說,連養小三的錢都要回來。
有錢人的感情怎麼跟水龍頭一樣收放自如,想法也是令人琢磨不透。
再說有這麼高的覺悟,那早乾嘛去了?
“怎麼,有困難?”鄭殊問。
律師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不,當然不是,相反,我們非常讚同您的決定,維護婚姻穩定是每一位已婚人士的義務。您能反省自己的錯誤,並加以改正,相信俞先生也能看到您的誠意。”
鄭家的大單子,不管怎麼樣,對這片區的律所而言都是掙著搶著要的,哪有推出去的道理。
鄭殊滿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就抓緊時間吧,我會把名單和資料儘快發給你們調查取證。”
大律師一頓:“還有名單?”
“額,我是說清單,回頭我理理。”鄭殊不確定道。
大律師:“……”行吧,您有錢人,養上一打都是正常的,貴圈真亂。
“有問題?”
大律師連忙搖頭,“沒有,一切以您為準。”
“五天的時候,足夠嗎?”
大律師驚訝,“這麼緊張?”
鄭殊幽幽一歎,“這是我夫人的要求,我不能讓他失望。”
大律師聞言恍然,接著暗暗地倒抽一口涼氣,有些敬畏地看向玻璃窗外的那棟萬煌大廈……第二十層的董事長辦公室。
真不愧是商業圈子裡赫赫有名的人物,就這麼短短幾天功夫,將S市裡橫行霸道的紈絝給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僅不敢提離婚,連送給小情人的那三瓜兩棗都逼著要回來!
這消息一出,今後誰還敢挑戰俞斯年原配的位置,動搖他在萬煌說一不二的權力?那些試圖勾引鄭少爺,企圖上位的男男女女也得掂量掂量,就算從鄭殊那裡要到再多的好處,也有被討回來的一天。⊥思⊥兔⊥在⊥線⊥閱⊥讀⊥
好手段,怪不得前董事長病危之時,力排萬難都要將俞斯年扶上自己的位置。
“我明白了,我會儘一切可能幫助鄭先生,不過也請您有心理準備,不是所有用在第三者身上的財物都能追回,畢竟這些都是您的自發行為,若沒有證據,有些消費很難定性。”大律師謹慎地提醒。
鄭殊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不管能不能要回,都請你們多多費心。”
“您客氣了。”
*
回去的途中,鄭殊將腦袋靠在車窗上,有些心累地閉上眼睛。
雖然憑著他超強的心臟和厚如城牆的臉皮,度過了這場離婚危機,但是內心深處終究是緊張不安的,茫然中帶著恐懼,還有回不去的思念。
他雖然知道書裡的大概走向,可因為鄭少爺並非主角,隻是個為劇情服務的炮灰,所以對他周圍的人和事的描寫都很少,這些都得靠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去摸索探尋。
話說,好歹上輩子做了好事才嗝屁,老天爺能不能開個金手指給他個原主記憶呀!
這想法剛出現,忽然腦袋傳來一陣刺痛,像插進了一把刀子使勁攪著腦漿,如此猝不及防,疼得鄭殊悶哼一聲差點撅了過去。
鄭殊那點困倦都被這敲碎骨頭般的痛苦給造沒了,他想尖叫,可又怕驚動前麵的司機,隻能用手指死死地摳著真皮座椅,咬著牙詛咒這萬惡的老天爺。
就算要給他記憶,就不能換個溫和點的方式,用得著這麼粗暴嗎?
是的,伴隨著疼痛,一段段畫麵被強行塞進來,這是原主的記憶,走馬燈一般回轉在腦海中。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鄭殊才大喘一口氣,從瀕死的狀態下脫離,他額頭冷汗淋淋,後背更是濕了一片。
他顫著手拿起邊上的瓶裝飲用水,艱難地打開,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才恢複了一點力氣,接著他直接攤在座椅上,整理這被強行塞進來的記憶。
原主的經曆倒是與他非常相似,同樣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路被寵溺長大,沒人拘束,沒人督促,學習成績稀巴爛,靠著老子捐款捐樓才能進入大學,周圍一群“誌同道合”的狐朋狗友,跟著一起荒廢生命,詮釋著何為社會的蛀蟲。
年齡都是23!不過不一樣的是,年紀輕輕的原主已經是花叢老手,家裡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而他還是個隻混混二次元,網上衝浪飛起的純純單身狗。
他睜開眼睛,看著前方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寬闊的草坪映入眼前,接著花園噴泉之後,就看到鄭家的豪華彆墅,與上輩子類似的豪宅,讓他恍然有種莊周夢蝶的錯覺。
彆墅門口站著一位西裝革履,帶著白手套的老人,微笑地上前替他打開車門,“少爺,您回來了。”
這位是鄭宅的管家,從小看著原主長大,是除故去的父親之外,最寵鄭殊的一個,凡是後者做出的任何決定,不管對錯他都會一絲不苟地去完成,包括收拾爛攤子。
鄭殊下了車,定了定心神,然後循著記憶一邊熟稔地走向彆墅大門,一邊說:“秦伯,我不離婚了。”
秦伯聞言微微一愣,“不離了?”
“嗯。”
秦伯頓時麵露欣慰,似乎鬆了一口氣,稱讚道:“少爺這麼做非常明智,萬煌集團暫時還離不開俞先生,您這個時候與他離婚,對您隻有害處,沒有好處。”他頓了頓,見鄭殊有在聽他說話,便繼續說,“若您實在喜歡林先生,可以贈送貴重的禮物,給予各種資源來討他歡心,林先生向來善解人意,他定會諒解您的。”
鄭殊踏入門檻的腳步為之一頓,回頭看向管家,笑了笑,“秦伯。”
“少爺。”
“以後我身邊沒有林先生了,也沒有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