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裡出來,率先衝向傀儡:“哪裡來的什麼東西,竟然敢闖浮郤書院!”
不等其他人阻攔,安驛和身後的黑櫛蛛一起衝進傀儡,冰火鋪開,蛛絲如同大網落下。
三千陣界的傀儡本就經曆無數戰火,安驛的行動仿佛入侵的信號,一直緊繃戒備的姿態一觸即發,他們不管是否同個陣界,又或者正在迷惑自己處境,此刻,所有傀儡聯合起來,舉起武器反抗。
“反抗”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永不停歇。
魏臻歸到達三千微塵裡時,情況已經失控了,他看著打得難解難分的場景,眼前一黑,召集邊庭,力圖將所有傀儡鎮壓下來。
一定要儘快阻止,在發現傀儡是……
“屍鬼!傀儡是屍鬼!”
人群忽然傳來一聲驚叫,魏臻歸隨著這聲音的傳開,整顆心落入冰窖裡,沁骨的寒。
在鏗鏘的打鬥裡,一隻白麵傀儡被教習碎成木頭塊散在地上,同時,被劈成一半的%e8%83%b8膛上,黑色氣團忽的騰起。
所有人眼睛發直地盯著這些傀儡,如果這些都是屍鬼,那每一次入三千陣界,每一次同這些傀儡作戰,豈不是時刻都在同屍鬼相處?
傀儡怎麼變成屍鬼?
三千又怎麼會有屍鬼?
浮郤書院怎麼能出現屍鬼?
質疑聲不斷蔓延。
那團飄蕩的鬼氣被邊庭快速砍滅,鬼氣從出現到消失不過十秒,卻讓人細思極恐。
魏臻歸黑著臉讓邊庭疏散學生和教習,將三千微塵裡團團圍住,低頭叫鄔常安來,同時發布命令,殺了所有傀儡。
鬼器是屍鬼的克星,不管是人體,還是傀儡。
關鴻隨著人群被驅趕後沒有離開,而是遠遠看著,安驛瞥到他滿臉期待,走過去壓低聲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關鴻卻隻是移開視線笑了下,察覺空氣中凝重的氣息,一雙眼興奮望過去,低聲說:“出來了。”
不用他說,安驛已經感覺出異常。
是威壓。
溫厚的威壓幾乎在瞬間覆蓋整個浮郤書院,所有學生,無論在修煉還是用膳,都感受到令人心頭沉重的壓迫感,紛紛抬頭朝著三千微塵裡望去。
這是,聖者嗎?
他們不約而同望向頭頂,那裡的爭鬥並未停止。
可這新出現的威壓,又是怎麼回事?!
安驛瞬間明了,嘖嘖兩聲:“膽子真大!”
安驛並不知道傀儡王的具體情況,魏臻歸對所有教習的說法,傀儡王是白麵聖者研究的、能匹敵聖者的傀儡,所以此刻他隻以為司娉宸打算用傀儡王對抗司關山。
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沒錯。
因為齊物的出現,邊庭受到壓製,處於茫然的傀儡們瞬間有了方向,聯合起來,在三千廣場外形成一堵無法逾越的防護。
魏臻歸看到這幕,黑著臉在通天玉上一遍遍催鄔常安,白麵聖者脫不了身,現在隻有鄔常安能封印這些傀儡。
下一秒,他看到晏平樂被球形旋渦彈出,大喜過望,剛準備開口,就見他又踏入旋渦消失,再次被彈出。
魏臻歸:“……”
外麵一片兵荒馬亂,司娉宸無法知曉,她始終被籠罩在一片茫茫的黑裡,“蒼天有眼”在這裡失效了。
未知讓她十分焦慮,莫名出現在這裡,後麵發生的事情完全無法得知,齊物和傀儡是否脫離三千,無間是否獲救成功,白麵聖者是否被拖住。
還有晏平樂,他是不是很擔心。
她開始努力探尋自己的處境,沒有身體感知,神技無法使用,說明這不是真實的世界,她的身體不在這裡,精神、意識、靈魂,或者其他稱呼,總之,她被拉進了這個黑暗世界。
起因是以虛化實,她完全釋放了以虛化實。
大致推測後,她的思緒逐漸清明,不再思考無法掌握的事,外麵的事她已經做完她想到的所有事,現在該專注眼前。
大概是心境的轉換,眼前忽然出現一點光,很微弱,卻在黑暗裡十分耀眼。
細微的聲音從光亮裡傳出,即便在這樣的沉寂裡,那聲音也微弱得幾乎聽不出。
許久後,光亮消失,聲音也消失。
司娉宸再次回到黑暗裡,但她卻聽清了那兩個字——
“規則。”
以虛化實,可以改變規則。
什麼是規則?
規則是構建世界萬物的基礎法則,也是人從出生到死亡所遵循的秩序,比如人會衰老死亡,四季變化,日夜交替。
可為什麼要改變規則?要怎麼改變規則?又要改變成怎樣的規則?司娉宸對這些一概不知,突然從生存問題跳到哲思問題,她摸不到頭緒。
對神技,她擁有過期待。
司關山和達奚暘都要爭奪的神技,必定不會弱,她也想過,神技激活後她能大殺四方,不管是司關山還是達奚暘,都將會死在她手上。
可事實往往不是如此。
她的神技激活了,卻因為她實力太弱,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她隻能繼續隱藏,在司關山和達奚暘之間斡旋。
神技需要時間成長,可她沒有時間。
達奚暘身居高堂,要她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司關山更是神秘莫測,直接突破成聖。
她的敵人不是聽話的狗,她努力成長時,他們就站在原地乖乖等她來報複,反而相反,他們比她更快地變強。
所以她不會將希望寄托在她的神技上。
神技隻是她的籌碼。
達奚暘、司關山、無間、齊物,他們看中她的神技,所以她才有同他們談判的條件,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它能厲害到哪種程度,她一概不知。
改變規則,乍聽很厲害,可她又不是神,必然不會是修改世界萬物現有的規則,也不可能讓她修改,但要說的話,神技也是術法的一種,修改也隻可能是修改術法。
司娉宸在黑暗裡一點點捕捉,可在這片空間裡,她的思緒似乎總會觸到屏障,隻要往深處想,就沒法繼續。
開始她還有耐心地探索這種來源,可無論多少次都是失敗,她想不出,就會一直困在這裡,沒有時間,沒有光線,也沒有聲音,她從焦躁到暴躁,對著虛空大聲謾罵,又長久地保持沉默。
大概三天,又或者一個月,司娉宸覺得自己遲早會瘋在這裡,於是她給自己找事情做,回憶。
她的記憶很好,隻要努力想就能想起,從出生到現在,她看過的書、練過的術法、遇到的人,她努力回想所有的細節,讓回憶變得鮮活。
可隨著時間拉長,她的情緒逐漸變得異常敏[gǎn],曾經她不在意的畫麵,現在她隻是想想就有哭的衝動,看到她恨的人,她心臟會跳動很快,咬牙切齒想要殺了對方。
還有,她很想念晏平樂,瘋狂地想。
又過了很久,在她覺得自己真的要瘋掉時,那個光點再一次出現,光點拉長,變成一個虛幻的人影。
是個樣貌和善的女子。
她朝著司娉宸道:“我出現的時間有限,你想問什麼?”
司娉宸沒有絲毫停頓,立即問道:“晏平樂怎樣了?”
女子道:“他在找你。”
司娉宸心軟得幾欲想哭,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變得很脆弱,又很快掩住情緒,問:“外麵怎樣了?”
她說:“很混亂。”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更細地,對方不一定知道,也浪費時間,她快速問:“我在這裡呆了多久?”
女子朝她笑道:“一年。”
司娉宸愣住,一年!她在這裡呆了一年!
她無法繼續想,眼看林境身形逐漸消失,她急忙問:“你是誰?我在哪裡?要怎麼才能出去?”
女子身形消失了,隻有若有似乎的聲音傳來。
“我是‘身臨其境’。”
“我的主人喚我,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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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生靈。
“身臨其境”不是神技嗎?怎麼會變成人?它的主人是誰?還有, 她怎麼就在這裡呆了一年?
開始,她很努力去思考這些問題,可無論怎麼想都沒有答案, 她仍舊隻有無儘的黑, 某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也變成黑色,幾乎快要融入這裡。
林境再次出現時,司娉宸思維在綿長的時間裡停滯許久, 片刻後才輕聲說:“是你啊!”
林境問:“你要消失在這片虛無裡嗎?”
司娉宸動作遲鈍地搖頭,緩慢開口:“我出不去,我不知道怎麼出去。”
林境伸手觸碰她,半透明的身體越發透明,與此同時,司娉宸混沌的大腦似乎清明片刻, 她感覺有股力量如同涓涓細流, 衝刷著蒙在她腦海心間的黑。
半晌, 林境收回手,司娉宸感覺自己做了場夢, 夢裡迷糊蒙昧,此刻的她如同大夢初醒,凝滯的思維轉動起來。
林境說:“你要找到它。”
司娉宸看著幾欲消失的女子:“它是什麼?”
“找到它你就能出去。”林境再次消失, 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除了最開始落入這片黑暗裡, 司娉宸毫無頭緒亂撞著四處尋找出路,沒找到出路後,她便一直待在原地沒動。
林境的意思是讓她尋找某樣東西, 這裡黑暗茫茫, 尋一個不同於黑色的事物, 應該不難。
有了目標,司娉宸便開始尋找,她沒有方向,便隨便找一個方向,不停前進。
剛開始她經常懷疑自己有沒有動,是否在原地打轉,因為哪裡都是一樣的黑,沒有參考物,但逐漸的,她能察覺這些黑的不同。
有的讓人心情沉悶,仿佛走在路上忽然淋了一場雨,濕噠噠的,很沉悶,有的舒適明%e5%aa%9a,就像閉著眼躺在樹下,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這樣的變化讓周圍的黑有了不同,如同落入黑色森林,這些感知構成樹的形狀、葉片大小,成了她識彆方向的標識。
這裡沒有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累了就找一片讓她心情不錯的地方休息。
林境再次出現時,她還是沒有找到那個東西,她沮喪問:“到底要我找什麼?它真的在這裡嗎?”
林境神情溫和道:“沒有人逼你找,是你自己要找。”
司娉宸:“但你說,我找不到就無法離開。”
林境仿佛溫和的長輩,耐心道:“但是對它來說,隻有你真正需要它,它才可能存在。”
漫無目的的尋找和一無所獲讓司娉宸也生出了脾氣,她直接道:“我很需要它,有它我才能出去。”
林境沒和她爭辯,隻說:“當你意識到它的那刻,它的存在才會成為既定的事實。”
林境出現的時間有限,司娉宸不想浪費,沒在糾結這些,問她:“我在這裡待了多久?”
林境說:“兩年半。”
司娉宸已經能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繼續問:“晏平樂呢?”
林境說:“他在找你。”
司娉宸忽然問:“你的主人是誰?”
林境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你出來時會看到。”
這片空間再次隻剩下她,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待到思緒平靜下來,開始思考林境的話——
你需要它,它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