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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入大術生境時,她需要傳送陣的確切位置,也是關鴻主動提出來的。

那種虛無縹緲又無法琢磨的感覺終於落了地。

他主動暴露百聞的身份和長跡的存在,足以說明,齊物以及齊物的需求對他們而言有多重要。

司娉宸收斂情緒, 開始思索他方才吐露的信息, 問道:“就算袁洧和魏臻歸有私怨, 也不能說明無間不會幫我複仇。”

“確實是這樣,但最好的合作夥伴是低風險契合度高的, ”關鴻,“浮郤書院正在針對屍鬼組織做清洗,魏臻歸一旦發現無間的組織人是袁洧, 必定會傾儘力量消滅無間, 浮郤書院是浮郤嶼的核心,無間無法抵抗,他們隻會自顧不暇。”

司娉宸開口:“他們現在有鬆琊。”

關鴻說:“關於聖者鬆琊, 你比我更清楚, 他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隻有三天壽命的軀體內, 無間和鬆琊都不會甘心。”

他們想要擺脫三天的傀儡壽命,要麼選擇研究能容納聖者的屍鬼傀儡,要麼從司娉宸這邊入手。

現在無間四麵受敵,外部情勢嚴峻,研究屍鬼傀儡顯然不是個好選擇。

那麼剩下的,就是司娉宸了。

司娉宸沉默片刻,說:“相較無間,我對長跡一無所知,如果說無間無法信任,那麼長跡也一樣。”

關鴻暗中鬆了口氣,順勢介紹:“長跡的目的和無間一樣,是想要找到生存之地。”

“上辛國覆滅之後,不少上辛子民幸存下來,我們來了浮郤嶼,在這裡繁衍生息,但沒有根的人在這裡異常艱難,所以我們創建了長跡。”

司娉宸問:“隻有人?”

關鴻摸摸鼻子:“也有屍鬼。”

“那時候鬼氣還沒有現在那麼多,從上辛走到浮郤嶼,還是有不少人變成了屍鬼,我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同伴。”

他語氣低沉道:“來了浮郤嶼後發現這裡仍舊有屍鬼,我們沒法拋棄保持神誌的上辛子民。”

司娉宸抬眼,鬼氣被契印吸引,隻要見到活人便會一窩蜂上前,活下來三分之二,已經很多了。

似乎知道司娉宸的想法,他解釋:“我們是被四聖獸護送過來的,可麵對鬼氣聖獸也毫無辦法,隻能用人築起人牆。”

聽到這,司娉宸詫異:“四聖獸沒有失控?”

“驅使四聖獸令牌需要口令,”關鴻小小地笑了下,“不過四聖獸失控是存在的事實,從上辛前往浮郤嶼途中,四聖獸對抗鬼氣太久,受到汙染,我們沒能力保管四聖獸,於是用令牌交換浮郤嶼的生存空間。”

司娉宸好奇問:“送往詹月的四聖獸也是汙染的?”

“是正常的,聖獸並非人,隻要待在氣足夠的地方,就可以自我淨化,”關鴻說,“我原本想借司蒼梧的行動回收四聖獸令牌,但得知一些事情,放棄了這個打算。”

司娉宸抬眸:“因為我。”

關鴻點頭:“是,因為你。”

司娉宸想了想,問道:“但四聖獸令牌不在,齊物出了三千微塵裡,還能保持聖者的實力?”

關鴻認真道:“四聖獸是聖者齊物的擬獸,令牌類似封印,是為了讓除聖者以外的人使用。”

言外之意,不管四聖獸在哪裡,隻要齊物召喚,就能脫離令牌以正常擬獸姿態出現。

司娉宸垂眸,若有所思。

似乎為了說服司娉宸,他深吸口氣同她對視,四目相對的瞬間,琥珀色眼珠微顫,卻還是目光誠懇道:“當初六國大戰,聖者齊物對上太祁聖者肖知著,每個四聖獸的實力都相當於半聖,他不可能會輸。”

“但他發現了鬼氣,當時的戰場發生在上辛的領土上,鬼氣一旦蔓延就會吞滅整個上辛,所以他驅散三隻聖獸護送上辛子民離開,隻留一隻聖獸在戰場,然後被肖知著的傀儡術打敗。”

司娉宸心道,關鴻口中的齊物形象,倒是和寄存在傀儡王軀體裡的齊物形象一致了。

悲天憫人、心懷天下。

“四聖獸隻有脫離令牌,為齊物聖者所用才能發揮最大實力。齊物聖者選擇你,長跡也隻會選擇你。”

關鴻說:“這是我的誠意,無間無法提供的誠意。”

從關鴻決定坦誠的那刻,他們之間的對話沒有周旋,沒有試探,隻有對等的交流。

大概是關鴻已然了解她的全部,知道隻有給出同等的消息和更多的坦誠,才能讓她放下戒心,於是將她疑惑的、想知道的一一攤開放在她麵前。

但不得不說,他的做法讓司娉宸很舒服。

司娉宸思索片刻,一語中的道:“誠然,你說得一切都很對,但我並不確定你們聖者需要我做什麼,這相當於找我要空口承諾,我很難不介意。”

關鴻移開視線,道:“齊物聖者找你,定是你能做到的,可以說,對你來說不會很困難。”

司娉宸問:“我的神技?”

關鴻點頭:“你的神技,可以改變規則。”

這話單明遊曾對她說過一次,她也這麼說,傳聞中化虛為實可做到改變世間規則。

又是傳聞……

司娉宸也因為傳聞被折磨,在生死間徘徊百次。

司娉宸沉眸,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你說的話能代表長跡嗎?”

“我有個兄長,他下落不明,即便他回來,也無法否決我的決定。”關鴻說:“我複姓公良,真名公良鴻,最後的公良姓氏隻有我們兩人。”

公良,上辛皇族姓氏。

也是,六國大戰上鬼氣彌漫,聖者齊物提前讓上辛子民逃離,必然不會是普通子民。

司娉宸表示驚訝地朝他眨眨眼,關鴻有些不好意思摸鼻子,方才自我介紹的氣勢全無:“你……彆看我這樣,我隻是不習慣看人。”

司娉宸撲哧笑出聲:“嗯,我知道了。”

她起身整理了下衣裙,然後對關鴻道:“你說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著往門的方向走,在關鴻驚怔的目光中打開門。

他覺得雙方談得非常愉快,司娉宸也有意向和長跡合作,但……就這麼走了?

他隻來得及喊一聲:“等……”

“對了!”司娉宸忽然回頭,關鴻以為她要說合作的事情,安靜看她,卻聽司娉宸好奇問:“秦興是你叫他去朱雀禁地的嗎?”

這個紅級師兄去朱雀禁地的事情,仍舊沒有誰能解釋得清,隻知道有人給他發了朱雀令牌的位置。

關鴻停頓三秒,勉強說:“他是長跡叛徒。”

長跡的狀況並不是一直順利的。

浮郤嶼最初比現在混亂百倍,許多人嬌生慣養,挨過了上辛到浮郤嶼的長途,卻敗在了苦難的生活上,他們帶來的錢財逐漸消耗,後來邊庭規劃浮郤嶼,劃分內外嶼、建陣軌,他們被驅逐,隻能住在外嶼。

老一輩還懷著重建上辛的希望,可新一代卻不願等下去,隨著越來越多年輕人離開,他兄長才決定去找四聖獸,最終失去蹤跡。

那時他的血脈神技還沒有激活,兄長失蹤後,又有不少年輕人投靠其他勢力,甚至想要出賣長跡。

秦興就是這樣的年輕人,聽著父輩口裡的繁華生活,卻隻能看到黃土破房,所以一心想著找到聖獸來改變自己命運。

關鴻就讓他死在找朱雀令牌的路上。

司娉宸解開疑惑後乾脆利落地離開,徒留關鴻坐在屋內茫然眨眼,好半晌,才平緩歎了聲,就知道沒那麼容易。

他倒不覺得司娉宸有多麼不舍得無間。

司娉宸的經曆注定了她的多疑,還是需要契機。

……

司娉宸回到宿樓,抬手倒了杯水,一邊喝水一邊沉思,還是神技。

她人生的所有坎坷都是因為神技,卻也因為神技,她的生命變得有分量有價值,才能活到今天。

以虛化實,改變規則。

司娉宸放下水杯,抬手輕點,色彩變化一點點蔓延,覆蓋整個房間,感受著她能掌握的所有氣。

不,不是這種。

她皺眉,收了手,四周瞬間恢複正常。

若真要說的話,觸及規則,觸及本質,她有過兩次經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一次是遇見晏平樂。

那時候她已經能完全掌握“蒼天有眼”,隨著看到的契印越多,契印是殘缺的,這個念頭瘋狂紮根在腦海裡。

看到晏平樂的那刻,這種念頭被蓋棺定論。

她以為是“蒼天有眼”讓她產生這種念頭。

而第二次的體驗,讓她確定是以虛化實。

在三千微塵裡,晏平樂將鬆琊抽到機關傀儡時,以虛化實觸及到鬆琊的黑珠,她再次產生了觸及本質的感受。

改變規則不會是,讓她將所有契印變成完整契印吧?

司娉宸想到這種可能性,麵無表情繼續捧著杯子喝水,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是可能她也不做。

她胡亂猜想的時候,通天玉忽然亮了,司娉宸劃開看了眼,心道,總算出事了。

與此同時,收到消息的還有待在醫館的談千響。

他看到消息那刻,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下,隨即放下通天玉,朝常殊雲走來。

她正在恨鐵不成鋼地訓斥穀梁梔:“你說說你,怎麼背個藥典還能背一條忘三條,你打算一輩子都用來背它嗎?”

穀梁梔腦袋都快埋%e8%83%b8裡了,羞愧得想哭,但好歹被罵得多了,還能忍住。

忽然,一隻手握住常殊雲幾乎要點在穀梁梔後腦勺的手,笑著說:“要罵等會兒再罵,先歇歇。”

談千響將她拉到一旁,常殊雲還是氣不過,納悶道:“她真是醫聖的後代?怎麼就不開竅呢?我像她這麼大時藥典藥方已經倒背如流了!”

提到醫聖,穀梁梔忍不住抬了下眼,紅著眼眶說:“祖姑母在我這個年紀也背不全,她說我和她一樣,是大器晚成那一掛的。”

常殊雲回頭,滿臉狐疑:“真的假的?醫聖也記不住?”

穀梁梔重重點頭,可憐巴巴看她,滿臉都是“所以常師姐彆罵我了,嗚嗚嗚嗚!”

常殊雲卻將注意力轉到其他方向了,摸著下巴嘀咕:“這樣說來,我是不是可以考慮也成個聖什麼的?”

談千響失笑:“不生氣了?”

常殊雲捏著他的手玩,回頭瞥了眼穀梁梔,見她立馬縮成鵪鶉,目光點門:“出去吧,繼續背。”

穀梁梔高興得仿佛被大赦,蹦著跳著跑出去,看得常殊雲又好笑又無語。

談千響卻隻笑著盯她看,被常殊雲察覺,拉著他親了會兒,分開時淡淡唇色染上胭脂色,一張俊秀麵龐生出薄紅。

常殊雲喜歡他這模樣,愛不釋手地伸手摸他嘴唇脖子,好半晌,談千響按住她的手,上前親她一口,笑得溫順:“阿殊,我晚上找你好不好?”

常殊雲拇指按在他唇上,揉了揉,意有所指問:“找我做什麼?”

談千響溫柔笑道:“阿殊想做什麼做什麼?”

常殊雲被他可愛到了,仰麵親他嘴唇,親完側目往窗外瞥了眼:“看來到晚上還需要點時間。”

談千響目光柔和:“那阿殊等我。”

常殊雲笑著看他片刻,鬆開捧他臉側的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