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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常殊雲打了招呼離開。

外麵陰沉沉的,被雨水衝刷過的草葉樹木掩在薄霧裡,司娉宸禦風回宿樓時頭發衣裙染上濕氣,進了房間她脫下外衣,取了巾布放在一旁。

取出談千響給她的書,翻了幾頁找到夾在書頁麵的紙張,司娉宸一邊拆開一邊說:“來了躲什麼,幫我擦頭發。”

晏平樂隻是等得久了無聊發呆,司娉宸一進來就開始脫外衣,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卻也不敢出來了。

他從角落緩慢過來,伸手拿起乾燥的布巾,手指無意識動了下,心癢難耐地想抓她的頭發,可她的動作讓頭發都滑到前麵,貼著脖頸皮膚,他一時無法下手。

司娉宸撐著側臉垂眸看紙上的信息,上麵內容很短,薄薄的一頁紙記錄了詹月國聖者見君在的生平。

等了半晌不見晏平樂動作,側眸望他,瞧見不知所措定在半空中的手,她故意問:“怎麼了?”

晏平樂不知道怎麼回答,猶猶豫豫想伸手又退縮回來,指著她的頭發說:“都……跑前麵去了。”

司娉宸就撐著臉側仰頭看他,眨眨眼無辜說:“那你拿到後麵去呀!”

晏平樂盯著墨發緊貼著雪白脖頸,忽然腦袋一靈光,剛要動被司娉宸柔柔的聲音製止:“我不喜歡術法碰到我頭發。”

晏平樂僵住,黑眼糾結著伸手,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頭發放在背後,目光老是無意識往雪白肌膚上瞥,又顫著眼睫猛地垂下。

司娉宸就不再看他,轉過頭繼續垂眸看信息,她沒察覺什麼,晏平樂卻因為她動了下碰到溫熱的皮膚,整個人又臊又熱。

正式開始擦時晏平樂已經冒了滿頭汗,如臨大敵般緊抿著唇一下一下擦頭發。

司娉宸安靜垂眸,忽然淺笑開口:“不是要我親你,碰我一下就嚇成這樣,那還怎麼親?”

晏平樂小聲辯解:“親嚇不到我。”

司娉宸抬手將桌上的白紙毀了,身體朝外側了下,微微仰頭看他:“真的?”

仿佛小心機得逞般,晏平樂緊張咽了咽,重重點頭:“嗯。”

“想清楚了嗎?”司娉宸沒如他願地接下去。

晏平樂低垂著腦袋不願回答。

“為什麼隻讓你碰我頭發,不能讓彆人碰?”

“為什麼不想我理達奚理?”

“為什麼討厭沈澗杳?”

司娉宸每問一個問題,晏平樂腦袋就低垂一點,五指緊了緊,將流淌在手裡的墨發抓緊。

“如果我讓彆人碰我的頭發,天天跟達奚理說話,也經常去看沈澗杳,”司娉宸反過來說,“沒有時間理你,你隻能待在雲和月。”

每一個,每一個都是他不喜歡的。

她的聲音溫柔輕緩,可每說一句,晏平樂黑瞳就禁不住顫唞,最後露出天塌了的神情。

司娉宸繼續說:“我也不會來看你。”

他怔愣著鬆了手裡的發絲,緩慢蹲下來仰頭看她,黑眼盛滿驚慌,聲音帶著顫唞:“你不來……我去找你,我要保護你。”

司娉宸搖頭,抬手按住他的額,微微垂眼看他,嚇唬他道:“你再不想清楚我就去喜歡彆人,我跟彆人在一起,就不會再見你,你找我我也不見你。”

“不行。”

晏平樂聽到她說不見他,又想起雲和月的那天,她也說“我不會來看你”。

“不行。”

晏平樂紅著眼眶說:“不行!”

此刻的他仿佛被困在狹小籠子裡的野獸,四周都是堅硬冰冷的柵欄,他看著司娉宸越走越遠,卻怎麼都掙紮不出。

腦海裡都是司娉宸和彆人在一起的樣子。

她會和喜歡的男子種墨蘭,也會對著喜歡的男子笑,還有彆人保護她。

她不需要他了。

這個念頭一出,晏平樂雙眼蒙上水霧,心中驚懼不已,動作卻小心翼翼的,兩隻大手顫著將司娉宸垂下的手小心捧起。

一種呼之欲出的欲念瘋狂膨脹,將他燒得隻剩害怕和惶恐,再也想不出其他。

他帶著心顫和驚懼緩慢低頭,在白淨的手背印下一個%e5%90%bb。

與此同時,溫熱的淚水在她手背暈開。

司娉宸目光沉靜地看著他卑微又隱忍,微微蹙眉。

晏平樂仍舊兩手抓著她的,額頭抵在冰涼的手背,隱藏住幾欲崩潰赤紅的雙眼,小聲祈求:“隻要我,好不好?”

第127章

什麼都可以哦!

司娉宸輕歎一聲, 聲色溫柔喊他:“晏平樂。”

晏平樂不願動,緊緊抓著她的手,額頭抵在手背上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司娉宸剛想抽手立馬被他抓得更緊了, 於是伸出另一隻手摸摸他的耳朵, 察覺他僵住也沒有停止動作。

她說:“晏平樂,抬頭看我。”

晏平樂不敢抬頭,卻被輕柔的嗓音哄得心頭鬆動,一點點抬起腦袋, 忍著難堪和幾乎壓不住的瘋狂,抬眼對上少女柔和杏眸。

柔軟的手掌移動,指腹擦著他眼角的淚珠,司娉宸從那雙通紅的眼眶裡看到被逼到絕境的眼神,可是逼他的人是她,於是隻能壓抑著、隱忍著, 將自己關起來也不想傷害她。

即便這樣, 司娉宸還是沒有放過他。

司娉宸垂眸看他:“晏平樂, 想要什麼說出來,說了我才能滿足你。”

晏平樂緊抿著唇, 拂動在臉上的手指一下一下的,仿佛撥動著他的心臟,本就岌岌可危地理性一點點消融, 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心底的欲念本能般脫口而出:“我要你。”

仿佛大雨滂沱後驟然放晴的天空,陽光透過雲層傾瀉而出,驅散陰霾蒙昧。

晏平樂下意識攥緊她的手, 還在茫然不解噴薄而出的恐懼時, 已經順從本能開口, 說出暗藏在心底、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出的、不敢奢及的祈求:“你隻能有我。”

他強調:“隻有我。”

話說出口,那雙撕開混沌的黑眼驟縮,怔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晏平樂想要退縮,被司娉宸柔柔的語調定住:“你退縮,我就不理你了。”

威脅幼稚得可笑,卻讓晏平樂如臨大敵。

他僵著身體不動,衝破懵懂鈍塞的激烈情緒發泄後,理性一點點回歸,牢牢壓製著不可求的的奢望,卻也感受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想要她。

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清晰。

司娉宸看他一點點衝破蒙昧,總是明亮純白的黑瞳似乎染上了彆的什麼,正在和固化的想法拉扯糾纏著。

似是害怕褻瀆心中神女,想要獻上自己聖潔虔誠的信仰,可同時,心裡也生出逐漸壯大強盛的欲念,將神女拉下神台的想法冒了頭,就再也收不回去。

兩種情緒讓他糾結難堪,又情難自已。

司娉宸動作輕柔擦乾他臉上的淚,又摸摸他溫熱的臉,這裡哪有什麼神女,她不需要信仰,也不需要他卑微自輕。

她傾身靠近,單手捧著他的側臉,眉眼溫柔淺笑,和人說悄悄話般,引誘般輕聲細語:“說喜歡我。”

因為她的靠近本就微顫的瞳孔震了下,輕柔的呼吸一點點撲上麵龐,這種陌生到讓人心悸的場景讓他忍不住想要退縮,可她說不能退縮,晏平樂隻能強行忍耐著退怯,屏住呼吸順從開口:“喜歡你。”

冷峻的一張臉瞬間通紅。

司娉宸黑眸盛滿笑意,輕輕“嗯”了聲,拂在他臉上的手後移,在柔軟的耳垂上捏了捏,直到耳朵染上紅暈才停下,輕笑道:“嗯,說好有獎勵的,想要什麼?”

一念間地獄天堂也不過如此。

晏平樂已然完全忘了方才的困獸之鬥,腦袋什麼都沒法想,顫著眼睫重複:“獎勵……”

司娉宸低頭輕觸他額頭,四目相對讓她能更好地看清晏平樂的神情,見他想後退又暗自忍耐,捏捏他的耳垂安撫。

她像個能蠱惑人心的海妖,帶笑的嗓音仿佛有魔力般:“什麼都可以哦!”

晏平樂忍受著奇怪的情緒,就好像有一隻玉手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心臟般,心癢難耐,卻又心生歡喜。

兩人靠得很近,再近一點,眼睫都能掃到對方的皮膚,晏平樂顫著眼珠眨了下,呼出的仿佛都是熱氣,他抿著唇小聲開口:“你親親我。”//思//兔//在//線//閱//讀//

柔軟的水紅色裙擺上,兩隻大手上隆起青筋,掌心炙熱的溫度熨燙著少女微涼的手。

司娉宸眼底泛著柔軟的笑意,問他:“親哪裡呢?”

她輕輕碰了下他的額:“是親額頭……”

視線落在緊繃的臉上:“親臉頰……”

目光下移:“親鼻頭……”

手指摩挲耳垂:“或者親耳朵。”

她故意拖長語調,每說一處,目光就停在那裡,這目光不帶攻擊性,卻像被術法具象化了般,如同熱風拂過麵上每一處,教他不知道怎麼辦了。

司娉宸最後將視線落在不安抿緊的唇上,壓低聲音小聲問:“不然,親嘴唇?”

晏平樂腦海裡一片空白,仿佛身處最高品的火相景裡被烘烤著,本就通紅的麵容越發紅了,耳朵被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捏,也滴血般紅透了。

好半晌,晏平樂難以啟齒般,盯著少女紅潤的唇小聲說:“親……親……”

他說不下去,她卻明了了。

司娉宸縱容般笑了,輕撫耳朵的手前移,捧著他的側臉微微抬起,故意放慢速度貼近他,在他緊張期待的神情裡,低頭緩緩親在他唇角。

這一瞬在晏平樂腦海裡無限放慢。

和醉酒那次不同,現在的他神誌清明,茫然又清晰地感受著幾乎停滯的心跳,還有腦海裡轟然炸開的白花。

司娉宸向後靠坐在椅子裡,心情頗好地看他呆呆愣愣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撐著側臉等他緩過神來。

幾秒前,晏平樂還在“神女遠觀不可褻玩”還是“將神女拉下神壇”間平衡,司娉宸直接在左右搖擺不定的天平上放下一記重彈。

被重彈炸醒的晏平樂紅著臉看她,暗暗憋著呼吸壓住狂亂的心跳,黑眼彎了下,認真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司娉宸眨眨眼無辜說:“可是這隻是獎勵呀!”

已經開始在想成親該怎麼準備的晏平樂瞬間呆住:“獎……獎勵?”

司娉宸點頭:“對呀!”

然後動了動一直被他牢牢抓在掌心的手,蹙了下眉:“太用力了,我手疼。”

晏平樂茫然眨眨眼,鬆了手,目光無聲追逐她,看她揉了揉被捏青的手,又看她神色自然起身,然後朝著房門處走。

直到司娉宸打開門準備出去,晏平樂才醒悟般問:“那……那我怎麼辦?”

司娉宸回頭問:“什麼怎麼辦?”

仿佛被渣女睡了一夜慘遭拋棄般,晏平樂可憐又茫然望她:“你親我了。”

司娉宸又將門關了,靠在門上點頭:“對呀!”

晏平樂執著說:“你親我了,我要對你負責。”

司娉宸就順著他的話問:“你想怎麼負責?”

晏平樂咽了咽,開口:“成親。”

這兩個字仿佛帶有灼熱的溫度般,將他一下子燃起來了,仿佛堅定下來,他重複:“我們成親。”

“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