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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宸眨眨眼看他,然後指著出去的道路邀請問:“要一起走嗎?”

說著抬腳往外走,關鴻紅著臉點頭,亦步亦趨跟過去,司娉宸一直保持沉默,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關鴻安靜片刻,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奇怪,絞儘腦汁找話題:“你今天好像適應得挺好。”

聞言司娉宸垂眸看了下領口,確實沒有再沁出血水,她側目望向關鴻,正好對上他來不及移開視線的眼睛。

那雙琥珀色眼珠微怔,瞳孔驟縮,驚嚇般轉過頭結結巴巴解釋:“好……一點的情況要三到五次才不會……出血,你第二次就適應了,說明你還挺適合五行術的。”

司娉宸歪頭盯他:“這樣啊!”

她說了個無關的話題,語氣讚歎道:“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透明的眼珠泛著明亮的金色,純淨透亮,像是最乾淨的琥珀。

關鴻低頭的耳朵都泛著紅,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話,隻能勉強說:“還、還好。”

見他害羞得說不出話,司娉宸換了個話題:“之前大術生境的事情還沒謝過你,不然我請你吃飯如何?我記得你修的是五行術是吧,我輔修的也是五行術,修煉上有很多疑惑,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有的,”他咽了咽,緊張說,“我以為今天要來火相景,就沒有接其他事情。”

兩人走出火相景,溫度逐漸降了下來,雨滴也凝聚成珠墜落,司娉宸撐開傘,示意關鴻也進來,他猶豫半晌,最後還是司娉宸走過去,他才伸手接過持傘的工作。

“上次多虧了你,我才找到救我親人的東西,”司娉宸說,“後來見到你你也在忙,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多說。”

雨滴落傘麵的聲音裡夾雜著少女輕柔的嗓音,關鴻問:“你親人好轉了嗎?”

司娉宸垂眸低落:“她去世了。”

關鴻連忙說:“對不起。”

司娉宸撲哧笑出聲:“這和你又沒關係,你道歉做什麼,說來你似乎一直在打工,是在還書院的學費嗎?”

“書院的入學測試就有一項對資質有要求,但這也是普通人唯一能好好修煉的機會,”這個問題似乎觸碰到他的情緒,主動說出更多,“我運氣不錯,得了入學資格,學費雖然很貴,但也能打工來還,比很多沒法進來的人好太多了。”

司娉宸感歎般道:“確實很幸運了。”

每年想入浮郤書院的人成千上萬,有權的能直接推薦入學,有錢的捐個樓啊珍寶什麼也行,隻有沒權又沒錢的普通人,隻能由先天因素決定,看命。

司娉宸好奇問:“你在書院打工是用錢來結算還是用學分結算?”

畢竟錢在外麵流通,但學分在書院流通。

“這個要看工種,如果能從中獲得好處的就隻能算學分,有的可以自己選擇,”關鴻提到自己擅長的部分就忘記了靦腆,“比如五行八相景,五行景很貴,我們也算間接吸收五行氣,能掙到的學分很少,不過也還是有很多學生願意來。”

“不過在三千微塵裡做值守弟子,錢和學分都可以結算,除了背負學費債務的學生,大部分都會選擇結算學分。”

不管是在浮郤嶼還是四國,修煉資源始終掌管在少數人手裡,普通人要正常修煉隻能投靠這些人。

但在浮郤書院裡,學分能讓他們進出各種場所試煉,得到更多修煉知識,這是外麵用錢都難以買到的,自然會選擇學分。

司娉宸便順勢了解他打工的事情,一點點引出更多他的事情。

兩人就這麼漫步在雨中,到了最近的一號膳堂。

關鴻收了傘往裡走,聊了一路,現在語氣自然不少:“一號膳堂很少有人留在這裡用膳,因為學生在五方八相景裡都會受各種傷,出來後要麼去醫館,要麼匆匆買了飯回宿樓。”

司娉宸掃視了一圈,果然隻有零星一兩個人。

他建議道:“這裡比其他膳堂更便宜,味道也不差,以後出了五方八相景可以買了飯帶回去吃。”

顯然他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司娉宸接受他的好心建議,認真說:“嗯,我會的。”

兩人點了菜後,司娉宸找了個桌子坐下,撐著側臉看他來回拿菜,心裡的那點疑惑也鮮明起來。

關鴻的樣子看不出裝的成分在,甚至在刻苦打工還債上也無可挑剔,看上去就像個忙碌在修煉和打工的普通學生。

她之前懷疑過關鴻是司關山的人。

朱雀禁地和銅鼎湖是她親身經曆,朱雀禁地時她記憶未恢複,尚且不明幕後之人以及對她的意圖,但她在銅鼎湖裡得到了確認。

對方沒有趁她昏迷殺了她,而是將她丟到朱雀和青龍附近,是在試探她的神技。

達奚暘已經讓薑湫和苗先生做過這種事,不可能是他,那就隻有司關山了。

兩次聖獸事件裡同時出現並和她有交集的人裡,除了褚春渡和褚孤舟,也就隻有關鴻了。

朱雀禁地裡,他作為維護秩序的學生給他們發放護心珠,可昏迷後護心珠消失,很有可能護心珠被掉包,換成能直通朱雀禁地的東西。

當時的關鴻能做到這點。

第二次大術生境,她借口親人生病讓關鴻幫忙,雖然是她主動請求的,卻不可否認,在她和褚家兄弟被湖水卷入銅鼎湖時,能出手的人裡關鴻嫌疑最大。

因為達奚薇和孫諳並沒有察覺他們,附近又隻有關鴻和被他看守昏迷過去的學生。

按理說這兩次試探她神技的行為,關鴻應該已經確認她激活了神技,至少是懷疑的。

可問題是,司蒼梧絲毫沒察覺她的神技覺醒,還隻是從夢裡看見她才開始懷疑。

還有單明遊的事情,如果關鴻是司關山的人,那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她說的親人是單明遊,但司蒼梧仍舊不知道。

這就很奇怪了。

是司關山的人,幫司蒼梧做事,卻又對他們隱瞞一部分關於她的事情。

因為這個,她沒法確定關鴻的真正立場。

關鴻將飯菜取過來後坐下,抬頭和司娉宸對視一瞬又立馬低下頭,小聲說:“吃……吃吧。”

司娉宸笑著點頭,取了筷子夾菜,一邊好奇問:“對了,你是哪國人?”

似乎沒料到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吃飯的動作頓住,下意識望向對麵,又不自覺偏移視線:“我爹娘是上辛人,我現在也不知道算哪國。”

上辛沒了,他沒法說自己是上辛人。

不是詹月啊!

司娉宸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是詹月人,心裡對司關山不滿故意陽奉陰違。

可是上辛國的話,有些微妙啊!

四聖獸是上辛聖者的擬獸,也是上辛的聖物,聖者齊物為了能在他離世後有國人驅使四聖獸,將其封印進令牌中,卻不想,聖者死後四聖獸失控,沒人能控製住。

可偏偏,她正在接觸的傀儡王,就有可能是上辛聖者。

關鴻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腦海中飛速思考著,她吃得很慢,吃完時關鴻已經坐在那裡等她了,見她放下筷子喝水,開口問:“你在五行術上有什麼疑惑?我現在三境,不一定能幫你解答。”

司娉宸想了會兒開口問:“我見過談師兄的畫虎後很好奇,他是通過作畫凝氣將畫上之物具象化,似乎是在凝氣的墨水上下了功夫,畫虎具有冰的屬性。”

她放下水杯,做出探討的樣子:“我做不到談師兄這樣,但是換種方式,將五行術和擬獸術結合起來是不是也可以做到。”

關鴻認真思索了會兒,道:“可以的,我見過有師姐做到這點。”

“擬獸術本身就能通過模擬動物習性來具化擬獸,有些是擬獸原型本身就具備的攻擊,比如巨蟒的撕咬、絞纏等,”他緩慢說,“但五行術的疊加,能讓擬獸具備更多樣的攻擊,火之氣造成高溫傷害,雷之氣麻痹電擊等。”

說到這裡,他遲疑地停頓了下,似乎不想打擊她積極性,語氣委婉道:“但要做到這點很難,至少在擬獸術和五行術上都是佼佼者,對擬獸術的掌握要求很高,五行術上控製也要十分精準。”

司娉宸眨著黑眸問:“你也沒法做到嗎?”

關鴻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能力還不夠。”

這裡就不得不提下擬獸術。

人從一出生就開始通過五官六識來認識這個世界,花鳥魚蟲,飛禽走獸,一年四季,白日黑月,隨著年歲的增長了解世界運行的規則,可也同時,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逐漸固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擬獸術最常見、也是讓幾乎所有修士都能做到的,便是通過不斷熟悉模擬動物從而達到具象化攻擊。

這不僅要熟悉擬獸對象,還要了解其全部,包括習性、外貌、神態、脾氣等,更是細化到每一個鱗片,每一根羽毛。

修士必須將其作為真實存在固化在腦海裡,隻有足夠熟悉,才能做到瞬間施展出擬獸術。

而五行術的疊加,在卻是在此基礎上破壞了這個認知。

比如老虎,最常見的攻擊是撕咬、利爪、甩尾等行為,可如果老虎能噴水、或者能釋放風刃,便是在此基礎上破壞掉從此以往固化在腦海裡的老虎形象。

這會讓固化的印象崩潰瓦解,擬獸術失效。

可要平衡這點並非不可能。

擬獸術的最高境界是上辛聖物四聖獸,客觀來講,沒有人見過其真身,也不可能通過觀察模擬,這是完完全全憑空虛擬出來的一種生物。

而五行術和擬獸術的結合處於這二者之間。

既要對擬獸對象熟稔於心,又要非傳統固化形象,卻無法所心所欲地變化擬獸形象。

總的來說,就是在個人認知中,它是可存在的,卻又不會違背世界規則,它建立在已知的事物之上,卻又超脫於實物。

司娉宸將其理解成唯我論,我心即宇宙。

司娉宸又問了些修煉上的問題,卻始終不見關鴻有主動袒露身份的意思,可言語之中,又能感覺到對方在緩慢暴露自己。

比如關鴻向來隻在人前施展五行術,可在交流中他卻並未否認自己會擬獸術。

就是一種暴露了、卻又未完全暴露的感覺。

她甚至都懷疑,如果她不來五方八相景,關鴻是不是壓根不會來找她。

這麼繞著圈子說了許久,膳堂本就不多的人基本走光,隻剩兩人麵對麵坐著。

司娉宸停頓片刻,點了點桌子,手指沾了水直接寫到:“四聖獸。”

“啊。”關鴻驚訝抬首,似乎想說什麼,又猶豫著閉上了嘴。

什麼意思?

司娉宸覺得自己沒分析錯,但關鴻的反應一直在她的意料外,似乎次次反駁她的推斷。

司娉宸收了手,目光輕點他,頗有暗示性問:“我理解得不對?”

關鴻低頭遲疑了很久,斟酌語氣小聲問:“你是想暴露嗎?”

司娉宸:“?”

就聽他繼續道:“我以為你喜歡偽裝,這樣能給你帶來安全感,就一直配合你。”

司娉宸:“???”

見到她這幅表情,關鴻猶疑不定:“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司娉宸終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