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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退縮。

朱野垂下的手指握了握,妙手回春悄無聲息地修複著被護體氣震斷的手骨,他咬著後牙槽冷笑:“行啊,有本事了,老子的話也不聽了,你特馬不想乾就滾!”

眼看爭吵要升級,沈老看熱鬨般邊吃邊觀賞,晏平樂更是理都不理,小十見到氣氛不對立馬去叫花不憐來。

“怎麼了這是?老三又惹事了?”

花不憐笑著過來打圓場,佯裝推了把孫諳,使眼色讓小十將人拉走,拉著一起過來的薑素琴對朱野道:“人家薑醫師等你這麼久,你倒好,在這裡跟個小屁孩吵起來,來來介紹下,這是薑素琴薑醫師。”

她又指著麵色好轉下來的朱野,對薑素琴道:“他就是朱野,性子糙,薑醫師多見諒啊!”

朱野還沒說話,薑素琴溫和一笑,溫柔如水的聲音將他連最後的一點火氣都澆滅了:“你的手似乎受了傷,能讓我看看嗎?”

朱野:“也不用,也快……”

花不憐道:“薑醫師是要看你的神技,你再拒絕說不定傷口就好了。”

這邊小十將孫諳拉到一旁,低聲問:“三哥,你今天怎麼了,還對野叔用術法了,你明知道野叔沒法修煉……”

眼看孫諳臉色越發不好,他隻說:“反正你跟野叔道個歉吧,你惹那麼多禍也不見野叔真的生你氣,這次也沒什麼的。”

孫諳梗著脖子:“我哪裡錯了?我還說錯了不成?”

小十低頭說:“那二哥四哥的死也不是小姐的錯,你為什麼要怪在小姐頭上?”

孫諳瞥他:“她跟屍鬼合作!”

“可是和小姐合作的屍鬼又不是殺二哥四哥的……”在孫諳壓迫的目光中,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道,“我不說了。”

孫諳用餘光偷瞄跟旁人有說有笑的朱野,扯了下嘴角,朝小十示意了下晏平樂:“他呢,又是怎麼回事?”

“三哥你不知道嗎?”小十高興跟他科普,“他是晏公子啊,在大徵的時候,院裡總會跑來一隻凶猛的大老虎送信,那就是他的擬獸,你還摸過呢!”

孫諳就是因為那隻傳信老虎才會選擇修擬獸術。

當然,他從來不承認這點。

小十說:“之前我們以為晏公子不在了,誰知道他也在浮郤書院呢!你說是不是緣分!”

浮郤書院啊!

孫諳想了會兒,發現沒在浮郤書院見過,他們之中隻有老七和小十五完整見過這兩人,但當時在大徵,還是大半夜,據說兩人身上都罩著幕籬和麵具,也沒見到真麵目。

見晏平樂一身冷漠守在陣法前,孫諳走過去:“你在這等小姐?”

晏平樂不理人。

孫諳半點不尷尬地繼續跟人聊天:“你在這裡直愣愣站著多不招人喜歡啊,裡麵指不定還要聊多久呢,說不定聊著聊著渴了或者肚子餓了……”

“我站著她不喜歡?”晏平樂酷著臉問。

“也不……”孫諳眼珠轉了轉,上下打量他,摸著下巴點頭,“你這樣很難讓人喜歡啊!”

晏平樂周身的冷氣越發盛了。

孫諳古怪道:“你喜歡小姐啊!”

晏平樂扭開頭不理他,目光落在陣法後的木門上,暖色光將窗紙染成黃色,瞧著靜謐溫暖。

孫諳笑道:“想讓小姐喜歡很簡單啊!”

見晏平樂黑眼望過來,他歪頭朝外虛點了下:“我教你啊!”

晏平樂冷著臉盯他片刻,一想到剛才讓他出去,房間內隻有兩人,晏平樂全身散發著低迷的氣息。

他問:“怎麼做?”

朱野低頭看薑素琴給他治療,餘光瞥見孫諳和晏平樂往外走,不放心要過去看看,被薑素琴按住他的手,她柔聲說:“彆動。”

朱野就真的待著不動了。

花不憐捂著嘴笑:“你急什麼,這個年紀的小孩愛玩著呢,讓他去,你天天盯著他還嫌你煩。”

朱野皺眉:“他要是帶晏公子去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小姐知道……”

“嗐,這有什麼好操心的,”花不憐勸他,“你就是放了太多感情在他們身上,顧著點你自己吧,我聽老七說老二老四死的那天晚上,你把小十五都哭醒了……”

“老七講的什麼渾話!”朱野粗著嗓子,“這孩子亂造謠,晚些我再收拾他。”

說著朝彆開視線的小十道:“你跟著他們,彆讓老三帶著晏公子惹事。”

小十點頭立馬跑出去,兩人沒走遠,他氣喘籲籲地上前說明緣由,孫諳便拉著兩人一道走。

小十原本是興高采烈的,可見到眼前的場景,轉身就要拉著孫諳往回走,又被扯了回來。

孫諳笑嘻嘻道:“跑什麼啊,咱們不點姑娘,就喝點酒,給哥兩個長長見識。”

他扭頭問沒什麼表情的晏平樂:“怎麼樣,去不去?”

晏平□□過大開的門。看著鶯鶯燕燕的姑娘和紙醉金迷的男人,皺眉問:“有用?”

“這是當然,”孫諳上前伸手搭在他肩上,晏平樂低眉掃了眼,孫諳笑道,“你這可不行,旁人碰你一下都不行,還怎麼討人歡喜?”

晏平樂拉開他的手:“我不要旁人的喜歡。”

孫諳舉手往裡走:“行,你想要小姐的喜歡就跟我來。”

小十在一旁乾著急,對晏平樂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要是小姐知道你來這裡,肯定會生氣的。”

晏平樂站著沒動,黑眼盯著歡笑的人群問:“這裡能讓她喜歡?”

小十為難:“這……”

晏平樂已經抬腳進去了,小十在原地跺腳轉了個圈,隻能梗著脖子跟著往裡走。

這處商區十分繁華,此時已是深夜,卻仍舊燈火璀璨,笑鬨聲不絕入耳。這裡齊聚吃喝玩樂所有場所,妓樓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大廳裡滿是嬌笑的女子和麵露喜色的男子,更遠處還有一麵舞台,此時一名麵掩紅紗的女子在台上彈著小曲兒,聲音悠揚婉轉,台下不少男子一邊欣賞一邊喝酒。

好在孫諳沒做得太過分,帶著兩人在台下找了一處坐下,有女子來便隻點酒,倒是讓小十放心不少。

孫諳折起粗布袖口露出手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坐著,見小十膽小的樣兒調笑:“我這樣一看就沒錢,進來喝點酒就行。”

說著目光在晏平樂身上打量兩眼:“這位才是有錢的主。”

晏平樂身上穿的是下午司娉宸買的衣裳,看著貴氣冷峻,也不在意他說什麼,隻問:“怎麼做?”

此時點的酒上來了。

紅色瓷瓶頸口纖長,往下弧線平緩綻開,仿佛身形姣好的女子跳舞時散開的裙擺,精致美觀。

孫諳給他倒了小杯酒,先問他:“喝過酒沒?”

晏平樂看他,孫諳了然:“那就是沒有。”

將酒杯往他麵前推了推,孫諳笑著說:“不會喝酒那可不行。”

小十見木已成舟,耳邊女子歡笑和台上好聽的曲兒環繞,又被這裡的氛圍烘托起心情,便捧著空酒杯湊到孫諳麵前:“三哥,我也想喝。”

孫諳卻收了手:“小孩喝什麼喝!”

小十:“……”

他憤恨放下酒杯:“我就比你小三歲!”

孫諳慢悠悠道:“那也小。”

這種場所孫諳以前來過幾次,那時候除了約著老大幾人打架,他們也會偷偷跑來妓樓和賭場,裝作大人玩兩把,後來就不怎麼來了。

孫諳握著酒杯道:“你看那裡。”

晏平樂跟著看過去,是兩個調笑的男女,他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耳邊孫諳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眼前也開始晃悠起來,眨眨眼發現眼前的場景仍舊在晃。

孫諳說了半天扭頭一看,晏平樂兩眼發直盯著桌上的空酒杯,抬手要給他倒酒,晏平樂忽然起身往外走。

孫諳和小十一怔,跟著追過去,還沒開口問怎麼回事,就見他直接施展禦風術。

身後有女子在喊:“錢,還沒付錢呢!”

孫諳顧不及其他,召出疾風狼拉著小十加速追趕,可晏平樂速度太快,跟到了汀州不見人影。

小十問:“他人呢?”

孫諳目光在熱鬨喧囂裡掃了一圈:“你問我我問誰?自己地盤沒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司娉宸出來後沈老立馬進屋去看沈澗杳,她過來跟薑素琴打招呼:“你們已經見過我就不介紹了,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朱野,他會幫你安排好。”

薑素琴笑著點頭。

朱野知道司娉宸這是為他尋的機會,他跟薑素琴打好關係,學醫術的事情就容易得多。

花不憐過來帶她回汀州:“晏公子和老三出去玩了,需要我將人叫回來嗎?”

司娉宸有些詫異,隨即搖頭:“讓他玩。”

到了汀州她的房間後,司娉宸坐在梳妝台前拆發釵發簪,一邊低頭回想沈澗杳的話,待到發絲散落下來,她察覺房內有其他人的氣息。

扭頭望去,晏平樂站在門口愣愣看她。

司娉宸攏了下發絲,轉過身來問他:“不是出去玩了?”

梳妝台旁立著盞燈,燈光透過琉璃燈罩折射出橘黃光暈,她就坐在這樣的暖光裡靜靜注視他,玉白沉靜的麵容溫暖柔軟。

晏平樂沒有回答,不受控製般一步一步走來,站在她麵前低頭和她對視,眼睛仿佛無法聚焦般,卻又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

淡淡的酒香傳來,還有若有似乎的脂粉氣。

司娉宸問:“你喝酒了?”

晏平樂還是沒有答,眨眨眼緩慢蹲下來,目光自下而上盯著她,大概是被酒精迷亂了神經,他順從心意地探頭上前,下巴擱在她膝上,歪著腦袋蹭了下。

身上還是帶著冷漠的氣息,可動作卻不自覺透出依賴和乖順來。

司娉宸伸手按在他眉心,喊:“晏平樂。”

晏平樂抬眼望她,司娉宸說:“說話。”

晏平樂就說:“你不要理他,我不喜歡他。”

司娉宸杏眸帶了笑,問:“不理誰?”

他就不願回答了,因為她會問“為什麼”,對呀,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要理彆人呢?

他想不通。

司娉宸低頭時散落的發絲順滑地落在前麵,搭在他手背上,泛起一股癢意,他動了動手,勾起一縷發絲纏在指尖。

他此刻的行為比平時更大膽,司娉宸有些新奇,也縱容他的這些小動作,語氣柔軟問他:“外麵好玩嗎?”

晏平樂搖頭:“都是男人和女人。”

司娉宸問:“他們在做什麼?”

晏平樂眨了下眼,忽然小聲說:“喜歡你,隻喜歡你。”

司娉宸認真觀察他,他的目光專注虔誠,黑亮的眼睛裡隻有一個眉眼精致的少女,似乎隻裝得進這一人,司娉宸笑得溫柔:“嗯,再說一遍。”

晏平樂:“我隻喜歡你。”

宮燈裡的火光緩慢燃燒著,細微的火星炸了下,橘色光暈亮了一瞬又緩慢暗下來。

司娉宸往後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擱在扶手上撐著側臉,肩上的發絲滑到臉側,她隨意撩了下彆至耳後,這樣一來,晏平樂就夠不到了。

墨發從他手指消失時,他下意識勾了勾手指,沒勾到,便支著腦袋不滿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