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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心生憐憫,失去理性,也會讓人變得漏洞百出。

她在司蒼梧那裡栽過一次跟頭, 就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就像現在,她知道最好的處理方法是閉口不談,裝作不知道,然後心安理得地利用他的喜歡幫她做事情。

達奚理聰明、強大,真心喜歡她,對現階段的自己來說是很大的助力, 是她能掌握的很好用的牌, 而她也隻需要給他一點甜頭, 讓他心甘情願繼續做下去。

可是她動容了,生出了不忍。

因為沒有得到過, 所以覺得異常珍貴,不忍這樣的珍貴糟踐在自己手裡,於是選擇不太明智的處理方法。

看, 碰到感情, 就是會這樣。

所以遠離才是對的。

司娉宸靜靜等待著他的反應。

達奚理微微低頭,似乎看不清她的神情,又往前走了兩步, 出了陰影, 目光帶了點認真盯著她, 見她無所畏懼同他對視,跟人較勁兒般,不願退縮。

平靜的雙眸倒映著司娉宸執著的麵容,他輕聲說:“嗯,然後呢?”

司娉宸一怔。

然後?

然後你當好你的大皇子,做達奚暘的好兒子,我繼續用叛賊之女的身份掙紮著求生。

達奚理兩眼微眯,神色莫名:“你就是因為這個躲我?”

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司娉宸覺得自己應該將事情說清楚,抿抿唇道:“我真的會殺了他,你攔我,我也會殺了你。”

一張大手忽然倒扣住她的額,達奚理貼近她,司娉宸後退不及,被迫同近在咫尺的麵容對上。

達奚理的長相偏清貴冷傲,很多時候都是漫不經心的,對許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總是懶散又遊刃有餘的,所以給人很強大的感覺。

司娉宸眼中的達奚理,脾氣大,卻又很寬容。

那年的金色陣法席天慕地而起時,對他的印象又多了個強者。

她不會很認真去觀察一個人長什麼樣,達奚理也一樣,五官神態印入她腦海後,將之與名字關聯起來,便組成了她對達奚理這個人的印象。

可距離這麼近,近到她能清晰看到對方深邃帥氣的眉眼輪廓,還有微微眯眼後,顯得狹長的眼睛。

不太妙。

這種不由自己主導的感覺太不妙了。

司娉宸顫著眼睫想要後退,卻被達奚理逮到機會,語調懶散,低聲嘲笑她:“你怕我?”

他目光攫住她的黑眸,像是要望進她心裡:“怕我還怎麼殺我?”

司娉宸就垂下眼簾不看他,被他按了下額,讓她抬起臉,再次同他對視。

達奚理臉上的散漫褪去,情緒淡了幾分,卻顯得極為認真:“我說的話你給我記心上。”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能做成就去,我管你是殺人還是放火,你想殺我,能殺成就來,”說到這裡,他笑了下,帶了點邪氣,“你的命沒那麼輕賤,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死不死的彆掛在嘴邊,我不樂意聽。”

司娉宸聽出了他的意思。

你做你想做的,我做我能做的。

不管發生什麼,他幫她護她救她,但在殺達奚暘這事上,他不會阻止她行動,卻會保護達奚暘。

有那麼一瞬,司娉宸想,在前十六年裡的任何一個時刻,如果達奚理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大概真的會心動吧。

司娉宸呆呆的,達奚理放開她額上的手,重點強調:“以後不準躲我,聽到嗎?”

司娉宸輕聲應:“嗯。”

然後又試探說:“我會利用你。”

達奚理站直身體,目光輕點她,抱臂懶洋洋站著,聽了這話也沒什麼反應。

她目光上揚,又說:“然後甩了你。”

達奚理:“……”

額角青筋繃了下,沒忍住,他冷著嗬了聲:“好好說話。”

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達奚理讓她不用擔心解藥的事,看上去心中已經有了決策,司娉宸便又恢複了溫順乖巧的模樣。

司娉宸一離開,衛辭從自己房間出來,達奚理正出來倒水喝,衛辭沉默地將自己的杯子放過去,達奚理也順勢給他倒水。

衛辭吹著熱氣喝了口,問他:“哄好了?”

達奚理目光虛瞥他,懶洋洋沒開口。

他不說衛辭就不再問,轉而問其他的:“你最

PanPan

近也跟著調查存真鏡的事,聖上的意思?”

達奚理沒瞞他:“嗯,盯著存真鏡的人不少。”

衛辭聽藍鬆筠提過幾次,知道點,隻朝他道:“要我幫忙嗎?”

達奚理拉了椅子過來坐下,先問他:“朱雀令牌的事情怎麼樣?”

衛辭斜靠在桌角,神色沉穩道:“先就這樣,先前也不是沒有出過類似的事情,既然東西沒丟,就轉移到新的禁地,重新加固陣法。”

他放下杯子,單手撐了下桌子,說:“既然有人打朱雀令牌的主意,其他三枚令牌自然也不會落下,事情還沒這麼快了結,等著吧。”

達奚理點頭:“這幾天我準備去闖丙三禁地,看能不能查出點東西,你也來。”

衛辭應了,想到剛傳來的消息,開口道:“內嶼出現了屍鬼的蹤跡,似乎比之前還要麻煩。”

他們這些人,最開始來到浮郤書院是因為屍鬼,想從這裡知道探尋解決屍鬼的辦法。

連同穀梁樓藍鬆筠幾人,他們闖了不少禁地,卻半點收獲都無,反倒是浮郤書院外逐漸發現了屍鬼的組織。

這些遠比他們以為的要棘手。

即便四國已經找到購買殺死屍鬼武器的渠道,卻發現屍鬼比他們想象的要厲害,甚至還有專門的組織感染蔓延鬼氣。

人類最後能安全生存的隻剩這四國一嶼,不能再讓鬼氣將最後的淨土也汙染了。

這是四國共同關注的問題。

……

司娉宸回宿樓洗澡換了個衣裙,因為毒發作時她疼得渾身緊繃,此時放鬆下來肌肉還有些酸痛。

這次出浮郤書院,讓她對自己所處的情況也越發清晰。

陌水可能誕生的地方,朱野正在收集信息,一時半會兒急不來,身上的毒和神技的事情也暫時無法解決,司娉宸隻能按捺下心中的躁動,短暫休息片刻後,繼續摸索靈技雷霆萬法。

從小術生境出來後,司娉宸暫時不用為學分的事情發愁,於是頻繁進出三千微塵裡,然而隨著她掌握靈技越發熟練,開啟陣界的次數增多,傀儡王出現的時間一點點提前。

從最開始司娉宸打敗綠麵傀儡,到現在她進入陣界還沒一會兒就出現,這導致她還沒試煉就被迫離開陣界。

為此在基礎課上她特意問過紅級師兄,但對方對傀儡王了解不多,給不了司娉宸任何答案。

最後一次從陣界出來,白白浪費學分不說,司娉宸剛進去就被傀儡王的手指擦到,隻能捂著手臂滿臉鬱氣出來,偏偏還有人撞到她頭上。

“喲,小叛賊,你也有臉來三千微塵裡啊?”

魚幼瑾不常來三千微塵裡,今天心血來潮,剛進來就看到受傷的司娉宸從陣界出來。

她抬步朝司娉宸走來,臉上嘲諷著上下打量她:“庚級以下的陣界都打不過,你怎麼敢說自己在修煉?”

三千微塵裡開出的陣界大致分為四類,庚級以下隻有白麵,庚至戊則是綠麵,再往上是藍麵和紅麵,陣界場景和攻擊手段也會更為複雜困難。

司娉宸用衣袖簡單擦了下手背上的血,再抬眸笑得一臉和善:“公主似乎對我意見很大,從前我並未見過公主,也不曾有過交集,思來想去,隻能是因為我爹了。”

她慢悠悠道:“但凡公主敢在我爹麵前說一句話,我也敬佩公主勇氣可嘉,現在看來,不過是……”

手下敗將的無能狂怒罷了!

她在心裡嘲諷說出這話,魚幼瑾聽得麵色漲紅,指著她怒道:“你說什麼?!”

司娉宸柔柔一笑:“我沒說什麼,隻是疑惑為何在大徵舉行四國盛會時公主沒去,想到公主對我的態度,不免讓人多想了點。”

她在心裡輕飄飄說:懦夫。

魚幼瑾手心陣線陡現,朝司娉宸狠狠一笑:“懦夫,我看你才是懦夫!”

說著抬手朝她抽來,陣線又快又急,在空中發出獵獵聲響,司娉宸未動,而是朝魚幼瑾身後道:“許師兄,你打算看多久?”

魚幼瑾不上當,手上的動作飛快,可卻在即將抽上司娉宸時陣線陡然消散,她一怔,轉頭望去,許森就站在不遠處。

還有麵色不怎麼好的穀梁樓。□思□兔□網□

在許森緩慢戴上黑色袖章時,魚幼瑾朝陣界走去,路過司娉宸冷笑了聲:“你娘知道你這麼廢物在地下估計要被氣活。”

“哦不,”她嘴角挑起惡意的笑,“她應該是連要都不想要你們,畢竟,你們是她恥辱的象征!”

等許森慢悠悠過來象征性要扣魚幼瑾學分時,對方已經進入了陣界,再出來恐怕就是幾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麵對司娉宸的目光,他淡定道:“人跑了,下次再扣。”

然後同穀梁樓離開。

穀梁樓聲音略帶煩躁:“你確定這個什麼蘭有用?”

許森點頭:“前幾日去白教習那裡,她說有個專門偷墨蘭的賊,你之前不成功肯定是因為蘭花選錯了品種。”

穀梁樓冷嗤:“什麼蘭不是蘭花,就非要墨蘭?”

許森沒理他這話,過了會兒穀梁樓又問:“你去找白教習做什麼?”

許森:“問怎麼掙學分。”

穀梁樓斜睨他一眼:“你問一個問題五百學分,她給你價值五百學分以上的答案了?”

許森指了指自己的黑色袖章,不想說話。

白花了五百個學分。

穀梁樓無情笑了聲。

看著兩人逐漸走遠,司娉宸歪了下頭,怎麼到處都是墨蘭?

她一邊往醫館的方向走一邊回憶魚幼瑾的話,這就有意思了。

魚幼瑾知道單枕夢。

說出那樣的話,不像是一個陌生人的態度。

單枕夢是詹月國人。

第85章

傀儡王

單枕夢是詹月國的人, 司娉宸一點都不意外。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

單枕夢恨司關山,這是毋庸置疑的,也許正如魚幼瑾說的那樣, 她和司蒼梧是單枕夢的恥辱, 所以才會在他們一出生就想要掐死他們。

但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她也不感興趣。

司娉宸熟門熟路來到醫館,有醫術學生帶她往空病房走,她退下半截衣袖讓對方清洗傷口, 在輕微的刺痛中開始思索陣界的事。

傀儡王的事情不解決,她沒法去三千微塵裡試煉。

跟她的神技有關?

第一次傀儡王是在達奚薇開出的陣界中出現的,那時候也沒發現不對,後來她單獨開出的陣界也正常,隻是在神技被動觸發後,傀儡王才盯中她了。

但現在問題是,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技是什麼情況。

麻煩就在這裡。

好半晌, 醫術學生處理好傷口, 收拾用過的藥碗藥布跟她說:“可以了,隻是簡單擦傷, 明天再換一次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