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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蓋上紅蓋頭後,我什麼都看不見。”

“先是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好像有人打起來了,我掀開蓋頭發現屋裡亂作一團,急忙跑出去,有人偷偷跟我說爹準備逼宮,讓我跑得遠遠的。”

“我很害怕,跑的時候遇上郡主,然後又遇到太子薇茗公主,後來晏平樂帶著我離開,好很多人在追趕我們,後來遇到大皇子……”

“接著我們在樹林被包圍了,我覺得我死定了,就讓晏平樂跑,他跟我一起長大,我不想他和我一起死掉,然後……很大的火……我很疼……”

見她皺眉痛苦,達奚理扶住她的肩低聲道:“可以了,不要再想了。”

司娉宸隻覺自己仍舊在大火中燃燒,咬著唇顫聲說:“我被燒得很疼。”

達奚理抬手蓋住她的眼睛,感受掌心顫動的眼睫,心臟一軟,另隻手揉著她的腦袋,帶著安撫的意味。

一旁的苗先生捏著下巴沉思片刻,開口:“你說晏平樂還活著?”

達奚理瞥來警告的眼神。

司娉宸這會兒眼前一片黑,便老實回:“嗯!”

達奚理驟然扭頭看她,苗先生也抱臂挑眉。

司娉宸察覺不對,不自覺眨了幾下眼,眼睫在溫熱的掌心掃了掃,有些不安:“怎麼了?”

達奚理沒讓苗先生開口,隻說:“關於神技,還想起什麼?”

司娉宸:“沒有。”

達奚理說得乾脆:“那就不想了。”

但司娉宸卻生出了好奇:“大皇子知道嗎?”

苗先生嗤了聲:“他知道才有鬼。”

司娉宸問:“是火嗎?我可以召喚出大火?”

達奚理冷聲笑道:“然後把你燒得沒個人樣?”

司娉宸就不敢說了。

達奚理收了覆在她眼睛的手,語氣溫和了些:“不要想那麼多,有了修為自然會弄明白。”

司娉宸點頭:“可是我怎麼突然就可以修煉了呢?從前姨母給我測過資質,爹也給我測過,結果都是沒有。”

苗先生朝著頭頂太陽眯眼:“問那麼多乾嘛,等你能掌握神技就知道了。”

司娉宸隻好老實點頭。

收拾行李時,侍女將收在匣子裡的黑玉珠手鐲拿過來問:“司小姐,這個要帶走嗎?”

司娉宸盯著手鐲看了片刻,取出手鐲戴上,隨後問她:“你看到一個紅色玉佩嗎?很紅很漂亮,水滴形狀的。”

侍女搖頭,她又問了遍:“我剛來的時候,身上隻有這個手鐲?”

得到確定答案後,司娉宸沒說什麼,隻點點頭。

大概是在大火裡燒沒了吧。

回想方才的聊天,司娉宸將之前的猜想推翻了。

倒是和她小的時候想法重合。

她原本是可以修煉的,也繼承了血脈神技,隻是單枕夢封印了她的修行資質和神技。

因為這場絕地逢生,激發了她的神技,能讓她在大火裡活下來,也算因禍得福,封印出了問題,資質倒是出來了。

但現在看兩人的樣子,她的神技似乎不太穩定,也不確定是什麼。

那麼讓她去浮郤書院的,到底是誰呢?

她在心裡冷笑了聲。

達奚暘。

差點忘了這人同司關山一樣,他將單明遊囚禁在深宮裡,不就是有神技這一層因素在,想要單明遊給他生一個繼承了神技的孩子?

現在她身上出現神技,又怎麼可能放過?

功過相抵?她還真的信了。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從前很多次,她在司關山麵前,在夜裡用“蒼天有眼”觀察將軍府時,總會浮現這種感受,仿佛心臟上盤踞著一頭猙獰的凶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剛出狼窩,又進虎口。

被平靜安寧麻痹了這一年,她時常覺得自己如在夢中,因此生出惶恐不安,如今認清了現實,倒是踏實了些。

對她而言,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直都是充滿危機的,就像在半空中走鋼絲,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警惕,才能確保她是安全的,可以活下去的。

司娉宸朝達奚理望來,黑眸極深處藏著疑慮。

那麼他呢?浮郤書院有達奚暘授意,那他的喜歡也參雜了利益嗎?

達奚理正懶懶靠在門邊,低著頭刷通天玉,連連亮起的微光可以看出,很多人找,他很忙。

察覺到司娉宸的目光,他掀了下眼皮,挑眉看她,似乎是在問什麼事?

司娉宸輕輕搖頭,剛想進裡屋看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就見達奚理收了通天玉,漫步走來,朝裡屋的方向示意:“東西都收拾好了?”

司娉宸:“還沒有,隻是些衣裳和首飾,很快就好。”

達奚理微微低頭看她,每次和司娉宸說話時,他總是低頭,像是要看清她的神情,也像要她看清自己的神情。

他說:“聽說你喜歡裙子,去了浮郤嶼,想買多少買多少,大皇子的錢沒處花,你給做點善事。”

司娉宸撲哧笑出聲,杏眸含著笑意:“這一年苗先生和大皇子幫了我太多,若是再用大皇子的錢,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還才好。”

“大皇子信我,我可會掙錢呢!”她說得輕巧。

達奚理抬手壓了下她頭頂,嗯了聲,慢聲問道:“有多會掙錢?”

司娉宸認真說:“小裙子想買多少就能買多少。”

達奚理輕笑出聲,不再提這事,轉而叮囑她:“到了書院,好好修煉,到時候書院會發統一的通天玉,有事就去找衛辭。”

司娉宸眨眨眼:“大皇子不去嗎?”

達奚理將手裡的通天玉晃了下,無奈道:“臨時急事,等下衛辭回來接你,他帶你去書院報名。”

屋門忽然被敲響,苗先生抱臂看他們:“不是還有我?”

司娉宸好奇:“苗先生也去浮郤書院嗎?”

苗先生甩了甩袖子,做了個端正的姿態:“我沒說過嗎,我是浮郤書院的教習先生。”

她驚訝捂嘴,看看達奚理,又看看苗先生,搖頭說:“您沒有說過。”

達奚理對苗先生沒什麼好脾氣,直起身體用下巴點他,又點了點門外,示意滾吧。

苗先生無奈聳肩,朝司娉宸道:“來書院後記得每月來找我複檢。”

司娉宸點頭,見他離開,達奚理的通天玉又亮了亮,他低頭看了眼,道:“來了。”

四年前達奚理前往浮郤書院,衛辭也一同前往。

相較四年前的衛辭,此刻他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一身暗藍色衣袍低調沉穩,朝司娉宸略一點頭,看來的目光沉靜如山。

侍女很快將衣物收拾好,遞過來一個小巧的包袱和玲瓏盒,考慮到她現在還無法運氣,便將路上可能會用的單獨用包裹包好。

衛辭來時備好馬車,此時主動接過包袱,司娉宸便拿過玲瓏盒,低頭係在腰上。

那邊達奚理拍拍衛辭肩膀,衛辭點頭,領著司娉宸往院外馬車走去。

發現馬車外沒有馬夫,她眨了眨眼,這才發現這馬非活的,而是用木頭雕刻的,栩栩如生,立即意識到,這是機關術的傑作。

待到上了馬車,不知道衛辭如何操作一番,馬車自發動了起來,禦風在低空中急速前行。

衛辭是個沉默寡言的。

司娉宸也沒有主動說話,隻垂頭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略微尖銳刺耳。

重複單調的聲響容易讓人陷入沉思。

她不由疑惑,苗先生會是那個黑紗人嗎?

剛出生時,她和司蒼梧被單枕夢抱著逃亡,曾短暫停留在一座破廟裡,那時出現了一個黑紗人。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單枕夢曾向黑紗人求助過什麼。

從苗先生說他與單枕夢之間的糾葛時,司娉宸就在懷疑。

單枕夢說過,某個東西出現了,她不願意便宜司關山。

現在看來,這個東西可能就是她身上繼承的血脈神技,所以才會在離開前封印她的資質和神技。

後來她的神技爆發,資質解封,苗先生也確實保住了她的命,剛好應了單枕夢說的幫她。

苗先生是單枕夢的人,還是達奚暘的人,暫時無法妄下論斷,但不管是誰,司娉宸都不認為這人對她抱有純粹的好意。

困惑她的另一個問題是,單枕夢為什麼選擇她?

她和司蒼梧一樣繼承了血脈神技,為什麼選擇封印她,而不是司蒼梧?甚至為了誤導司關山她沒有神技,舍棄她單獨帶著司蒼梧逃跑。

還是單枕夢知道她有“蒼天有眼”?又或者,她繼承的血脈神技和司蒼梧的不一樣?

司娉宸抱著這些問題思索許久,仍舊未找出能解答疑惑的蛛絲馬跡,衛辭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浮郤嶼快到了。”

她眨眨眼,撩開車簾,就見碧藍晴空下,數不清的機關馬車在空中飛行,前方有馬車在半空中撞向一層透明的水壁,穿過消失不見後,隻留下小小的透明水紋。

她這才認真觀察這層水壁,卻發現目之所及皆是,由於太過巨大,弧形的水壁近到跟前,仿佛一麵貫穿天地的水幕。

衛辭見她好奇,解釋:“這是護國大陣。”

司娉宸驚歎:“好厲害呀!”

她整個腦袋幾乎要貼上車窗,眨眼看著無數細如蚊蠅的小點一個個穿過護國大陣,留下點點波紋。

機關馬車上刻有各種陣法,木料輕便結實,內裡寬敞,座下車壁有許多儲物的小格子,還設有安全裝置,除非找到正確的方法開門,否則門窗緊閉,外麵進不來,裡麵出不去。

原本她還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直到他們也穿過護國大陣。

方才的朗朗晴空瞬間變成烏黑陰沉,空氣中流竄著黑色的氣團,見到行駛的馬車便一窩蜂湧來,不過一會兒,馬車被無數黑氣籠罩,一片漆黑。

車壁上的燈緩緩亮起,可透過車窗卻能看見翻騰流轉的黑氣。

遠處馬車裡傳來連綿不斷的鬼哭狼嚎,甚至還有人敲著門大喊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司娉宸:“……”

她輕聲問:“這些,都是鬼氣?”

衛辭點頭:“機關馬車加了特殊陣法,鬼氣無法侵入,穿過這段無人區就到了浮郤嶼。”

司娉宸轉向黑乎乎的車窗,心道,這浮郤書院,也太有意思了!

第65章

她貌似挺有天賦。

跨過充滿鬼氣的無人區, 再次穿過護國大陣,就進入了浮郤嶼。

護國大陣附近都是低空行駛的機關車,有的是機關馬車, 有的是拖了幾節車廂的機關貨車, 還有些其他形狀的,一進入浮郤嶼,便開始聚攏。

衛辭沿途給她介紹兩句,司娉宸聽得驚歎不已。

從護國大陣進來便是一片非禁區, 這裡並不對行駛的機關車的速度、大小有任何限製,是浮郤嶼的最外圍,都是荒無人煙的地方,隨處都是荒漠沙石,不適合人住。

再往裡,半空中會出現陣軌, 一眼望去, 到處倒是浮在空中的雙軌道, 兩條軌道是兩麵平行、百米高的半透明牆,透明牆體上偶爾浮現幾根遊動的雪白陣線。

天空中星棋羅布的機關車前行到陣軌區, 逐漸規整起來,錯落有致地駛入陣軌,仿佛無數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