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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說什麼?”

周黎笑了一下,頗有些自得地揚了下眉毛,將一個盒子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裡取出,走過去放在他桌上:“打開看看啊。”

沈述隻冷淡地看著這個盒子,沒有動作。

他有預感, 這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 不打開比打開要好。

而他,也不是個喜歡刨根究底的人。

很多人在未知麵前總是充滿強烈的好奇,而沈述顯然不是這種人, 他是個極度自律的人。周黎沒想到他居然在這種時候依然克製著沒有去打開,更加刮目相看。

“你不打開看看?”

“裡麵裝的什麼?”沈述抬頭看她。

目光算不上多麼鋒利, 但周黎還是有種心臟驟停的感覺。

那是一種久居上位的冷漠威勢。

沈述不笑的時候,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

周黎原本成竹在%e8%83%b8,忽然就有些忐忑起來,她忍不住%e8%88%94了下嘴唇,訕笑:“照片,她以前的一些照片,你應該挺感興趣的。你不好奇她為什麼不能說話,當年又為什麼從A大轉校嗎,那麼好的學校,讀了一年就要轉,竟然還要轉到我們那個三流大學?還不是因為待不下去了。”

沈述定定盯著那個盒子,半晌,伸手將盒子打開,從裡麵將一遝照片取出來。

他一張一張翻著,沒說一句話。

周黎遲疑地望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但就是看不出什麼,這才讓她感覺有些發毛。

沈述隻翻了會兒就不看了,將照片重新攏好,反扣在掌下:“你想要什麼?”

周黎:“你不看完?”

沈述重複了一遍:“說出你的條件吧。”

周黎嘖嘖了兩聲:“還以為你有多愛她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對於沈述這種人,想必臉麵比什麼都重要。可憐虞惜還以為沈述有多愛她?她和彆的男人的照片,他看都不看完直接扔回去。

想起那被楊繼蘭母女攪黃的房子她心裡就不爽,這都是他們欠她的!

她冷笑,兀自說:“她那會兒成績很好,長得又漂亮,可受歡迎了,誰知道有一天有個女人到學校實名舉報她,說她勾引自己老公,幾千幾萬張傳單用直升機灑,滿學校都是,大家都驚呆了,真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那男的是她的法語老師,她在學校待不下去了,她爸才給她轉學的,後來那男的也出國……”

“說出你的條件。”沈述冷冷打斷了她,不想再聽。

周黎輕嗤一聲,也懶得說了,隻伸出五根手指。

沈述笑了一下,輕飄飄說:“我給你一億。”

周黎的眼睛瞪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沈述又笑了:“拿了錢以後,把你的嘴巴給我閉上。”

“那是自然,我拿了錢當然會遵守約定。”周黎不禁喜上眉梢,已經想著拿了這筆錢以後要怎麼去逍遙。

她看到沈述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去,對那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掛斷。

很快,魏淩就敲門進來了,手裡提著一個箱子。

看這沉甸甸的分量,周黎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魏淩和沈述對了個眼神,笑著將箱子擱到周黎麵前、打開。

裡麵全是鈔票,還是美金。

周黎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現金,忍不住去摸。

“周小姐,可滿意了?”魏淩笑著對她說。

周黎都沒有回他,愛不釋手,摸了又摸,過了良久才鎮定些,將箱子合上,跟沈述道彆:“我拿了你的錢,肯定會遵守承諾,那就後會有期吧。”像是怕他後悔,轉身就飛快溜走了,門都忘了關。

魏淩走過去將門關上,這才緩步來到沈述的辦公桌前:“就這麼放她走了?”

沈述頭也沒抬,從煙盒裡摸了根煙出來:“還用我教你怎麼做?”

看出他心情不好,魏淩不再開玩笑,正色道:“過來前我就聯係了邵局長,很快人就會過來,我保證她走不出這棟樓。”

“這樣最好。敢勒索我?”沈述冷冷笑了笑,“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

魏淩輕笑:“這個金額,恐怕這輩子是沒機會從裡麵出來了。”

見沈述沒有回應他,他多看了他一眼。

總感覺,這人此刻糟糕的心情不是因為被人敲詐,而是因為彆的。

……

沈述有兩天沒有回去,原以為冷靜兩天心情會變好,其實不然。

他拿出打火機,將手邊的照片一張一張點燃,隨手扔進腳邊的炭盆裡。

火舌很快將照片卷沒,相片上,年少時虞惜的小臉被熱浪和火焰吞沒,很快便灼為灰燼。

他定定看了會兒,垂眼揉了揉眉心。

他從來都不相信虞惜會插足彆人的婚姻,她不是那種人。

可彆的呢?

為什麼被冤枉也不辯解,她心裡難道真的問心無愧嗎?她沒有一絲一毫喜歡過那個老師嗎?

耳中聽得劈裡啪啦的雨聲,沈述煩躁地抬頭。

不知何時窗外又下起了雨,雨聲敲打著玻璃窗,發出清脆而淩亂的響聲,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更加突兀。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出辦公室。

……

門打開時,虞惜正在操作掃地機器人打掃衛生,背對著他,認真鼓搗,模樣笨拙。

可能是按錯了什麼鍵,那機器“哢噠”響了一聲,不但沒有啟動,還把垃圾箱打開了。

她有些懊惱。

“這是垃圾清理鍵,這才是開關鍵。”沈述走過去,和她並肩蹲下,耐心地替她講解。

虞惜卻遲疑地望著他,總感覺今天的他和往常不太一樣。

看似淡然,那雙波瀾不驚的黑眼睛裡,卻好像隱隱藏著點兒什麼。

這讓她無端感到不安和害怕。

沈述的眉眼是低低垂著的,側臉安靜,這會兒卻是突兀地笑了一下:“虞惜,我問你一件事。”

她心裡惶惑不解,本能地點一下頭。

一顆心卻更加突突突跳個不停。

他雖然是在笑,可眼睛裡毫無笑意,隻是問她:“你可曾真心喜歡過什麼人?”

虞惜愣住,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問。

長久的沉默卻已經讓沈述笑起來,他倏忽回頭,目光如炬般冷冷定格在她臉上:“你和那個江鬱白,到什麼地步?”

虞惜腦中如炸開一個驚雷,驚愕地望著他。

她的手也下意識收緊,指甲陷入了掌心裡。他問得突然,她甚至來不及細想,隻覺得被他一雙冰雪般冷漠寒涼的眼睛咄咄望著,心裡一片茫然,像是無數雪片紛然飛舞,漫天過境。

思緒很亂,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又什麼都抓不到。

手腕上卻傳來很大一股勁,卻是沈述抓住了她的腕子。

他直直望著她,眼神深暗而平靜,無波無瀾,那一瞬卻好似閃過難以言喻的痛楚,太快了,以至於她恍然覺得那是錯覺。

回過神來,隻覺得他抓著自己的力道極大,抓得她生疼,她的臉頰漸漸蒼白。

沈述這才鬆了力道,將她扶起。

這力量不容置疑,虞惜恍然間,已被他抓握著迫使著站起。

沈述雪亮的目光仍一瞬不瞬落在她臉上,看得她心中驚惶不安,下意識想要後退。

可他不讓。

“我不會聽彆人胡說八道,我隻相信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和那個江鬱白,到底是什麼關係?到底到什麼地步?”他那樣望著她,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其實哪怕心中隱隱早有猜測,也如即將上刑場的死刑犯,非要一個結果,死也要死得明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虞惜稍稍定了下心神,跟他比劃:“他是我以前上大學時的法語老師,幫過我很多,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長輩。”

“就這樣?”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也望著他,一張白皙柔美的麵孔,眼神純粹而清澈,還帶著一點兒惶然的不安,實在楚楚可憐。

過去,他就是被這張臉,這雙眼迷了心竅。

此刻才明白,什麼叫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她的沉默,還有微微變幻的眼神,已經足以說明太多。

良久,他終究還是彆過頭去,不忍再看她,心裡鈍痛難當,隻覺得泛起一陣陣刺痛,猶如被細密的針尖不斷滾過心尖,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他握了她會兒,手裡的力道終究還是鬆了下去,隻兀自漠然站著,站了很久。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響,聽來是如此驚心動魄。

不知何時風雪才停了,室內重新歸於安靜。

沈述卻仍是那樣站著,像是雕塑一般。

過去,從未有過這樣的狼狽、難堪……一顆心好似被人打碎,踩在腳底碾為齏粉。他所有的尊嚴、驕傲,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

良久,他才艱難地閉了閉眼睛,神色痛苦地按住胃部的地方,在沙發裡坐下。

虞惜吃了一驚,連忙回身去幫他找藥,過了會兒,她端著溫水和藥過來,遞給他。

沈述冷淡地瞥了那杯子一眼,沒接:“虞惜,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所以才這麼沒心肝?”

他的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平靜到近乎冷漠。

虞惜怔了一下,手裡還捧著那杯茶,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

“所以,你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麵不改色地給我倒茶。”沈述失聲一笑,不知是自嘲還是在笑什麼,豁然起身,撈了自己的外套就出了門。

虞惜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手裡還捧著那杯茶,不經意間手指已經被燙得灼痛。

她連忙將茶杯放下,將被燙到的手指捏到耳朵上降溫。

心中酸楚難當,眼淚忍了又忍,終究是一顆顆落下來,砸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是她年少不懂事時做過的一件錯事,錯在不該對自己不該喜歡的人萌生妄念。可她並不知道他已有妻子,她也隻是把這種喜歡藏在心裡而已,為什麼要被人在大庭廣眾下揭露出來,被無數雙眼睛審度、指指點點。

不管她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

她從來不願意去回憶那年發生的事情,那件事之後她休學了半年來療養,去看了精神科醫生,好在後來虞沉也給她轉了學。

四年了,她以為已經可以告彆過去了,沒想到終有一天還會被人提起。

其實他不應該走,該走的是她。

……

京郊某高爾夫球場。

“這都幾天了,你還不回去?”傅司朗低頭擦著球杆,納罕,“心情不好?”

沈述低頭揮杆,一杆揮出,卻是難得失了準頭,

他皺眉,摘下護腕揉了揉。

傅司朗:“跟你老婆吵架了?”

沈述回頭看他。

傅司朗不可思議的表情,失笑:“我瞎猜的啊,不過看你這表情,難道被我說中了?不應該啊,虞妹妹脾氣那麼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