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虞惜抻開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往裡坐下,這才款款落座。
傅司朗隻是失笑,又望向虞惜,眼神促狹:“不給我介紹一下?”
這男人俊朗端方,看著雍容又大氣,調侃人也絲毫不給人油膩不適之感。
虞惜又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誰知他也在看她,眼中含著善意的笑,落落大方。
虞惜倒鬨了個大紅臉,有些無措地回頭去看沈述。
“傅司朗,我朋友,做生意的。”沈述給她介紹,但並沒有多作介紹的打算,又淡淡說,“虞惜,我妻子,你見過了。”
虞惜心裡微怔,不免懵懂地想,他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她什麼時候見過這位傅老板啊?
傅司朗也隻是淺笑,兩人開始聊起工作上的事兒。
虞惜聽不懂,也不好意思多問,隻能安靜杵在一旁聽著,默默吃著盤子裡的東西。
沈述選的這家餐廳是經典的日式餐廳,食材非常新鮮,據說都是當天早上從北海道空運過來的,師傅也是當地人,價格非常高昂,位置都要提前兩個禮拜預訂。
不過,沈述身份貴重,似乎並不需要。
這個壽司的味道非常不錯,不過,她吃了兩個有些飽了,目光越過桌麵看向對麵角落裡那個壽喜鍋。
虞惜有點猶豫,那個距離她太遠了,在傅司朗的手邊。
她悄悄抬了下頭。
傅司朗正跟沈述交談著:“這個數,也不看看他們拿不拿得下?也不怕撐死?”兀自冷笑,替沈述倒茶,“我已經決定撤了,我倒要看看,沒了我這個強力的競爭對手,尤科還跟不跟。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瞧著他們這場大戲怎麼唱得下去?”
說著就要去摸煙,被沈述攔了一下:“彆抽煙,我太太聞不慣煙味。”
聽他語氣嚴肅,傅司朗楞了一下,似是難以置信,又稀奇地回頭看了眼虞惜:“你這個老煙槍居然不抽煙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你也有這一天。以前你媽催著你相親,你恨不得一天24小時躲在辦公室裡。怎麼,現在知道有女人的好處了?”
虞惜聽著他的話,臉驟然升溫,想著沈述還在一旁,更是窘迫難當。
沈述掃他一眼,皺眉:“說話彆這麼粗俗。”
傅司朗笑了,目光瞥到一旁的虞惜,心裡了然,遞了個抱歉的眼神。
沈述隻是笑,又細心地替她夾菜,正是她剛剛盯著的那道壽喜鍋。
虞惜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她也就偷偷瞧了那道菜兩眼,沒想到就被他看了去。
第14章 陪你
傅司朗和沈述認識十多年了, 沈述當時在國外留學,大二時決定投資碳芯行業, 傅司朗也對這一塊挺有興趣, 兩人是在唐人街認識的。
區彆是沈述家世不俗,在當地也有不少人脈,手裡有不少啟動資金, 而傅司朗手裡什麼都沒有,甚至可以用一窮二白來形容,他當時的女朋友還嫌他窮,甩了他。
兩人第一次見麵其實有點烏龍,當時傅司朗和沈述坐在一桌吃飯, 跟傅司朗有點過節的一幫小混混就把他們當成一夥的了, 傅司朗強調兩人沒關係也沒人信。沈述是個傲性子,也懶得解釋, 對方言語問候他父母,完全激怒了他。彆看他平時不慍不火的, 動起手來可一點也不含糊。
兩人就這樣不打不相識了。
沈述出身優渥,從小擁有最好的資源,接受最好的教育,他人也聰明懂事,在交際場上遊刃有餘, 傅司朗的父母卻隻是工薪家庭出身, 還離異了,他讀書隻讀到高中,被人騙著出國, 在餐廳擦過盤子、修過車、擦過鞋,還給女明星當過保鏢。
這樣兩個人, 八竿子打不著,卻格外投緣,還成了好朋友。
傅司朗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是沈述給的,沈述對他有知遇之恩,雖然他從來不把這事兒掛嘴裡,卻放心上了。
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對彼此的了解也根本不需要言語來表達。
所以,沒人比傅司朗更清楚,沈述這人在男女關係這方麵有多淡漠。
他不是一個拘泥於小情小愛的人,也吝惜把自己珍貴的時間投入到虛無縹緲的感情裡。玩金融的人,尤其是像沈述這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指縫裡溜出的金錢都是天文數字,沾滿權欲與利益,笑看風雲,如流沙般循環往複,早就麻木,普通的女人完全無法激起他的腎上腺素。
這就是為什麼他身邊來來往往那麼多女人,投懷送抱的包括女明星、名媛淑女都無法激起他興趣的原因。
傅司朗也看多了自以為魅力無限到他麵前搔首弄姿的女人,心裡隻覺得好笑。
所以,當他看到沈述的妻子時,其實是很意外的,但過了會兒又有一種情理之中的感覺。
虞惜乖巧、聽話,長相氣質都是絕佳,而且是那種毫無攻擊性、看著就很舒心的長相。一個人能讓人處著舒服,看著就心曠神怡,也挺不容易的。在這個快節奏又浮躁的社會,身邊有這麼一個女人,確實還不錯。
至少,不會給他添麻煩,能提供不錯的情緒價值。
加上又是世交家的女兒,知根知底,又能維係和虞家的關係,商政聯合……各方麵都是上上之選。
而且,沈述這種男人,身居高位,所謂溫和紳士不過都是表象,骨子裡到底是強硬慣了的,這種男人一般都不喜歡彆人跟他對著乾。
而虞惜這樣的小女人,最能激起他的保護欲。
一頓飯他們也吃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交談中,虞惜才知道這位傅老板就是海瑞的幕後大BOSS,頓時有些拘謹起來。
雖然,一開始她也不見得多放鬆。
沈述似乎看出她的緊張,在底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虞惜怔了下,看向他。
沈述的眼睛裡有溫和鼓勵的笑意,像仲夏夜的濛濛細雨,潤物無聲。
虞惜覺得自己心裡的土壤好像開出了一朵花,有什麼正呼之欲出。
她對溫柔強大的男人沒有抵抗力。雖然不願意承認,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她很缺愛,尤其是父愛。
她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心理不太健全了,但是,她沒有辦法改變,等她意識過來時,她已經長成那個樣子了,性格各方麵已經定型。
好像被孫悟空畫的圈固定在一個框框裡,久而久之,就走不出來了。
她覺得這是不健康的,但是她沒有辦法抵擋這種溫暖。
“要不要再吃點兒甜點?這邊的司康不錯。”沈述靠近她耳邊說。
虞惜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又紅了,他不經意的一些調侃都能惹得她這樣失態。
她不想這樣,給人不太穩重的感覺,尤其是在外麵。
不過,好像改不掉。
而這個人也總是很壞,似乎還挺喜歡這樣逗弄她的。她有時候也會有點氣憤,可又拿他毫無辦法。
傅司朗默默看著兩人眉來眼去,隻是笑,端起茶輕呷,不置可否。
這家酒店有溫泉,吃完飯後,傅司朗提議一塊兒過去泡一下,鬆泛鬆泛,誰知沈述一口拒絕。
傅司朗聳聳肩:“那我隻能找彆人了,明天見吧。”
說完就走了,頭也不回,隻背著他們朝他們擺了擺手。
他這人挺瀟灑,雖是大老板,一點架子都沒有,虞惜覺得挺好相處的,忍不住也笑了笑。
“你在看什麼?”冷不防沈述在身邊問她。
虞惜怔了下,跟他眨了下眼睛,竟也有閒心開玩笑,拿出手機一本正經地打字給他看:[看帥哥。]
“你老公這麼大一個帥哥在這兒,還用得著看彆人?”他語氣輕描淡寫的,虞惜卻是目瞪口呆。
她此刻懷疑,沈述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因為他臉皮厚。
當今社會,臉皮厚的人往往更吃得開。
似乎是她的表情實在可愛,沈述不逗她了,輕輕托一下她後背:“走吧,今天太累了,先回去休息。”
虞惜聽話地點了點頭。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定的照例是總統套房,老美式的設計,室內顏色偏深沉,重工刺繡的窗簾安靜垂落著。虞惜走過去,將窗簾朝兩邊吃力地拉開。
沈述看她這樣吃力,笑一笑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一角,“唰”的一下就拉到了一邊。
她看了看他修長的手臂,再看一看自己的手臂,明白了差距。
鬱悶算不上,但也有點被揭短的局促。
見他要忙,她很自覺地先去洗手間洗澡,出來時,沈述還在處理辦公桌上的一些文件。出門他也不忘帶上這些,有時候讓虞惜懷疑他是不是一台永遠不會停歇的精密儀器。
夜深了,他將室內的光調到很暗。他膚色冷白而硬朗的臉,在這樣昏黃的光暈裡倒是被染上了幾分暖色,不似平時那般高不可攀。
沈述坐姿很正,姿態卻非常放鬆而自然,這會兒他的西裝已經脫了,襯衣貼著精瘦的上半身,不用觸摸也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力量。
沈述很迷人,這種迷人體現在方方麵麵,其中最醒目的一點就是他身上那種掌控全局的氣質。
虞沉向來是瞧不上這些小輩的,可就是他這樣吹毛求疵的人,也對沈述另眼相看,曾經盛讚他%e8%83%b8襟寬廣、遠見卓識,有眉眼做山河的氣度。
這是虞惜在父親嘴裡聽到過的對後輩最高的評價。
虞惜不懂這些,但和沈述相處了這段時間,她也能感覺到他的為人。
隻是,他最動情的時候也保持著理智,永遠都是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總是遊刃有餘地逗弄她。
這讓她多少在他這裡有點氣短。
她正胡思亂想,沈述從文件裡抬起頭:“洗完了?”
虞惜回神,點點頭,就要滾去沙發裡。
“等等。”他喊住她,擰上鋼筆蓋從座椅裡起身。
虞惜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高大的身影很快就籠罩住了她,人還有些楞。
沈述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到沙發裡讓她坐下。
隻一會兒,他又從洗手間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吹風機。
虞惜看到他利落地插上、打開,撩起她的濕發替她吹起來,這才明白他是為了給她吹頭發。
其實,不吹頭發也可以的。
她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不用了,你去忙吧,太耽誤你時間了。]
沈述繼續著手裡的動作,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我去工作了,你會自己吹完嗎?”
虞惜被他噎了一下。
沈述邊替她吹撥著頭發,邊抽空抬起眼簾撩她一眼,眼神淡漠:“洗完頭不吹頭發,你這是什麼壞習慣?這樣很容易感冒。以後不許了,知道嗎?”
話說到後麵已經帶了幾分嚴厲。
虞惜下意識點頭。
可能是覺得自己語氣有點嚴肅,他神色放緩:“堅持吹頭發一周,我給你獎勵。”
虞惜眨了眨眼睛,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