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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狩 尤四姐 4242 字 6個月前

自登車返回,路上居安和居幽問她:“阿姐,你怎麼與太子殿下進小帳了?”

居上無精打采,“不是我有意要和太子躲在小帳裡,那帳子是王府給太子開的小灶,我進去躲雨而已。”說起這個就有點生氣,轉頭惡狠狠看向居安,“你先前究竟上哪裡去了?為什麼我到處找不見你,還以為你又如廁去了。”

居安茫然道:“我一直在啊。馬球看著沒意思,就和蠻娘上南邊賞花去了,他們來的時候,我早就進大帳了。”

所以是白擔心了,果然自己和太子有孽緣,這樣都能遇上。

但兩位妹妹卻很高興,居幽說:“阿姐,你一定要嫁給太子。我先前聽她們偷偷嘀咕,說你許過前朝太子,好運氣用完了。當今太子不是高存意,不會隻看重樣貌,風水輪流轉,也該轉到彆家了。”

居上苦笑了下,心說我倒是希望呢,誰有本事讓太子改變決定,成全了她和趙王世子吧!

細琢磨,悲從中來,後來淩凗都不與她說話了。這個淩溯,真是天底下最壞的人,居上啞巴吃黃連,感覺這命運的車輪,已經快把她的臉碾扁了。

居幽看得出她的沮喪,撫撫她的手問:“阿姐還是中意趙王世子?”

沒等居上說話,居安道:“太子殿下多好,阿姐沒有瞧見那些貴女們,兩隻眼睛都快看直了。這位殿下長得好看,又有男子氣概,我看比趙王世子強。”

居上無奈地瞥了眼居安,“你果真覺得太子好?”

居安說是啊,“尤其他還幫過阿姐,上回要不是他,阿姐少說流放千裡。”

那倒是,居上茫然望著車頂,也不再掙紮了,聽從命運的擺布吧。

耳邊響起居幽的歎息,她還在因為今日沒有見到武陵郡侯而失望。居上捏了塊糕點放進嘴裡,一麵道:“信來信往也有些時日了,該說定便說定吧。”

“可提親不得人家先登門嗎。”居幽也有些沒耐心了,等來等去不見人,原先三五日一封信,到如今間隔越來越久,上回接他來信,已是半個月之前了。

“想是忙公務,說不定上外埠去了。”居安最會安慰人,好歹替阿姐舒緩了下心裡的焦慮。

居幽點點頭,覺得居安的話有幾分道理,陷入愛情裡的人就是這樣,抓住一點機會便開解自己。遂重新整頓下精神,至少進門見到家裡人的時候,有個好麵貌。

馬車停穩了,掀起幕籬上的紗幔下車,門上早有仆婦等候著,將她們引到後麵的花廳裡。

楊夫人妯娌三個並八位阿嫂都在,看見她們忙招手,“快來坐下,怎麼樣?今日赴宴的,可都是才俊?”

居安對這種男女相親的事一知半解,也數她興致最高昂,知道阿姐們今日多少都悶悶不樂,便替她們答了,“長安的名門貴女全都出席了,我還見到顧家的幾位姐姐了。那些皇親國戚們呀,個個年輕威武,今日這場宴席,定能湊成好幾對。”

顧夫人聽居安提起娘家的侄女,多少也要詢問幾句,自己已經有半年不曾回家看望過了,不知那些侄女現在行止言談怎麼樣。

居安說都很好,“春風姐姐更漂亮了,雲期姐姐還是不愛說話,雲溪阿姐瘦了些。”

李夫人更關心自家的孩子們,“你們三個,有沒有遇見可心的人?太子殿下出席了嗎?”

居安看了居上一眼,這個問題她就不怎麼好回答了。

居上隻得接過話頭,“太子殿下來了,不過不曾逗留太久,雨後就走了。”

說起那場大雨,楊夫人仍心有餘悸,“真是嚇人得很,天暗得鍋底一般,還有那幾個炸雷……不知這回城中有沒有傷亡。”

居安是個沒心眼的,脫口道:“有一個雷,恰好落在王府花園裡,把樹都劈斷了。那雷離太子殿下和阿姐近得很,好在不曾傷著他們。”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殊勝,你與太子怎麼樣了?”

居上已經不想反抗了,乾脆繼續打腫臉充胖子,半真半假道:“我的力氣和手段,徹底把太子殿下降服了。”

大家聽後很欣慰,原本新朝建立,很多人都以為辛家的氣運儘了,沒想到如今反倒更加蒸蒸日上。家主升任了尚書右仆射,要是居上仍舊能當太子妃,那麼辛家再輝煌百年,不是問題。

接下來就等著宮中降旨了——如果淩溯當真向陛下表示,願意迎娶辛家長女的話。

居上連著好幾日戰戰兢兢,唯恐阿耶帶回宮中最新的消息,豈知等了又等,並沒有任何進展。她想或許運氣好,不用堵心了,太子隻是嚇唬嚇唬她。

但這種情況通常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辛道昭顯然有些坐不住了,晚飯之後讓居上留下,表示有話要說。

於是一家三口坐在昏昏的燈火下,阿耶歪著腦袋琢磨半天,“難道太子沒有結親的意思?”

說句實在話,若是被回絕了,不是什麼有麵子的事。就說中書令家的四娘子,好一段時間成了彆人口中的話題,自家唯一可慶幸的是,那日陛下單獨和他說起兒女婚事,消息起碼沒有外傳。太子若是不中意,自家就另尋出路,於是偏身問居上:“趙王世子,你那日可曾留意?”

提起趙王世子,居上就很難過,那種失之交臂,與錯過陸觀樓不一樣。

她耷拉著嘴角道:“阿耶,我與趙王世子說上話了,他說冬日要起個捕魚的局,請我上野外吃魚膾。”

辛道昭說好,“宮中若是沒有消息,我看可以另做打算。陛下那裡我不便催促,和趙王卻可以私下談一談,這門婚事也很不錯。”

居上心裡又燃起了希望,“阿耶打算什麼時候問趙王?”

辛道昭說:“且看機緣,這兩日朝中正商議收複典合城,軍國大事要緊,等抽出工夫來,我再與趙王詳談。”

楊夫人在一旁半晌沒說話,一直盯著女兒臉上神情。見提起趙王世子,她眉眼便一亮,心下有數了,催促著丈夫:“孩子的婚事也要緊,若是想說,哪日沒有機會。”

辛道昭想了想道:“那明日看看。”

後來居上從上房退出來,返回自己的院子,路上對藥藤說:“我應該相信太子的人品,宮中一直沒有下令,肯定是他向陛下澄清了,看來我錯怪了他。”

藥藤咧了咧嘴,“這種事還能逗趣?”

居上正要接話,忽然看見一個人影提著拳頭大的燈籠,從前麵的小路上經過,驀地一閃,嚇了她一跳,忙大喝一聲:“誰在那裡?”

人影站住了,轉過身來,燈籠照亮了麵目,是居幽跟前的果兒。

居上鬆了口氣,“這麼晚了,你上哪裡去?”

果兒說:“回大娘子,我們娘子想吃太白樓的薄夜餅,派婢子出去采買。”

半夜三更吃餅?居上看她有些拘謹的樣子,料想大約又與武陵郡侯有關,但果兒不說,自己也不好探聽,便點了點頭,擺手道:“去吧。”

第21章 太子妃。

果兒福身行了個禮, 提著燈籠去遠了,藥藤走了好幾步,還回頭觀望, 一麵對居上道:“這果兒近來神神叨叨的, 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居上道:“不是正給二娘子傳信嗎, 難怪這樣。”

藥藤聽了沒有再質疑, 隻是悄聲耳語:“我看這郡侯怎麼不大靠譜,二娘子每日魂不守舍的,讓她出去見人, 她也懶懶的。”

居上感慨起來:“看見了吧,為情所困就是這副模樣,就算勸解也沒有用, 解鈴還須係鈴人啊!”邊走邊又道,“過兩日與二兄說一聲, 讓他留心打探, 看看這武陵郡侯究竟是何許人也。彆不是書上寫的妖怪吧,光是書信往來, 不見登門提親。”°思°兔°網°

兩個女孩子商議, 怪力亂神一通胡思亂想, 然後哈哈一笑, 誰也沒有將這件事當真。

到了第二日,聽說居幽生病了, 居上過去看望她, 她閉著眼睛裝睡, 喚她也不理睬。出門的時候居上不由嘀咕, 自己沒有哪裡得罪她, 怎麼忽然之間就不理人了。

心下納罕, 問過居安,居安也不明白,搖著頭道:“二姐如今心思沉重,都是那位武陵郡侯鬨的。”

居上不是那等愛管閒事的人,居幽若是有心事,姐妹之間商議著來,她能幫則幫。像現在這樣事事憋在心裡,自己看過之後就不再管她了,隻是叮囑她身邊的婢女,好好看著二娘子,若二娘子獨自出門,一定要來稟報。

居安問:“為什麼二姐出門,要讓人回稟?”

居上說:“小孩子家,彆問那麼多。”

居安滿臉疑惑,眼巴巴看著長姐瀟灑去遠了。她身邊的蠻娘比她大幾歲,俯在她耳邊告訴她:“二娘子心悅那位郡侯,這樣的女孩子最容易上當。若是那位郡侯心術不正,誘哄二娘子,做出什麼有違禮法的事來,那就壞事了,所以大娘子讓人看著她。”

居安純良得有些蠢,“有違禮法?怎麼有違禮法?”

蠻娘甚至覺得她在裝傻充愣,無奈地說:“譬如還未商定婚事,就‘那個’之類。”

“那個是哪個?”

蠻娘看了她半晌,忽然“啊”了一聲,“小娘子不是想吃玉尖麵嗎,婢子讓廚上蒸了,現在應當熟了,我去看看。”說著便快步離開了。

居安嘟囔不休,最討厭話說半截的人。

正搖著羽扇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半路上看見父親回來了,忙喊了聲“阿耶”。

辛道昭擺了擺手,“大熱的天,彆在園裡亂逛,看中暑了,快回去!”自己匆匆進了上房。

房裡的楊夫人正在練字,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忙放下了手裡的羊毫。

屏風那邊一個人影閃過,很快進了內堂,辛道昭喊了聲“夫人”,一麵招呼她過來,“我今日中晌連飯都沒吃,找見了趙王與他寒暄兩句,打聽那日起宴辦得是否順利。結果趙王閃爍其詞,看樣子沒有上回熱絡了。”

楊夫人道:“怎麼,他家世子覺得咱家殊勝配不上趙王府?”

辛道昭也蹙起了眉,“我見他這副模樣,心就涼了半邊,料想他家是沒有這個意思了,隻是話不好說透,倒弄得咱們家姑娘上趕著似的。後來才聽見他半吞半含說起,說什麼洛陽花好,不敢攀摘。”

楊夫人倒不解了,“這是何意啊?花就長在那裡,既是不敢攀摘,還起什麼宴?”

“我也是這樣想,暗裡話趕話的逼他說出實情。他說太子與殊勝的事,如今朝中都知道了,他很願意與咱們家結親,又怕奪人所好,將來不好收場。”

楊夫人聽得置氣,“宮中不是沒有下旨嗎,若長久不降旨意,或是哪天換了彆家,那殊勝怎麼辦?難道還去東宮做良娣不成?”

辛道昭點頭,“我也不平,又不能去問聖上,心下真是憋屈得很。”頓了頓又道,“不過趙王見我憤憤,倒是透露了內情給我,說宮中已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