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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雲太傅的承諾,也是在告訴雲太傅,世家的特權沒了。

見雲太傅愁眉苦臉,謝來發自內心的問了一句,“做一個遵守國法的人,真的那樣難嗎?”

這如同一把錘子一樣,捶得雲太傅整個人一痛。他在擔心的同時,何嘗不是承認世家已經爛了。

他現在隻能努力在爛的根子裡麵種出一些新苗來。

“女子日後真的可以和男子競爭嗎?”

雲太傅問道。

謝來道,“有女皇,為何不能有女執政呢?是真正的執政,不是被人架空的執政。她和男子一樣,會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眾人的認可,被推選為執政。得到天下人的承認。”雖然謝來認為,以現在的國情來看,女子走這條路會比男人更艱難,但是謝來覺得有希望,就會有那麼一天。隻要路不堵死了,就總有人能走通這條路的。

雲太傅似乎下定了決心了。

他決定為了世家的未來,幫助謝來一起提升女子的地位了。

誰讓他那家裡除了雲月瑤,就沒出一個好苗子呢。他還要努力在其他孫女中再挖掘一番,看能不能再出個雲月瑤。

說來也可笑,全族之力培養的雲長鳳,竟然還不如雲月瑤通透。

雲太傅突然又鬥誌昂揚的走了,這讓謝來有些意外。

剛一直沒開口的司馬丞相道,“他在燃燒最後一把火,火燒完之後,就撐不住了。”

謝來心裡突然有些傷感。雲老師的年紀大了,又總是操心,若不是空間滋養精神,他大概早已病痛纏身或不在人世。如今支撐他的除了空間,大概還有對於家族的不放心。他總要找一個合適的接班人,才能放心離開。

“老師您呢?您以後會爭取執政的位置嗎?您可有培養繼承人?”

司馬丞相道,“等你下來的時候,我都老成什麼樣子了?至於繼承人,我選定的繼承人如今不是已經坐上執政的位置了嗎?我心中可沒什麼好牽掛的。隻可惜你母親說話不算話,讓我去老家養老,倒是把老家田地都賣光了。我也就隻能繼續在這虞都看熱鬨了。”

他拍拍謝來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清掃就清掃吧,朝堂上哪些不合適的,就掃掉。我不心疼。我早已想通了,所謂的寒門本就是抱團取暖,為維護自己的利益而走在一起的。誰又何曾付出真心?”

曾經的他或許還覺得自己要維護寒門的利益,因為自己是寒門領袖。如今從盤觀者局麵看寒門,那想法就完全不一樣了。寒門不過是出身罷了,他們每個人心中想的難道是一樣的嗎?

村吏的公文很快就送到了各地。離著虞都這邊近一些縣裡已經得到消息了。

看到消息的時候,這些縣令就覺得頭很大。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得罪很多地方上的士紳鄉老了。

之前維護自己在本地的統治,可都是需要這些人的配合啊。要不然他一個外地來的縣令,如何保證自己的政令在本地通行呢?

但是縣令也明白自己是沒有辦法拒絕的。這可是執政簽發的政令!

以現在的國家形式來看,能夠通過的政令,就是得到朝廷諸公的認可的政令!連回旋餘地都沒有。

關鍵是執政還是當大臣的時候,就已經會殺縣令了,他們可不想步入同僚的後塵。

於是縣令們隻能硬著頭皮做此事。

好在他們雖然要靠著鄉老做事,但是也不是對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破家的縣令可不是說說而已。他們是有這個能力的。

於是各地鄉村就都看到了告示了。朝廷要正式都給鄉村安排村吏了。

具體招募要求,識字,身體健康,具備愛國精神。沒有作案記錄。符合這些要求的,無論男女都可以參加評選。

這消息可又讓村子熱鬨起來了。

和族老們關係好的那些人家都紛紛擔心起來了,族老們這以後還能管理村子嗎?

以後安排村吏了,這村子形勢肯定就複雜了。

至於村民們則暗自欣喜,終於可以擺脫那些族老的控製了。往日裡有個什麼好事就是他們自己家裡的。彆人家裡隻能受委屈。被族老家裡欺負也不敢吭聲。

族老的家人永遠管理這個村子,彆人一點翻身機會都沒有。

哪怕家裡出個工人,工人的家裡人也還是受到族老的管理。否則無法在這村裡立足。

如今朝廷讓他們自己選人,豈不是都有機會?

至於什麼男女不限的,大家忽略了。女人選什麼啊,反正到時候隻選男人就是了。

他們印象中,女子雖然也有考工人的,也有參加識字的,但是那都是極少數人。她們依然還是主內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村裡已經有聰明的女子開始拉票了。

“我如果當了村長或者隊長,以後你們家裡男人揍你們,我就叫上一群人揍他們!”

“你是個寡婦啊,寡婦咋當咱的家?”

拉票的女人立馬喊道,“也沒說寡婦不能當家啊,朝廷也沒說我是寡婦就不讓我學字,也沒說我是寡婦就不給我分田地。我家裡沒男人管著我,我就能當家。你們要是信我,以後我就護著你們。”

“你們怕什麼啊,反正不記名投票,你們怕啥?”

對喲,不記名的,咱選誰了,家裡男人也不知道。

女人們沒表態,但是都互相使眼色,然後很快就散開了。

按照朝廷公文規定,收到公文十天內就要上報結果的。

於是哪怕村裡人很不樂意,縣裡也派人來監督此事。

村裡參選的人並不算多,雖然很多人也確實動了心,但是這畢竟是頭一遭,很多人都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報名參選的基本上也都是曾經的族老鄉老家裡的人呢。他們膽子大,也習慣管村子。極少數村民敢站出來和他們競爭。

但是也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情況,反而讓很多百姓自發的將票數給了參選的普通村民。

這第一次的村乾部競選中,很多曾經的老勢力落選了。明顯的告訴眾人,他們是多麼不得人心。這如同一記耳光一樣抽在了這些人的臉上。

也有人試圖打擊這些被選中的普通村民,企圖控製他們,然後達到自己依然是本地土皇帝的地位。

但是這些村民名單交上去之後,就被縣裡組織起來參加乾部培訓了。

按照乾部培訓手冊的內容,他們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自己也算是官吏了,哪怕是最小的官吏,那也是代表著朝廷的。若是有人公然欺辱毆打,這就是要和朝廷作對。朝廷有責任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且嚴懲犯罪分子。

手冊還教導他們如何保護自己的權益,如何順利的開展工作。告訴他們自己應該為村民做些什麼事情。

這乾部培訓讓這些普通村民從思想上開始發生改變,也讓他們意識到自己身份的改變。不再和之前那樣心存膽怯惶恐。

待培訓結束後,這些人回到村裡就可以開展工作了。

白庭生自然也通過空間裡麵同誌的幫忙,了解這個政策執行過程中的不足,出現的狀況。查看各地是否有陽奉陰違的情況。然後及時做出安排。

要在政策執行初期,為這些村吏立威。幫助他們站穩腳跟。

總不能真的靠這些人自己。他們可是第一批人,沒有先例的,一切都是摸索。臨時上任。白庭生不會對他們太苛刻。謝來對他也是這麼要求的。中間出現錯誤不要緊,及時改正才是最重要的。

這期間,白庭生還真的接到了一個比較惡劣的信息。

萬州府轄下,白水村一位名為陳香的寡婦被選為了村吏,而且還是該村村長。

當時投票出來的時候,可謂是震驚到了全村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按照朝廷的安排,這本來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隻要村民們找不出她的錯處來,她就是正兒八經的村長了。就算是當地族老也不能阻攔。

可問題就出在了村民身上了。當時參選的普通村民很少,基本上都是族老家的人。這女人當選之後,其他村民就不樂意了。覺得一個寡婦不可能被這麼多人支持。然後有人開始傳言她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拉票。傳出她與誰勾搭成奸。這事情直接驚動了當地縣令了。縣令親自審問此事。陳香堅定喊冤,說自己清清白白。

此事本也好解決,隻要讓投票的人站出來就好。可是問及哪些人投了陳香,卻無一人站出來。

這更加證實那些人心虛。

於是陳香不止沒能當村長,還被關入了大牢,要以妨礙朝廷公務為由懲處。

報告此事的是一位同誌會的成員,他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聽到孩子們念叨說陳寡婦不能當村長了,她不能護著村裡女人們了。她說話不算話。

這同誌就覺得有問題,然後偷偷調查,才發現其中的問題。原來陳香的票都是村裡女人們偷偷的投的。她們懼怕家中的長輩和老人,不敢站出來。卻又希望陳香真的可以成為村長,像她承諾的那樣,以後帶人保護村裡女人不挨打。

白庭生覺得這個案子很嚴重,哪怕隻是一個村子裡的事情,他也報告給了謝來。

謝來聽了這個案例,除了憤怒,並沒驚訝。他曾經聽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了。女子坐上高的職位,就要被各種揣測。

隻是時代不同,有些人隻敢偷偷說,而有些人則是真的敢將人拉下去。

謝來決定將這事情當做典型。且要嚴懲這類造謠生事的人。

他理科安排刑部工作的來祿組成專案組,前去處理此事。

“要給陳香主持公道,也要保護那些投她的女子們。不要等你們一走,那些人遭殃。這世道……還沒完全好。”

來祿一刻不敢耽誤,直奔當地。

當地已經選出來新的村長,一切仿佛已經恢複了原樣,隻是村裡少了個寡婦罷了。寡婦的孩子則在家裡哭著到處求人,卻隻惹來旁人的唾罵。

縣令帶著來祿看著這一幕,心虛得厲害。但是還是在解釋自己當時確實秉公處理了,隻是陳香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來祿道,“既然陳香是被告,那自然原告拿出證據來。為何要被告自證清白?是你在心中已經認定了她的罪名,所以才要她證明自己。我說得對嗎?”

縣令:……

來祿讓人將陳香接出來,然後在村裡召開大會。

“你們既然都認定了她有罪,那就找出她的罪證。否則按例為誣告。誣告官吏,最加一等。”

“誰認定她有罪,站出來說話!”

之前鬨哄哄的村民,這會兒卻沒人敢站出來了。

倒是新上任的村長硬著頭皮道,“可是當時確實沒人站出來承認支持她。”

“一個已經被選為官吏的人,都能被你們如此打擊。其他人如何敢站出來為她伸張正義?與其說她們心虛,不如說是你們這些人猖狂!”

“今日本官就等著你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