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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太傅這才和謝來說清楚發生了何事。

反正就是徐宗元氣得把自己學生砸了,然後自己又被氣暈了。現在整個青雲書院都亂套了。

雲太傅來的時候,禦醫都上了青雲書院了。

謝來趕緊道,“那老師這不是挺好的嗎,回去不就行了?”他還以為徐宗元現在在這裡,是為了逃避現實,不想見那些人。

但是徐宗元道,“我好像現在回不去。”

雲太傅道,“早就看出來了,你那身體不是睡著,是真的厥過去了。要不是我在這裡看見你了,都要以為你人不在了。”

謝來:“……”他真不知道學堂還有這個用處,人厥過去了,就直接來學堂了。

徐宗元氣還沒消呢,“等老夫醒了,一定要再狠狠教訓他們。你不知道,他……”

說到後麵,徐宗元說不出口了。覺得丟人,一世英名毀了。晚節不保了。

他總是擔心死了之後青雲書院會沒落。沒想到活著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頓時忍不住老淚縱橫。

謝來趕緊道,“老師。莫要激動,傷了身體。”

“有什麼關係?反正人都這樣了。”徐宗元道,“為師心裡……著實不痛快。”

真相被剖開,露出血淋淋的內裡的時候,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雲太傅歎氣,“想開點,人心沒有不臟的。”

徐宗元:“……那是你世家!不過你那好歹是臟的明明白白,世人皆知。”

雲太傅:“……”

謝來看了看兩人,“老師,彆吵了。為今之計難道不是要搞清楚如何回去嗎?時間長了隻怕出變故。如果老師在現實裡身體徹底不行 ,在這裡能留多久也未知啊。”

徐宗元真是氣得顧不上這問題了,但是心裡不甘心。他還要整頓青雲書院呢。“如今我難道還有什麼好辦法嗎?”

雲太傅道,“還不是得靠我?我回去找找庫裡有沒有百年人參,給你吊一口氣。”

說著,人就走了。隻留下徐宗元和謝來說話。

謝來跪坐在徐宗元的麵前,“老師,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誰能保證每個人都一樣呢。”

“我對他寄予厚望,我對那些學生都寄予厚望。他們都瞞著我!”徐宗元難受極了。

“老師,那您想過原因嗎,為何他們要這樣做?一個人尚且有問題,若是許多人都如此呢?”

徐宗元:“……難道真是已經徹底腐朽了?”

謝來想了想,提出自己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是學院的思想出現了偏差。青雲書院一向愛惜羽毛,愛護名聲。自稱為朝中一股清流。以門風清正聞名天下,被世人吹捧。”

徐宗元道,“難道錯的?我讓他們做個君子,難道是錯的?”

謝來道,“老師本想讓他們做正直的好人,好官。可時日一長,他們是不是本末倒置,更注重維護青雲書院的名聲?”

“如今青雲書院一派在朝中被人支持和追捧,也是因為名聲,所以為了維護自己的政治地位,他們必須保護好自己的名聲。這比當一個好官,一個好人,更重要。”

徐宗元聽到謝來的這些分析,頓時說不出話來。

若是以前有人如此對他說,他能噴人一腦袋。

可現在,事實勝於雄辯。

他那些名滿天下的君子學生,已經結黨營私,官官相護,包庇貪官汙吏。甚至還為了推脫罪名,殘害忠良。

徐宗元忍不住淚流滿麵。

“他們一群人,竟然還不如你一個孩子通透。”

“老師,學生也沒有那麼通透。學生隻是認為,任何不是以人為本理念,都會出現偏差。隻有將人放在心上,才能長久。”

謝來問徐宗元,“老師,學生鬥膽問一句,老師認為讀書到底是為了百姓謀福祉,還是為了替統治階級維護統治?”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但是此時此刻,徐宗元竟然也恍惚了。

讀書,到底是為了什麼?

謝來並不知道徐宗元想通沒有。反正這位老師就一直發呆。

在學堂裡麵,謝來也不用擔心他身體不好。似乎在這裡還能養精神……不,應該說是滋養魂體。

……

虞都可真是鬨了個天翻地覆。徐宗元的地位毋庸置疑的,徒子徒孫連朝都不用上了,特許了去山上看望。

皇帝也安排了禦醫。

說真心的,皇帝是真舍不得這位老先生就這麼走了。

他雖然討厭這人的性子,但是這位老先生對他來說才是最沒有威脅的。

此人沒有野心,反而能為朝廷管一管青雲書院那群沽名釣譽的賊子。

而且若是沒有此人約束,以及此人名望的支持,隻怕青雲書院一係就不行了。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至少在他新的棋子長成之前,三方互相約束的形式是不容改變的。

“讓內庫再尋點好藥材過去。”

大太監應了一聲。

皇帝又問,“對了,那老先生到底是從何處聽的消息。青雲書院那幾個不至於能泄露了消息。”

他猜測道,“會不會是司馬和雲家那邊故意透露的消息。”

皇帝走了一圈,然後得出結論,“不管如何,謝勿往倒是保住了。明日早朝,就宣他回來吧。既然洪水已經控製,多留無益,朕還要用他呢。”

第206章 謝知府

第二日早朝,青雲書院出身的官員們倒是都回來上朝了,隻有周賢還侍奉在山上,畢竟他將老師氣暈了這種事情對於他們這些讀書人來說,那是滅頂之災。

若是此次徐宗元就這麼走了,這周賢大概也隻能走上自儘這一條路。

領頭羊少了一隻,青雲書院出身的官員們都和霜打的茄子一般。

皇帝看了一圈,問了徐宗元的身體狀況。

得知人還沒有醒來,便當朝讓人給那邊送補品,以示恩寵。

安撫了青雲書院這邊後,老皇帝才說到正題。

江東水患已經得到控製了,謝來治水有功,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他要宣謝來歸朝。

這本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若是在平日裡,就隻是一個過場。誰也不會阻攔一個從虞都去外地治水的朝臣回家。

但是皇帝這話才出來,青雲書院一係的臉色就變了。雖然不至於說反對的話,但是心裡是有些怨言的。

他們覺得青雲書院的危機就是因為此人才引起的。

若不是治水的時候手段太過猖狂,也不至於把事情鬨大,高子文也不會被送到虞都。大學士也不會為了維護書院的名聲而惹怒老先生。

司馬丞相看了眾人一圈,老神在在。

倒是世家這邊禮部尚書走出來了,“陛下,江東水患還沒有完全消退,此刻回來,這謝來豈不是大功未成?到時候論功行賞,隻怕不好說。”

反正他們收到的指令就是讓這謝來不能回朝,留在江東窩著。

此人年紀不大,行事過於猖狂了。

現在青雲書院又出了事情,難保皇帝不會加大扶持此人。

他這話一說完,青雲書院那邊立馬站出來附和了。

而且覺得謝來此人雖然治水有功,但是也讓當地氏族大戶一團糟。若是此時回城,那就是給當地百姓留下了亂攤子。”

世家的人立馬又上,“大功未成,百姓們隻怕要不滿。”

朝堂上,兩邊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的開始進言。反正就是要讓此人回不來。

皇帝怒不可遏。正要發火。\思\兔\網\

司馬丞相走了出來,“陛下,微臣認為,這謝勿往既然治水有功,自然是不得不獎。既然眾位大臣覺得大功未成,何不將封賞就落在江東。微臣看,這謝勿往也是個實乾之人,若是能在地方上做出一番成就,日後回朝,也不辱沒了陛下對他的栽培。”

皇帝聽到司馬丞相這話,眉頭微蹙。但是心裡也略微思索起來了。

如今青雲書院已經怨恨這謝勿往。

世家隻怕也對其不滿,又心存防備。

即便回來,也要處處受到掣肘。最重要的是,皇帝覺得謝勿往如今得罪這麼多人,哪怕回來了,也不一定能用。此人還是太年輕了,羽翼未成就惹下這麼多麻煩。若是往日裡,他必定是一腳踢開,看都不會再看。

但是皇帝又舍不得這個能做事的年輕人。除了做事衝動,從治水來看,倒是個能人。

他略微思索,隻覺得司馬這提議倒是最合適。

能給對方一個機會,又不必為了此人與另外兩派在朝廷上爭論。

若是時日久了,難免會讓青雲書院和世家走在一起,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就讓謝勿往留在江東……就擔任東州知府。”

謝來之前在虞都翰林院就是六品,如今立了功,官升一品自然是可以的。

不過從翰林到地方大員,這個調動也是非比尋常。

青雲書院一派還是不滿,但是看世家沒說話,此事兒又是司馬丞相提出來的,他們若是再提,隻怕孤立無援,得罪皇帝,便也沒有異議。

於是謝來東州知府的身份就定下了。至於江州知府的,皇帝也沒多考慮就安排了之前東州同知陳同擔任。

此次治水,他協助有功。

最主要的是,謝來奏折中提起說此人並不是三派中的任何一人,所以一直懷才不遇。皇帝自然要給此人一個機會。

若是平時,朝堂上必然要為這一個空缺爭論一番,但是這次都沒開口。

青雲書院沒有底氣,寒門和世家也沒底氣。因為江州的前任知府就是寒門出身,但是投靠世家。結果成為大貪官。這種時候,誰也不會去為了一個小小的知府之位冒頭。

旨意才剛發出去,謝來晚上就從司馬丞相這邊知道了消息了。頓時喜笑顏開。

當官的,哪個又不想先主政一方,維護一方百姓呢。

謝來趕緊拜謝,“多謝老師成全。”

“也不光是我,世家和青雲書院也出了力了。”

徐宗元問道,“難道他們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處?”

司馬丞相道,“他們當朝阻攔謝來還朝。”

徐宗元:“……”

雲太傅道,“我可是親自叮囑他們的,促成來兒擔任江州知府。”

司馬丞相虛笑道,“隻怕他們會錯了意。”

謝來趕緊躬身拜謝幾位老師。

“不管如何,學生都是多虧了幾位老師護著。”

司馬丞相歎氣道,“日後山高水遠,我們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自己要靠自己了。陛下如今是連我也越發的不信任了。我也不能多為你說話。”

“學生知道的,若是為一地父母官還要靠著老師們照顧才能做好事情,那學生不如不當官了。”

司馬丞相道,“祝橋就留你身邊給你做個幫手。他倒是寫信給他的老師,說想在你身邊學習。”

雲太傅摸著胡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