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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 曲小蛐 4468 字 6個月前

……這下全天下都要知道,玄門與時家的親事,結不成啦……”

“蘭師妹,你又喝多了,快彆說了。”

“不說就不說……哎,你們誰見我帶來的,那隻燒焦了的狗子了?”

“?”

四爪火雲紋的狗子,狡彘,此刻正被提在最遠處的看台的一角。

酆業冷冷抬眼,望著天邊那道已經快要消失的人影,眸裡墨海翻湧。

狡彘狀如僵犬,一動不動地縮著爪子:“主,主人,我真的忘,忘了。小螻蟻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

酆業無聲站了許久。

直等到抱著時琉的那道身影消失,酆業眼神微抬,瞥到那將落山的金輪之上。

他眼神微晃。

“今日十五。”

狡彘:“啊?”

“她重傷至此,月圓之夜血咒爆發,足夠叫她痛得失了神智。”

狡彘一顫,縮了縮脖子:“那、那怎麼辦?”

“辦什麼。”

酆業冷淡轉回,忽地笑了,涼森森地落下漆眸:“既有她的師兄照料,難道還要勞煩我麼。”

“?”

月至中天。

一輪白玉盤掛在漆黑的樹梢上。

宗主峰,弟子殿,最右側那座竹屋前。

風掀得樹梢影子一動,通弟子殿內屋的長窗也被風吹開,剛要起勢的屋內陣法金光被人隨手一抹,頃刻碎散,沉眠般沒了反應。

而瞬息後,那道身影已經掠入窗內。

酆業停身,歪了歪頭。

內屋竟然一點動靜都沒。

若不是他分明能察覺到時琉的氣息就在床榻上,那都要以為小螻蟻是跑到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酆業還未想完。

“砰。”

床榻上一聲悶響。

像是什麼東西撞在床的四角立柱或是床欄上的動靜。

酆業微微斂眸,走過去,轉向床榻。

然後他怔住了。

月光如水。

榻上的少女衣衫單薄,掙紮得淩亂難掩,白日裡身上留下的傷且有痕,竟然還被捆起四肢——看材質像是特殊法寶繩索,就拴在四角立柱之上。

方才撞擊的聲音,就是她掙紮之下撞到床板的動靜。

而少女雙目緊閉,額上薄汗濕了額發,口中竟然還死死咬著一塊白絹。

酆業眼皮跳了跳,俯身,伸手過去。

剛捏住白絹一角,榻上痛極的少女兀地睜開眼。

烏黑澄淨的眸子被迫得水霧彌漫,卻又帶著一股子白日裡的劍意淩厲,她失神又難得一凶地睖著他。

直到殘存的神智將麵前人影辨彆。

酆業捏著她口中白絹的修長指節停了停。

魔懶懶挑了下眉,神情冷漠又嘲弄的:“怎麼,要咬我麼。”

話聲落時。

趁少女本能張口欲言,他輕輕一抽,將她口中絹布拿走了。

時琉額頭薄汗又覆一層:“彆……”

酆業隨手將白絹收入懷中,他側過身,坐到榻上。

那雙墨黑眸子淡淡一掃時琉被捆縛的四肢:“自己綁的,還下了禁製?是厲害了些,找死都能玩出這般花樣了?”

時琉咬著舌尖,死死扭開臉往裡,不去看他。

更禁閉嗅覺感官,竭力不讓那人身上如雪後鬆林般的冷香沁入心神。

可無用——月圓在上,她對他的血的渴望原本就能超出一切。

偏偏就在這時,還有人要雪上加霜——

“哢嚓。”

四聲輕響一同起落。

時琉隻覺著手腕腳踝上的束縛之力同時消失。

巨大如淵海噬人的痛意頃刻就將她覆裹,她本能蜷縮起身體,將那聲嗚咽狠狠憋在%e8%83%b8口裡。

酆業側身靠著床柱,懶懶望著床榻上蜷縮的少女,見狀卻啞聲笑了。

清月之下,魔的笑裡涼透了惡意。

他斜睨著她:

“過來。”

時琉未動,可更扛不住那絲氣機。

很輕易的,少女便被強硬地掠進了魔的懷裡。

魔低了低眸。

想了想,他袍袖一抬,露出截冷玉似的腕骨。

“自己咬。”

第55章 玄門問心(三十)【加更】

◎你窺人情[yù],出過錯麼。◎

月色清幽,投入宗主峰弟子殿的格窗內。

屋內彌漫著一絲幽然而清冷的淡香。

床榻上的少女安靜地垂闔著睫,靠在榻邊那個倚著床角柱懶洋洋轉著長笛的魔的肩上,睡得很沉。

她淺色的唇尚沾著點淡淡的金紅。

酆業沒什麼睡意,便偏過臉,低著眸懶懶張望半靠在他懷裡的少女的睡顏。

細細的柳葉眉,透著幾分清弱模樣,闔著的眼線細長,睫羽纖密,眼角還微微翹起來一點,像是隻小狐狸的眼型。

鼻梁細挺,鼻頭小小的,和下麵輕抿著的唇一樣精巧。

難怪前世會是隻小琉璃妖。

若是醒時加幾分顧盼神態,該是一張極蠱人的美人兒麵。

可惜她平日或固執或繃著,服軟都幾乎不曾,更罔論叫她做一副撩撥模樣,去勾引什麼人了。

……這樣無害的小妖,他們要逼她到什麼程度,才能迫得她自戕轉世?

極淡的笑意從魔的眼角褪去。

想起不久前再次被拉入的那場夢裡,所見所聞猶在耳畔,魔手裡翠玉長笛微微震顫,在黑暗裡流轉起微寒的碧色清光。

在他記憶裡,確不曾有與小琉璃妖的交集。

可那夢境曆曆在目,恍若昨日,甚至其情其景,許多畫麵都有叫他似曾相識的悵惘。

身死之日的許多記憶早已模糊,他本以為是神魂消磨的代價,如今來看,卻似乎與小琉璃妖的存在有關。

那又是什麼力量,能篡改仙界所有人關於她的記憶?

——否則,九竅琉璃心作為五帝之外的上仙都要覬覦的存在,琉璃妖既已被迫自戕轉世,又怎會沒有一個仙人來凡界追溯她的投身?

魔愈是想,眼神愈是沉戾。

若他的一切猜想為真,時琉的夢境也為真,那便意味著一件事——

前世,仙界之上,他到底沒能從那些如豺狼虎豹般覬覦她的宵小之輩手裡護下她。

放著一意孤行的邪魔不當,偏要當什麼聖人,被背叛被戕害是他咎由自取,可小琉璃妖何其無辜。

她是被誰逼得自戕、是在他自汙神魂生鎮幽冥之後嗎……

諸般思緒攪得酆業愈發煩亂躁戾,長笛更是感他所感,在他掌中嗡鳴難止。

“安靜些。”

魔終於不耐,垂眸低聲。

翠玉長笛微微一顫,停了幾息,才慢慢散去聲息與光華,如一把普通玉笛那樣躺在他掌心裡。

便在此時,酆業肩側,少女腦袋輕跌了下,被她自己睡夢裡晃醒了。

黑暗中,時琉茫然地睜開眼。

身上依舊有些疼,但比起昏過去前輕了太多太多。

她是如何睡著的……月圓之夜莫非已經過了嗎,周身經脈為何沒有那種仿佛要寸寸碎裂的疼痛了……

時琉正想著,忽然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鼻翼旁是淡淡的冷香,唇齒間是猶如醴泉的清冽沁涼——

“!”

時琉惶然坐直,扭過身,受驚麵向榻邊。

清冷的月華與幽沉的黑暗一並,將那人身影雕琢成慵懶裡藏著淩冽的模樣。

時琉驚怔得難以分辨是真實還是夢境:“你怎麼……回來了?”

“我以為你繼續做那個夢,就是提醒我今夜之前回來。”魔懷裡忽然空了,有些不適應地微微挑起單側的眉尾。

時琉攥緊手心,心情複雜地跪坐在床上。

定了定紛亂的心神,她輕聲道:“我是故意入夢,但並非是找你,而是需要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

“玄門內,有南蟬仙帝的分身,”時琉停頓,“她叫仲鳴夏,是掌門門下的四弟子。宗內傳聞,她是掌門晏歸一遊曆凡界時將她帶回,不知他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嗯。”

魔聽完過後,卻一點反應都不見,甚至眼皮都未多抬下。

時琉微怔:“你早就知道?”

“玄門天考第一考時,有仙帝階的神識窺視,那時我有所察覺,”魔語氣淡淡,“後來,有人往我房間送了一塊玉石,讓我確定藏在玄門內的人並不為殺我而來。”

“那你如何知道…是南蟬的?”時琉遲疑地問。

“試探我?”魔似笑非笑地側眸望她,恰有一縷烏黑長發垂過他肩下,更映得那雙漆眸裡魔焰如絲如縷,“四帝之中,不想我死的隻有她了。”

“……”

時琉心口一梗。

說不上來是什麼緣由,隻是覺著澀然又心寒。興許是小琉璃妖的那個夢境影響,她實在不願相信,夢境裡那個屢屢為三界赴界門戰場、數萬年與域外天魔血戰而鎮守界門的中天帝,背後護著的卻是這樣一群恩將仇報的無義之輩……

這便是他如今如此輕賤三界眾生的原因麼。

魔並不知道低垂著頭臉頰微白的小姑娘在想什麼,但幾個月來,除了他入夜後幾次來宗主峰未現身的查視外,還沒能和小石榴見上一麵,更沒聽她說過幾句話,這會兒既然來了,他便忍不住想聽石榴張張口。

想了想南蟬那個叫仲鳴夏的分身,酆業偏臉看向時琉:“我給你的血瓶,是不是被她碰過?”

時琉抬頭,回憶了兩息,她意外點頭:“你怎麼知道。”

——酆業提起,時琉才想起來,當日她初搬入弟子殿,第一次與仲鳴夏師姐見麵時,對方一把重劍壓垮了她的桌子,且接了她放在桌上的血瓶,拿在手裡查看過。

想起這個,時琉不由呼吸一緊:“她是碰過,但並未打開。”

魔啞然笑了:“你當她的仙帝之位是吃素換來的?她取了一滴,是你沒發現。”

“她,她取你的血做什麼?”

酆業眼尾輕提,睨著有些不安的少女,他眼底笑意淡了:“驗劫境玉,查我的死劫。”

劫境玉的本相,時琉在藏書閣裡了解到過。

她很清楚這背後的意義,聽完之後,呼吸都微微屏住:“查到了嗎。”

“嗯,”酆業像隨口應了,“在劫境玉裡,見到了將來會在仙界的界門之下殺了我的人。”

“——”

時琉神色滯住。

一兩息後,她幾乎從床上跪起:“你——你會死嗎?”

魔懶垂著眼。

“沒人不會死。”

“那不一樣!”時琉想都沒想就反駁,麵色也再次蒼白,“你的仇尚未報,你不能就這樣死了。”

魔卻聽得低低笑了。

他輕撫過長笛,偏過臉像漫不經心地望她:“不是你自己說,拿回羅酆石後,我們天高水長,再沒關係了麼。我死或不死、死在哪裡,你關心來做什麼。”

“我……”

時琉慢慢坐回去。

她低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