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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外走,沈訴訴又翻過身問他:“你做什麼去?”

“我去找梅大人,繼續審問那灰衣人。”顧長傾做事倒是果斷,一旦有了計劃,便會馬上實施。

“哦——好吧。”沈訴訴把目光收了回來,“你早些回來。”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沒人睡在旁邊,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好。”顧長傾對她點了點頭。

他將門帶上,走進月色裡。

走出驛館的時候,顧長傾看到梅郝鑫已在外邊等著他了。

“南公子。”梅郝鑫對他躬身行了一禮。

“我姓顧。”顧長傾也沒有隱瞞,“我曾被人追殺,受傷失去記憶,至於我的姓氏,還是我娘子告訴我的,她說我昏迷之前,我隻說出了我的姓氏。”

“您……”梅郝鑫背著手,輕歎一口氣,“我以為您已經死了。”

“為何?”顧長傾有些困惑。

“您請跟我來。”梅郝鑫領著他走進驛館裡,在待客的小院停下。

他烹了茶,將左右下人屏退,先給顧長傾倒了一杯。

顧長傾接過,兀自思考著自己的事。

“顧長儀是原本的禦前大將軍,若我沒有記錯,他是您的兄長,他其實……並無謀反之心,但聖上不知為何,突然說他要謀反,又因其手握兵權,便將之滿門抄斬。”梅郝鑫道。

顧長傾縱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顧長儀”二字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有所感應,麵色沉重了起來。

“我曾去京城裡尋過顧大將軍,他比您大上許多,模樣也不像您,他蓄著胡子,身材高大威武,他拒絕了我想要光複前朝的提議,他說現在民生太平,若貿然掀起禍事,對百姓不利。後來新帝即位,北方的情況我也有聽說,我原本想再去尋顧大將軍,但晚了一步,他已身死。”

“後來,大理寺丞劉華明來了江南,說是要尋找您的蹤跡……我那時不知您在長洲,您應當……有見過此人吧?”梅郝鑫道。

顧長傾沒想到他距離那禍事中心如此近,他一愣,點了點頭:“隻有一麵之緣。”

那一麵之緣還是與沈訴訴在春淮樓裡所見,劉華明與薛宸在一起,那時沈訴訴為了演戲,第一次牽了他的手。

“您在長洲,劉華明竟然沒有找到你!您是被他們從京城追殺到這裡來的,所以那些追殺你的人呢?”梅郝鑫驚訝。

“若我沒有猜錯,被我嶽父解決了。”顧長傾道。

“老沈知道你的身份?”梅郝鑫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在處理那些黑衣人之前,他應當不知,隻是我被沈小姐所救,她要留著我,因此我嶽父便出手將黑衣人解決了。”顧長傾亦是理清了來龍去脈。

“老沈是個老狐狸。”梅郝鑫道,“魔刀一案,我知曉幕後之人不是我能解決的對手,因此才去長洲尋了他。”

“劉華明死了。”梅郝鑫道,“梁刺史說要尋凶手,但隻是將我們召去蘇州,象征性地查了查,便結了案。”

“是一個身形有些像顧大將軍的人將他殺了,我沒見過你,我以為你就是那凶手的模樣,那凶手殺了劉華明便自儘了。”梅郝鑫說出關鍵的信息,“此事不是我做的。”

顧長傾亦是疑惑:“那時我嶽父正在準備我與沈小姐的婚事,絕無時間去安排此事。”

“那能是誰呢?”梅郝鑫自言自語道。

顧長傾斂眸沉思,又因那滅門之事,內心布滿陰霾。

魏朝無故將他兄長殺死,若他想,當初在新帝羽翼未豐之時便可聯合前朝的力量奪權,但他拒絕了前朝餘黨的提議,放棄那無上的權力。

他的眉頭緊鎖,麵色冷如寒霜。

他兄長不願做的事,他來做便是。

至於顧家與前朝的關係……

顧長傾還未問,劉華明已先開了口:“顧家就是前朝皇族,此事隱秘,不知為何魏朝前任皇帝並未提及此事——我記得他還在的時候,將顧大將軍視若己出……個中秘辛,我亦不知曉,隻是江南一帶,雖臣服於魏朝,但許多官員,還未忘記前朝。”

顧長傾點了點頭,他還在思考自己的事,因梅郝鑫的提醒,他的失落的記憶仿佛馬上就要破土而出,但始終差了那麼一點。

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隻低眸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顧公子——”梅郝鑫道,“您失去記憶,今日所知的信息太多,您先回去休息,其餘之事,容後再以。”

“嗯。”顧長傾點了點頭。

“那灰衣人不會再說更多的事,他應當是皇帝派來毀去顧家寶藏的,隻是皇帝明顯不願將此事公之於眾——江南,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我會按照律法,將灰衣人處死,此事便算過去。”梅郝鑫道。

顧長傾同意了梅郝鑫的提議。

梅郝鑫在離開之前,回過頭,很八卦地問道:“所以顧公子,您與沈家小姐,又是如何認識的,您不像是會突然娶妻的人。”

顧長傾輕咳一聲道:“我……”

他很意外地沒有說出他幫沈訴訴逃過召選一事。

以後梅郝鑫會在他手下做事,若是他知道他與沈訴訴隻是假成親,可能會看輕她。

他不願如此。

“我自然是,心悅於她。”顧長傾正色道。

梅郝鑫有些驚訝:“沈小姐確實是江南難得一見的美人。”

“嗯。”顧長傾沒再多言,隻送了梅郝鑫離開。

他回驛館的時候,本準備回偏院休息,但他想起自己的衣物都還在沈訴訴那裡。

顧長傾想著沈訴訴應該已經睡著了,便放輕了腳步,輕輕推開了她的房門。

沈訴訴躺在床上,其實根本沒睡著,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認床。

但是如果認床的話,她在清泉寺怎麼就能睡得那麼香?

沈訴訴不想承認她已經習慣顧長傾在身邊,於是在床上生悶氣,這氣生著生著,就讓她有些難受起來。

結果這個顧長傾竟然還敢偷跑回來,他還以為她不知道,遠遠地就放輕腳步,難道他以為她聽不見嗎?

在顧長傾推門的時候,沈訴訴猛地坐了起來。

顧長傾的手尷尬地懸停在門邊上,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個晚歸被發現的、不知所措的丈夫。

“你吵到我了。”沈訴訴先發製人,嬌聲說道。

“訴訴還沒睡?”顧長傾回身,將門關上,他來到衣櫃前,準備拿出自己的衣物。

“被你吵醒了。”沈訴訴心想都怪顧長傾。

顧長傾知道沈訴訴在騙他,因為她睡眠很好,大晚上的她鑽進他懷裡的時候,他叫了她好幾聲,她都睡得很死。

“我回來拿些衣物。”顧長傾道。

他取出自己的寢衣,來到沈訴訴床邊,掀起了床幔的一角。

今夜月色明亮,沈訴訴可以看到他在床邊那清晰的俊秀麵龐。

“等我睡了再走。”沈訴訴抱著被子說道。

“好。”顧長傾依著她,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沈訴訴方才在床上生悶氣,現在又開口說話,所以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顧長傾察覺到了,他傾身,握住了沈訴訴的手。

她的手極涼,竟讓他有些心疼。

“怎麼生氣了?”顧長傾問她,隻有與沈訴訴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收起那複雜的思緒。

“睡不著就生氣了。”沈訴訴揉了揉眼睛說道。

“為何睡不著?”顧長傾倒是猜出了一些。

“認床。”沈訴訴嘴硬。

“那要如何是好?”顧長傾沒戳穿她。

“不知道。”沈訴訴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就睡了。”

“身子這麼涼。”顧長傾沒走,反而又捉住了她的手,“我去給你找個暖爐?”

“現在是夏天,沒事的,死不了。”沈訴訴還想把自己的手拿回來。

但顧長傾攥得有些緊,她沒成功。

沈訴訴不掙紮了。

“死不了也不舒服。”顧長傾溫熱的大掌按在了她的腦門上,“大小姐,你還犟。”①思①兔①網①

沈訴訴張唇,又不知說什麼,她咬著唇,悶著聲,一言不發。

顧長傾低頭,%e5%90%bb了一下她的指尖:“就當我貪圖你美色,非要與你一塊睡覺,可以嗎?”

“你這個臭混蛋!”沈訴訴果然還是罵他。

顧長傾在黑暗裡,又低聲笑了笑,他低沉的笑聲鑽進沈訴訴耳朵裡,撓得她有些癢。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虎口處的繭子,有些厚,磨得她有些不太習慣。

“可以嗎?”他問。

“你換了衣服再上來。”沈訴訴背過身去。

“是。”顧長傾回身,見沈訴訴沒朝著他,便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

“顧南舟你——”不要臉。沈訴訴翻過身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於是準備轉過來再罵罵他。

結果一翻身,就看到朦朧床幔外顧長傾那線條優雅的脊背,他背部的肌肉繃緊了一些,那勾勒出的輪廓極具吸引力。

“你你你怎麼敢!”沈訴訴沒捂住自己的眼睛,反而瞪大眼。

顧長傾飛快地將寢衣披上,他輕歎:“我以為訴訴不會轉身。”

“我當然會了!”沈訴訴挑眉說道。

“好,那我現在要將褲子換上了,訴訴轉過身去,可好?”顧長傾一本正經說道。

“顧南舟!”沈訴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很快背過身去,朝著床榻的裡邊。

不多時,衣物的摩挲聲傳來,沈訴訴感覺自己的麵頰發熱。

顧長傾躺到了她身邊,沒說話,他沉默地將沈訴訴冰涼的手捉了過來。

“我一會兒就好了。”沈訴訴不好意思讓他碰她。

沒想到顧長傾從後邊直接將她擁住了,沈訴訴一愣,正待掙脫,卻聽到了他極為沉悶的心跳聲。

他心情不好,沈訴訴聽出來了。

但他方才一直在哄著她。

“怎麼了?”沈訴訴問。

“沒什麼。”他低沉的氣息落在她耳邊。

顧長傾知道,在事成之前,不能告訴沈訴訴,一旦落敗,不知情的沈訴訴也可以脫身。

“顧南舟,你敢有事瞞著我?”沈訴訴怒。

“大小姐,睡覺吧。”顧長傾還是沒說,“我隻是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沈訴訴問。

“我在想,若我的家裡人還活著,此時應該來找我了,但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顧長傾此話不假。

最影響他心緒的一件事,就是顧家滅門,從梅郝鑫口中得知,他的兄長是一個很好的人。

顧長傾不想忘記以前的事,於是他輕聲歎氣。

“廢話,那麼多人追你。”沈訴訴碰了碰他的手臂,“估計也就剩你一個了。”

顧長傾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沒說話,那薄唇顫唞著,有極沉的氣息掠過沈訴訴耳側。

“因為這事不開心啊?”沈訴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