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仇，即使是南守穀死了，這份仇恨也不能消弭，這一點薑見青表示理解。而且南守穀十多年前的死因也是一個謎，他到底是十年前沒死，還是死了之後又複生，薑見青自己也想弄清楚，舒圓缺在南家待了很多年，她或許知道些許其中內幕。

至於南守穀的屍體，薑見青知道具體的位置，也清楚周圍的防守力度，使些手段應該能偷到。

薑見青打算接下來就去凰穀，並且通知了應如流。巫欲道，“小神女，還有一件事舒姑娘托我告訴你。”

似乎不知道說這件事是否合適，他猶豫了一下，“舒姑娘說，讓你對錦韶多留一個心眼，也包括對她身邊的人。”

錦韶身邊的人？這幾乎就是把秦衡兩個字拍在地上了。

舒圓缺為什麼好好地提錦韶和秦衡？她不說這件事，薑見青也是要遠離那一對奸夫%e6%b7%ab.婦的。

她在紙上寫下“去凰穀取南守穀屍骨”的備錄，頭也不抬，“收到了，放心吧。”

“是，小神女。”

寫完後，薑見青收起所有物件，道，“你不要叫我小神女，叫我阿青就好。”

雖說薑見青記仇，偶爾脾氣刁鑽，但是大體上來說十分明理聰慧，巫欲很是喜歡這位小神女，尤其是主子和她在一起後，籠罩在全身的陰鬱都消散了許多。

薑見青笑起來，巫欲也跟著溫和地笑，“小神女，您今天真好看。”

最吃溫柔哥哥人設的薑見青眼睛都彎了，“真的嗎？”

“真的，您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尤其是配在衣服上的吊墜，很襯托您的氣質。”巫欲有些猶豫，“就是，這墜子看上去有些眼熟。”

薑見青看著他，“我的衣服和吊墜好看，那我好不好看？”

“您也好看。”

但巫欲溫和的語氣讓薑見青這幾天的不快活一掃而光。她看巫欲似乎有些好奇她的墜子，於是將它取下來，“啊，這個是你們界主的，他送給我的。”

準確來說是暫時給她用，但是如果後麵應如流不賠給她一副新的鐲子，這個戒指大概率就是送給她的了。

“？”

向來溫和沒有多餘表情的巫欲一臉難以置信，真的假的，大魔頭會將自己貼身的東西送給彆人？

這芥子是應如流親手煉製的，以穹蒼界雪頂山雲靈為載物之體，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最終成型，又在雲層裡吸收了三十三天的水氣，才有這種銀質色澤，他就這麼送給薑見青了？

巫欲從來沒看見應如流給彆人送過什麼，難不成這一對假戲真做了？

少年的嘴角抑製不住地上翹，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於是薑見青也毫不吝嗇地誇他，“巫欲大哥，你也好看，你笑起來最好看。”

“不，我不好看。”巫欲很嚴肅，“我沒有界主好看，界主最好看，和您一樣好看。”

薑見青：“？”雖然應如流真的好看，但你也不必這麼妄自菲薄。

她看著巫欲一臉我懂的表情，十分疑惑。為什麼好好地，他突然這麼開心。

難道是因為他聽到了她誇她？天呐，巫欲大哥會不會也很喜歡她啊，所以聽到她的話，高興成這個模樣？

這場談話讓薑見青心情極度愉悅，一掃這幾天挨打受傷的陰霾。尤其是應如流告訴她李袖醒了，愉悅變成了興奮，“真的？”

然後她就不高興了。

因為他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薑見青望著站在長亭儘頭的秦衡，有些頭疼，“你又找我乾什麼？”

上一次她就表明態度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聯係，她不需要他道歉，也不需要他彌補，他已經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兩不相欠這不挺好麼？

他當初帶錦韶走不是很乾脆麼，怎麼現在就這麼婆婆媽媽了？說一次不行，還得說第二次？

看到秦衡，薑見青的臉就胯起來，現在連表麵功夫也不做了，“我還有些事要找應如流，麻煩你讓一下。”

見他不動，薑見青低頭繞過去，卻又被秦衡伸手擋住，她忍無可忍，“你有完沒完了？”

秦衡語氣稍有陰沉，“方才那個人是誰？”

從她和巫欲見麵開始，秦衡就在這裡，他盯著她看很久了。她脖子上掛著的吊墜，亮晶晶的十分晃眼，被她用紅繩小心地係好，像珍寶一樣掛在身上，就像他當年送給薑見青的禮物，也被這麼認真地用心收藏。

他們倆認識這麼多年，薑見青是什麼性格他一清二楚，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遇到喜歡的不喜歡的從不掩飾，比如方才那個黑衣人，從薑見青那一雙彎起來的月牙眼來看，秦衡就知道她很喜歡他。

薑見青：“？”這是什麼意思？以前他們還沒鬨翻的時候，他怎麼就沒對她這麼上過心，現在兩個人花開兩朵天各一方，反倒還舍不得起來了。

人呐，就喜歡這樣欠，總在失去的時候追悔莫及。薑見青道，“易恒仙君，我和誰見麵，想和誰說話，又或者是想和誰結為道侶，都沒有必要和旁人一一彙報。”

她又加一句，“就和您當初對我那樣。”

這是薑見青第一次將話挑明了，也是第一次用這種生疏的語氣叫他“易恒仙君”，秦衡眸光眼看著沉下來。

說到底是過於溫柔的人，被這麼說也不生氣。秦衡走上前低頭看她臉上的傷，“我看你臉和脖子上都有傷口，從仙藥閣取了止痛散和活血化瘀的丹藥，還有一些護體符咒。”

看著秦衡扶在她肩膀上的雙手，薑見青微微往後仰。這個動作，嘶。

她往後退一步剛想說什麼，從後麵傳來一個聲音，“阿青的安危，就不牢易恒仙君費心了。”

晃著扇子的應如流走到薑見青前麵，正好隔在兩個人中間，他瞥一眼秦衡手上的要，忽然就“嘖”了一下，“仙君啊，這人呢是一個人，心應該也是一顆心，一個人不能有兩顆心，也不能有兩張臉，否則就成了不要臉，你說是不是？”

薑見青：“……”

應如流隻要一出麵，就總能出現新的陰陽詞。

兩個龍鳳一般的人物，站在那裡不說話，都能感受得到濃厚的火藥味。

聽了這話秦衡也不生氣，他的語氣很是溫和，是當初薑見青最喜歡的那種不急不慢，“阿青體製虛弱，對於修補身體的藥物有特殊要求，我和她相識多年，也是她曾經的道侶，送她一些藥石和護體法器也在情理之中。”

“可巧了不是，作為她現在的道侶，我也準備了這些。”

他轉身，往薑見青手上放了一個乾坤袋，裡麵裝了零零碎碎的藥石和各種法器，“鄙人不才，剛好會煉製些丹藥，因為和薑見青尚有雙生契在身，所以對她的體製和身體情況了解深入。不過，在下仍舊要感謝易恒仙君勞心對在下現道侶的費心了。”

像是故意找刺激，應如流故意加重現道侶三個字，聽得秦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向來溫和無表情的臉上都埋上了一層陰翳。

薑見青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敬佩之餘還在回想，什麼時候她也能有這麼深的道行，不說一句臟話就能把人激得啞口無言。

“阿青，走了。”

“好勒。”

流星劃破夜幕，兩個人並肩而行，夜風裹住兩人衣角，遠遠望去，倒真像一對璧人。

回去的路上，薑見青問應如流，他是和誰學的這些話。一個人的性格多少會受到環境影響，比如她，因為從小麵對薑逢淵的臭臉，所以格外喜歡脾性好性格溫柔的人。應如流這種出口不成臟勝似成臟的人，可能多少也是被誰影響到。

穹蒼界和天之極一樣偏僻，幾乎是不住人的，就她所知，也就幾十年前應如流的師父以及他師兄住那裡。應如流師父末回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那般謫仙人物，不該是有他這種涼薄的弟子。

應如流怎麼變成這麼毒舌的？

在天界處理完身後事後，薑見青又偷偷去一趟凰穀。現在天君派了仙兵駐守於此，沒有凰穀的阻撓，她也沒有花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南守穀的屍骨。⊕思⊕兔⊕網⊕

但這屍骨長長的一條，又是此案重要物證，她不能完全帶走。薑見青問怎麼辦，通訊符另一端的舒圓缺沉默了好一會兒，“小神女，如果實在不方便，就取下南守穀的心頭骨給我吧。”

舒圓缺還特意交代，一定要心房右側那塊偏黑的骨頭。

在駐守仙衛的幫助下，薑見青將一大片骨頭拆解，還真看到了舒圓缺說的黑心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骨頭有些溫熱，觸?感就像是活的。但再盤一盤，那骨頭又涼下來了。

取了骨頭，薑見青隨便裹一裹扔在芥子鐲中，做完一切後，才帶著應如流回到天之極。

水鏡倒映天空萬千星子，銀河如練，空氣充斥雨後的澄澈與清爽，薑見青將水火傘背在身上，穿過天之極層層霧瘴，最後停在四季閣前。

巫欲等在門口，“小神女，舒姑娘正在堂廳，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正直午夜，月光蓋過山林，鋪出一片又一片陰影，山風陰一陣熱一陣，幽幽地撲在人背上。

聽到這話，薑見青頓住腳步。

那日舒圓缺貼在她臉上的那一幕尚未消去，到現在仍然叫人心有餘悸。薑見青很怕鬼，尤其是穿著紅衣服的女鬼，而舒圓缺因為手腳被折斷，一直倒著走，這詭異的場景叫她想一想就發怵。

倒不是不尊重舒圓缺，就是她對那些傳聞逸事有莫名的恐懼。

不過舒圓缺變成這副模樣並不是她的錯，恐怕她自己更討厭這份模樣。薑見青在外麵深呼吸兩口氣，調整一下自己心態，防止因為自己不恰當的反應傷害到她。

這一頭薑見青還在粗喘著氣，應如流已經收好了扇子，加快一步走在前麵。男子長身孑立，似隔出一方天地，替她擋住前方鋪散綿延的煞氣。

第32章

◎回生術◎

應如流很高,看著瘦，實際肩寬腰窄，身材比例極好。他在前麵一站,就隔絕出一方天地,將薑見青完全護在了身後。

走進四季閣，薑見青放慢腳步，她本以為會再次看到扭曲著身體倒著走的舒圓缺。但，並沒有。

紅衣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安安靜靜地等著她，她坐得很端正，有些局促,長長的裙子蓋住了腿，鋪散在地上。

薑見青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西堂皇山那個星月宮仙官的話,舒圓缺的美很濃烈,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了就驚豔的女子。

她的手腳都恢複了原樣，並沒有被反折過來，此時攏在袖子裡,安靜地並放在桌子上。

薑見青覺得這有些違和。

舒圓缺，讓人覺得應該是那種灑脫並且颯氣的,並不是說這種安靜的模樣不美,但就是會讓人覺得和她不般配。仿佛這種美,天生應該和不羈與自由捆綁,而不是此刻的無言與安靜。

薑見青好奇她怎麼這麼快恢複如初了,巫欲道，“昨日主子交代我替舒姑娘修整身骨,不過舒姑娘魂體扭曲已久,恢複起來需要些時間,現在隻能暫時讓她雙手骨骼回到原位。”

應如流讓巫欲幫忙？薑見青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