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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可是名人,後來的京城變故我也知道,總之,人沒事就好……”

呂老嗬嗬的笑著,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去追究什麼都無濟於事,拍了拍謝陽的肩膀,可呂老突然反應過來,那帶著喜色的麵容忽然間轉變為詫異,再到怒不可遏,這幾乎都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事情。

“你,你剛剛說什麼,你跟顧樓月成了親?”呂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對……”謝陽後背冒了冷汗。

呂老仰天扶額,同時老臉冒紅,似乎有口氣沒喘上來,顧樓月和鐘賢急忙前去攙扶著,謝陽看著也想上前,可懷中正睡覺的阿寧阻礙了他的想法。

“好啊你,你可真是好樣啊!”呂老胡子被氣地立起來了,“我這輩子最得意的愛徒,給你小子給拱了!”

話語惋惜不已,好似還有些憤恨。

“師傅,我跟他是自願的,若是我不願意,哪怕他拿著刀架在我脖頸上,也是不會同意的。”顧樓月道。

呂老大聲喘著粗氣,自退休以來,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如此動怒的了,手伸出來,在顧樓月和謝陽的身上來回指了指,有許多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我,我倒希望你是被逼的!”

說實話,呂老的樣子,活像自己種了十來年的大白菜,一個轉身就被豬拱了的倒黴樣子。

謝陽硬著頭皮,倒也不畏畏縮縮的,直接上前,道:“先生,我是真心愛慕著顧樓月的,我深知他自有一身才華卻無施展之地,天資不遜於當朝任何一天子門生,卻止步於賤籍這一身份,我能感受到他的隱忍與不甘,我這人十三歲全家抄斬,自此沒讀過多少書,識得幾個字肚子裡卻沒多少墨水,但我知道隻要我謝陽在一天,就不會讓他欺負,不會讓他受委屈,所以,懇求您恩準。”

懷中的小阿寧還在熟睡,謝陽抱著他,‘噗通’一聲跪下。

夕陽的餘輝照在這西域鐵血男兒的身上,林蔭的遮擋形成斑駁胡的光影,他麵容俊朗,眼神中似有一番執念。

顧樓月動作一僵,無論是謝陽這番從未聽過的說辭也好,還是這突然的‘跪地’也好,他似乎又是一陣心頭悸動。

似乎謝陽在表露真心這一層麵上,從不會讓人失望。

“師傅,謝陽所說如是。”顧樓月走至謝陽身旁,與他一同跪在呂老的麵前。

“唔——”

許是這裡的動靜大了些,阿寧皺著眉頭,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見小舅舅和舅爹爹跪在麵前,二人也是察覺到阿寧醒了,一時間有些慌亂。

“阿寧……”

“舅爹爹,你為什麼跪著,是小舅舅又欺負你了嗎?”

顧樓月一頭黑線了,眼神一邊給著阿寧警告,一邊不斷地朝呂先生身上瞟。“師傅……”

“好啦,都起來吧,你們拜了天地,老天都是認了,我又有什麼不同意的。”呂老那幾口氣順了下來,可以說他這輩子大部分的驚嚇都是顧樓月帶來的,如今他又跟謝陽好上了,剛剛沒有被氣死都算是老天開眼了。

呂老擺擺手,走上前摸了摸小阿寧的腦袋,且道:“好啦,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祝你們兩個今後萬事順遂吧。”

“師傅……”

“呂先生……”

“留下來吃個晚飯吧,還有這孩子,既然是你帶來的,那我便收下他,我這個老頭子知識有限,他能領會到多少,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阿寧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醒過來自己便被人收下當徒弟了,整張小臉都是懵的。

“阿寧,叫師傅,不對,你應該是叫師爺才是。”

“師爺!”阿寧很聽話,說叫就叫。

“誒!”

…*…*…

今夜因為顧樓月回來,眾人齊聚於這簡陋的書院,謝陽自被呂老承認之後,身子骨便硬[tǐng]起來,讓手下人把邊塞的特產都拿了出來讓江南的民眾嘗嘗鮮,這些特產大多是肉類和瓜果,讓一向戒酒戒肉的書院倒是頭一回破了規矩。

呂老原本是不同意,甚至想著大發雷霆,可當謝陽將一箱子的山水畫和西域出產的文房四寶呈上來時,他當即便不吭聲了,留下一句‘彆太胡鬨’後,便將這些玩意兒寶貝似的揣在懷裡,看藏在哪裡合適。

果然,謝陽是懂謀略的。

“話說回來,鐘兄,江南……現在還好嗎?”

酒喝到三分醉意,相互之間寒暄問好的話語也說的差不多了,顧樓月自然就切入主題,問了他一直想問的。

離開江南前,他是將自己在江南的一切都交給了鐘賢,然而回到江南後,他看見了官匪作惡,也瞧見了民間百姓的生活,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現實多樣複雜,讓他不知道該以哪一個為準兒。

偏偏,自見麵後,鐘賢除了說自己辭官,剩餘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出來。

顧樓月生性敏[gǎn],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鐘賢眼中帶著些渾濁,朝前看望向謝陽,對方是江南的新貴婿,所有人都在熱氣接待著,一如他經年剛來江南,所有人帶著好奇和期待的目光看著他,指望他能為江南做出一番功績。

“江南,其實已經被遺棄了。”

“怎麼會?”

顧樓月皺眉,想著之前鐘賢說自己辭官了,恐怕裡頭的緣故肯定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沒什麼會不會的。”鐘賢擺了擺手,“其實在你離開江南後,一切都欣欣向榮,即使大皇子來奪你的功績,大家夥也隻是想坐一坐表麵功夫,讓他儘快離開了就行,可誰曾想,我們這還沒有等到他走,京城的二皇子便已把持了朝政,大皇子偷雞不成蝕把米,離開江南的時日也變得遙遙無期。”

在鐘賢後續的描述中,得到的情況大致和之前所得的一致,無非就是大皇子以江南為自己的陣地,招兵買馬想殺回京城。鐘賢辭官,也是因為大皇子視民間生計為無睹,百姓受苦遭難,且他手中還有顧樓月留下的一隊民兵,自然就與大皇子對著乾了起來。

鐘賢旁的沒有,但手中卻把控著江南的經濟民生,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比京城的皇室要高得多。

“大皇子一開始極力反對,且想要我及那一隊民兵歸順於他,後來我是當麵勸說,我們對峙無非是狗咬狗,京城的二皇子是最樂意見到這幅場麵,而後歸順的話題便不了了之,但他近年來小動作不斷,估計也是不死心吧。”

謝陽在一旁笑道:“他雖算不上聰慧,倒也不至於太愚鈍,鷸蚌相爭的道理還是懂的。”

鐘賢目光看了看眼前二人:“你們來,恐怕也有大皇子的緣故吧。”

顧樓月點點頭。

謝陽道:“從過年前,就不斷請我們來結盟,二皇子也是一樣,一個說封異姓王,一個給邊塞周圍的土地,好好的國家,被這兩個人搞的想過家家似的。”

明明是公眾場合,顧樓月說這些倒是一點兒也不避諱。

說著時,書院外傳來一整騷動——

起初動靜不大,而後外邊似有軍隊奔騰疾馳而來。

門外不知是何人大聲地傳令:“是衙門的兵,那個大皇子又派人來了!”

“靠,真不會挑時候,沒看到咱們在開席嗎?”

“他們都是一幫瞎子,人死他們麵前都裝看不見,還在乎你吃喝拉撒?”

“去他娘的!”

本以為場麵會慌亂一團,卻不想在場的大家夥都是一個態度,該吃吃該喝喝,沒有被絲毫影響。

可見,皇室在江南的聲望已經是爛到泥裡了。

“鐘大人,您要不要避一避?”領桌有人問著,“咱倒也不是怕了他們,隻是看不慣他們那對你的態度,太他娘的看不起人了。”

鐘賢皺眉。

顧樓月掂量了幾分,身子朝謝陽身邊靠了靠,“他們說不定是來找我們的。”

謝陽:“我也覺得。”

言語之間,一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已經進了庭院,剛剛還熙熙攘攘的宴席一時間鴉雀無聲,氣氛低到了冰點,來者不管是氣勢還是人數都很足,為首的還是顧樓月的半個熟人。▽思▽兔▽網▽

“江嶺,無要事不得來此地打攪,你如今想做什麼?”

鐘賢起身,單隻獨影地走到院落中央,身上一件單衣,毫無鎧甲傍身,站在一個個舞刀弄槍的錦衣衛麵前,有著從容不迫的氣場。

麵前的,是他曾經的部下,亦是顧樓月去年在江南時,一同潛入南江碼頭的將士,江嶺。

“鐘大人,下官此次前來,是奉大皇子的命令,邀謝陽大人前去一敘,並不是針對您。”

即使鐘賢已然辭官,可威嚴依在,江嶺即使跟著大皇子飛黃騰達了,也還是要叫一聲‘鐘大人’。

“一敘?我不曾見過大皇子,何來一敘之說?且既然是他有要事求我,為何不親自來說?”

難得的事,謝陽也是記得江嶺,當年在南江碼頭還凶了顧樓月,如今又是敵方陣營,他能有什麼好臉色應對?

江嶺皺眉,“我是依大皇子殿下的命令行事,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分明是那李長爀一絲誠意都沒有,要我配合?配合個屁,我是陪我家夫人來江南看望恩師的,不是給他貼臉的。”

謝陽那氣焰,活脫脫就像一下山來劫財劫色的土匪,顧樓月瞧著都有幾分他當年在京城的頑劣模樣。

管你說的是啥,反正我不聽就對了。

“既然大人不配合,那就彆怪我動粗了!”

江嶺的聲音如同一道指令般,話音未落,身旁眾錦衣衛拔刀而出,一時間兵器錚鳴的聲音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裡回響。

“你敢在咱們的地盤動手!?”

“來啊,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你不成!”

席座之間不乏江南的民兵,自打鐘賢背離了朝廷,他們更是天不怕地不怕,這些個身穿官服的對手更是不覺得有任何威懾。

頃刻間,草木皆兵。

“江嶺,叫你的人收手!”鐘賢眉目緊鎖,他並不好戰,若是可以,他甚至都不想見到這番兵戈相向的場麵。

江嶺臉上無光,他本就是江南的禁軍統領,自顧樓月和鐘賢相繼離任,他都能算得上江南的一把手,幾月前得大皇子賞識,前途更應該是一片光明才是,可現實是相反的,手上能用到的兵沒多少,手下人多數不服氣,甚至連民眾都不聽他的話。

他在江南的日子,甚至還沒離任的鐘賢過得舒坦。

“鐘大人,這是我的差事,得罪了。”

江嶺拔劍上前,想著擒賊先擒王,以迅雷之勢朝鐘賢奔去,對方不過是一文弱書生,拿捏住他,便能拿捏住這院落的大部分叛賊。

“鐘大人!”

“混賬玩意,你敢動鐘大人一根汗毛試試!”

錚——

千鈞一發之際,兩道兵刃相交,發出一聲刺耳的錚鳴。

“中原的書生文弱原來不是傳言,小子,你得回去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