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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誰還記得啊,人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秦峰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秦煙的話,似乎是理所應當似的,“秦煙啊,你什麼時候帶著你的徒弟上族譜名錄啊,隻要顧公子認了咱們秦家,我便同意把你重回族譜的事上報幾位宗堂。”

秦峰哈哈地笑著,聽著還覺得他多麼的慈悲為懷,寬宏大量呢。

“娘,你回來啦?”

眾人無語之際,阿寧揉著眼睛,從二樓走了下來,小孩子踩著吱呀吱呀的木板,發出輕微的聲響,似乎是沒睡飽的緣故,阿寧似乎還有些迷糊勁兒沒過去。

“阿寧。”秦煙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放在了阿寧的身上,快步朝樓梯口走去。

殊不知,秦峰看到阿寧時,整個神色都變了三分,質問道:“秦煙,這孩子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

“凶什麼凶啊, 真當自己是根蔥啊,還有孩子在場,發什麼臭屁啊。”

秋姿早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了,直接就罵街了。

“這是我師傅的兒子,我勸你脾氣好點。”顧樓月早就沒了好脾氣,話語當中直接帶了一絲威脅。

“秦煙,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你莫不是想讓他也入了族譜?”

秦峰絲毫不顧及麵前二人的警告,一雙老謀深算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秦煙懷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秦煙被嗬斥住了,但也緊緊隻有一下而已,下一秒便硬氣起來,回懟道:

“對,這孩子跟我姓,所以我想讓他認祖歸宗,我想讓他去讀書,去考取功名!”

“跟你姓?他沒父親嗎,要跟你姓秦?”秦峰話隻說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惱羞成怒,手指著秦煙怒罵道: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在外麵勾結了男子,偷生下孩子,還敢%e8%88%94著臉求入了族譜,我看你……”

秦峰說著,突然麵前出現了個泛著寒光的物件,與此同時,一道毫無溫度的話傳來:

“再敢多說一個字,我把你舌頭剁下來!”

第90章 賤籍

被人用長劍抵著喉嚨,就算膽子再大,難免也會害怕,饒是秦峰見過的場麵眾多,如此威逼性命的,恐怕還是頭一回。

“顧公子,你……”

“我勸你把嘴放乾淨點,口口聲聲說什麼戲曲世家,江南名流,嘴還沒有我這個旁門左道的戲子乾淨。”

顧樓月的佩劍是隨身攜帶著的,從拿出來到指著秦峰時,不過是眨眼一瞬。

秦峰兩瓣嘴唇顫唞著,他似乎想要掙紮地說些什麼,可迎上了顧樓月的目光,什麼都不敢說,情急之下,他望向了顧樓月身後的秦煙,吼道:

“秦煙,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徒弟,光天化日之下持凶傷人,還不快叫他拿開!”

顧樓月是沒想到眼前這個老東西竟然用師姐來威脅他,想要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身後秦煙說道:

“阿月,快把刀收起來,不要傷了小叔……”

“師姐?!”

顧樓月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煙,卻瞧見對方那篤定的目光,瞬間有種棍棒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回頭又憤恨地盯了一眼秦峰,這才將佩劍收入了劍鞘中。

心裡一口惡氣沒放出來,他實在堵得難受。

秦峰摸了摸脖子,臉上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也似乎摸清楚了顧樓月的軟肋在哪裡,還有嘚瑟地說道:

“作為戲曲傳人,就應該好好聽師傅的話,尊師重道的道理恒古不變。”秦峰十分嘚瑟地笑了兩下,可當看見顧樓月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當即就笑不出來了。

“對了,顧公子啊,幾日後的戲曲大賞,看在你師傅的麵子上,可一定得來啊,咱秦家可指望著你啊。”

顧樓月一臉厭惡,若不是看在秦煙的份上,他早就避客不回了。

而秦峰仿佛還不知道顧樓月有多討厭他似的,還一個勁兒的拉著顧樓月多說兩句,最後連秋姿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被攆走了。

自從顧樓月單槍匹馬地上崗之後,秋姿已經不接待客人很久了,這耐心自然沒有曾經那麼好了,能不罵街地趕人走,都算是脾性好了,不過那人一不見,她掉臉便對秦煙抱怨道:

“我說秦煙啊,這就是你當年常掛嘴邊的金陵世家嗎?你看看他們剛才的樣子,跟京城裡那些甜言蜜語來討好人的家夥有什麼區彆?”

顧樓月這次難得的默了聲,以前他或多或少都會為秦煙說幾句話,可這次,他是真的不希望這些人跟師姐攪和上。

即使他們是秦煙的親人。

秦煙的眼神閃躲,此時還有阿寧在場,更是不方便說些什麼。

“阿寧,咱們先上樓睡午覺吧。”

…*…*…

把阿寧抱上樓後,三人直接聚在秋姿的包廂內,也沒交其他人,也沒點些茶水,顧樓月和秋姿都是有一大堆的問題想要問秦煙。

“師姐,到底怎麼回事,你今天究竟去哪裡?哪兒找的這麼個極品回來?”

“秦煙,你可彆有事瞞著我們。”

秋姿認識秦煙的時間比顧樓月還要久,二人也算相扶相助,撐起醉生樓的半邊天,雖然曾有不對付的時候,可情分擺在那兒。

秦煙坐在板凳上,雙手握在一起,放置於膝蓋前,說道:

“我曾說過,我是被江南藝曲坊獻給京城的,你們還記得吧。”

顧樓月不做聲,他對秦煙曾經的經曆了解甚少。

秋姿倒是回道:“我記得,我們當年都是同一批被送進宮裡的,我來自川蜀,而你是江南。”

“對,但其實,我並不是江南曲藝坊的,當年秦家家道中落,我算是旁係,沒什麼話語權,隻有一副好嗓子,就被家族的長老送到藝曲坊裡討好江南的達官貴人,後來被進獻京城,幾經轉手買賣,後來才在醉生樓紮了根。”

秦煙所說的這些,顧樓月倒是熟悉。

其實各地進獻給京城的女子並不是各個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有像秦煙,秋姿這般淪落青樓,更甚者,都沒個安身的地方,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趕了出去,餓死在街頭上。

“我走之後的這幾年,秦家一直在苟延殘喘,確實已經大不如前了。”

“那既然如此,你回去看什麼?去做慈善嗎?”

秋姿鄙夷道,她又何嘗看不出來,那個秦峰就像是抓著個救命稻草一般纏著顧樓月,她剛開始還想不明白,這下倒是知道了,不就是想抱大腿嗎?

“我想給阿寧辦江南秦家的戶籍。”

秦煙這下講出了自己的目的,同時也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顧樓月和秦煙。

“上戶口?”秋姿嗤笑一聲,不由得站了起來,“你當他秦家的戶籍是鑲金邊的嗎?還非得上他秦家的不可?”

相比於秋姿的激動,顧樓月語氣倒是要更淡然些了,卻也一字一頓地道:

“師姐,是因為阿寧讀書的事嗎?”

秦煙:“對,我想要秦之寧去讀書,像天下所有的學子一般去考取功名。”

在大魏,律法有這樣一條規定,但凡賤籍者,不得考取功名,更不得參軍入伍,且夫妻雙方有一人是賤籍者,孩子也是賤籍,世代更替,無有例外。

一道沒幾行字的律法,斷掉了一部分想要讀書的人,他們終身背負著卑賤的籍貫,就連最普通的書院也進不去,甚至長大後也不是個良民,一輩子被人戳著脊梁骨。

秦煙被剔除了族譜,是賤籍,顧樓月自幼在青樓長大,是賤籍,秦之寧是賤籍所生的孩子,亦是賤籍。

“其實算算,阿寧還有幾年就要上學了。”秋姿冷靜下來,心裡掂量了一番,確實如此,若換做是她自己的孩子,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難怪你一直沒帶著小阿寧去上戶籍,原來都想這麼遠了。”

顧樓月心裡莫名湧出了一絲無力感,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師姐,秦家那便開什麼條件,若是不過分的話,咱們就應了吧,畢竟這些都沒小寧子的未來重要。”°思°兔°在°線°閱°讀°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生遠。

第91章 戲曲大賞

幾日後,戲曲大賞。

江南的商人大多有著看戲的閒情雅致,手上又有著招人惦記的銀兩,自然就有人打著看戲喝茶的名頭,借機在富人身上撈上一筆,以此為引,幾十年下來,江南誕生了不少除了名戲曲世家。

可說白了就是唱戲的,能有些名聲無非就是銀子捧出來的。

近十年來,朝廷出征西域,江南的稅賦一年比一年高,江南的戲曲世家早已大不如前,這兩年裡江南又是鬨水患,出災荒,富商政要早就已是入不敷出,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聽曲啊。

所以在此情形下,大多數的戲曲世家已經認聽天命,接受自己被曆史洪流埋沒的結果,可這個時候,京城卻出了個顧樓月。

顧樓月一無世家背景,二來師出無名,連個根正苗紅的背景都算不上,然而這樣一個人,卻在京城那塊兒地上,紅了。

他這一出名,激起不少曲派世家想要翻紅的心。

想借著他名號的,想收攬的,甚至到最後想拜他為師的都有。

顧樓月本想著離開京城後,就慢慢隱退了,哪裡還會想到來江南一趟,竟然也把老本拿出來了。

“顧公子不愧是京城出來的人,妝還沒上呢,就那麼好看了。”

“是啊,顧公子唱的還是旦角,這天底下演得好旦角的,除了顧公子,我就沒見過其他人了呢。”

……

江南遊船內,顧樓月坐在梳妝鏡前,一張精致的五官任由這些個小姑娘撥弄,耳邊這些個拍馬屁的話壓根兒都不帶停的。

“你們彆說閒話了,有空把我那件戲服擺上來,彆到時候來不及了。”

為這秦家的事,他這些日子都覺著頭疼。

那日秦家離開之後,隔日又上門談了一番關於戲曲大賞的事,說是能在曲藝大賞的節日上,親口承認他是師承秦家,那麼就同意阿寧上祖籍的事情。

顧樓月在京城混跡多年,自然不會百分百地相信秦峰所說的這些事,可事到如今,他除了被推進著往前走,似乎彆無辦法。

阿寧已經三歲了,再過不久就該請啟蒙老師了,戶籍的問題,確實不能拖了。

“小舅舅!”

顧樓月思緒正亂著,門口突然一聲輕呼,阿寧站在門口,噔噔噔地跑過來,抱著顧樓月的小腿處,一雙撲棱撲棱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四周。

“小舅舅,你快來,我還沒見過遊船!”

“慢點跑,小心摔著!”

秦煙和秋姿在後麵跟著,步履倒是沒阿寧這小子輕快。

“你們怎的過來了?我記得開場好像還要半個時辰,不帶著阿寧再去玩會兒嗎?”顧樓月問著,臉上的妝已經上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恭迎。

“遊船上就這麼大點的地方,能有什麼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