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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樓月雖然不知道長公主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可還是牢牢記下了令牌的樣子。

隨即,便有侍從遞過一袋鼓鼓囊囊的包裹,從縫隙中可以看出,似乎是金豆子。

“這是給你的褒獎,若是你辦得好,將來我會告訴你,十年前是誰要滅了回鶻一族。”

第62章 護犢

顧樓月整個人猛地一愣,握著袋子的手微微顫唞,可猶豫再三,他還是說道:

“不用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哪裡敢奢求去報仇啊?”

自己遙想了近十年的答案,如今無比接近的擺在眼前,卻被自己一把推開,說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

顧樓月有過自己的思量,他思考過究竟是用自己的一生去報複那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這兩種選擇沒有對錯之分,更沒有利弊之分,無論選擇哪一種,過的都是他自己的人生。

可或許,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吧。

“長公主殿下若沒有其他事的話,那草民就先退下了。”

長公主擺了擺手,道:“退下吧。”

顧樓月應答如實,得到首肯之後,便跟著一旁的侍從離開了。

宮殿又再一次寂靜下來。

長公主身旁的宮女瞧著顧樓月的背影,有些憂心忡忡:

“殿下,這種人沒有血性,辦得成事嗎?”

軟弱無能,趨利避害,唯一能算得上是優點的就隻有能屈能伸了,可這樣的人,京城裡多的是。

長公主雙目緊閉,靠在貴妃椅上,“謝陽這小子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連我這個母親都不貼近了,能找個靠近他,說得上話的人太難了。”

想到自己家的孩子,長公主臉上的疲倦又多了幾分。

“邊塞那兒現在怎麼樣了?”

侍女話語有些個著急了:“還沒有消息,陛下的軍隊扣押了王爺,可一直沒有放消息進來。”

長公主深呼吸一口氣,“沒關係,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小子雖然身上沒什麼血性,可到底也是能辦事的,若將來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也是多一分保險。”

半月前,皇帝的軍隊親臨邊塞,不到五日便奉了皇上的口諭,扣押了北寒王等一乾侍從,本以為隻是普通的訓責,卻不想遲遲幾日都沒有消息。

長公主在北寒,聽到這些消息後,心裡覺著不踏實,便回到京城想一探究竟,可她這個當皇帝的哥哥竟然借口不見她,隻是說抱病。

人越是隱瞞什麼,就越是顯得可疑。

長公主也斷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旁的不說,若是真涉及到什麼殺頭的大罪,她必然要保護好謝陽的安危。

“娘!娘!”

正思考著下一步,謝陽倒是一步三小跳地跑了進來,絲毫不顧及什麼皇室禮儀的,且上來就問:

“顧公子人呢?”

“小殿下,那位平民剛才就已經出去了。”

“不可能,我怎麼沒看到!”

長公主一陣啞言,她哪裡是不知道,自家兒子是被人給嫌棄了……

“是我讓他回去的。”

無奈之下,長公主隻好站起來,聲音有些嚴厲道,“謝陽,你跟花街的人有來往我並不反對,前提是你應當要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把你的功課拿過來,我看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到底有沒有花心思在學習上。”

長公主雖受萬人之上,可在謝陽的麵前,她會褪去這些自身的光環,努力地去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

謝陽小小的身子不禁寒顫了一下,抿了抿唇,不聽使喚的小手扒拉著衣角,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可他再怎麼不願意,一旁的侍從就出賣了他,將早就已經備好的作業集呈了上來,長公主不疑有他,直接翻開,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

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不少,可氛圍卻叫人難受了起來。

“謝陽,你過來!”

長公主的臉暗沉了不少,語氣自然地就帶著不客氣:

“我就先不說你這跟小雞爪子一樣的字,為什麼這些默寫古詩文的作業上還有山水墨畫?還有,你看看你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夫子在上麵給你的標注都比你寫的字要多!”

長公主氣的有些上頭了,頭上的珠釵搖搖欲墜,可愣是沒察覺到什麼。

“山水畫我根據古詩聯想的意境,那個夫子的話嘛……也不全都是批評啊,他之前還誇我的字有進步了!”

在母親的麵前,謝陽一改往日裡的散漫,編胡話都磕磕巴巴的。

長公主歎了口氣,道:

“你一年前是怎麼跟我說的?跟我保證要好好學習,這就是你給我的回應?我以為我不在你能管控好你自己,我也相信了你的話,可你看看這些……”

太難聽的話語,她並沒有說出口,最終也是隻不過是將謝陽的作業本憤恨地摔在桌子上,宣泄了一番情緒,然後道:

“過完春節後,就跟我回北寒,京城太浮躁了,你靜不下心來。”

“我不要!”

卻不想,謝陽的反應如此大。

“你不要?謝陽,你當你自己是小孩子嗎?過了年裡你就要十四歲了,封世子爺了,你就拿這些個成績給天下百姓看嗎?”

長公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可謝陽仍不服這口氣,又道:

“你是在乎那個花街的人嗎?你若舍不得,我便把他買下來,帶回北寒,給你做個書童,但隻要你好好學習……”

“我不需要他來北寒,我也不想回去,我就要呆在京城裡麵!”

謝陽大吼,一個十三歲孩童的嗓音回蕩在空蕩的寢殿中,震耳欲聾。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管過我,現在想對我的生活指指點點,我不需要!”

謝陽吼完,轉身跑出了宮殿,不帶一絲留戀。

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一個個麵露難色,誰也不敢攔著小世子,任由他自顧自的離開。

“殿下,您消消氣,可能小殿下他隻是說氣話。”

“這孩子,哪裡是在說氣話,他這是在氣我……”長公主揉了揉太陽%e7%a9%b4,頭疼得很,重新靠在貴妃椅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謝陽從出生到七八歲,都是在北寒度過的,在八歲之後,便被皇帝以受教的名義帶回了京城,雖說是受教,但皇上不過是將謝陽作為一顆棋子,牽製著北寒王。

北寒王近年來權利越來越大,即使嫁了當朝公主,皇帝還是不放心,所以挾持子嗣。

而這些,長公主又怎麼會不知道,可北寒不同於京城這個太平地,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隻好讓謝陽留在京城。

這一留,就將近六年之久,恐怕謝陽的腦海中,已經快不記得北寒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她這次回來,不光是要打探皇上的態度,更重要的,是要護著謝陽。

皇上對北寒王有心思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若是這次動手,她勢必要給謝陽做好完全準備。

這個時候,她並不是什麼大魏的長公主,也不是什麼北寒王妃,隻是一個想護住自己孩子的母親。

天底下,千千萬萬個父母都是如此。

第63章 他不想走

謝陽跑出來時,恰逢天上下起了雪,皇城的風景上了一套純白的妝底,寒風蕭瑟,人來人往,宮女太監急急忙忙,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新年,自然沒有人會去注意一個無人在意的小小身影。

禦花園的拐角處,這個小小的身影窩縮在秋千上,木秋千有些老了,搖一搖便吱呀吱呀地響,堆積在木架上的雪抖落下來,不小心白了少年的頭發。

“殿下,你果然在這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楚星辭上身穿著飛魚服,腰間一把彎刀,束發戴冠,少年英姿,可對著謝陽偏有些慈祥的味道。

“你怎麼找來了?”

謝陽語氣低沉,沒有一絲驚喜,或者說沒什麼情緒的起伏。

“小殿下你這話說的,每回兒你發脾氣不就躲這幾個地方嗎?這麼多年下來,也沒見你變過啊。”

楚星辭見四下無人,一屁股坐了下來,懷中掏出了個油紙包裹,道:“吃吧,北寒今年送來的貢品,你小時候吃過的玩意兒。”

掰開油紙,裡麵是個用著的各類乾果包裹著的糕點,已經被切成一塊一塊的了,還包裹著一層糖衣,晶瑩剔透。

謝陽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卻壓根兒咬不下來。

仔細一看才發現,已經被凍住了。

“誰吃過這玩意!牙都能給崩掉了!”

謝陽大罵一聲。

“哈哈哈,京城才多冷啊,北寒可比這兒冷多了,一塊切糕比板磚都要硬,你還是早點習慣吧,要不然水土不服。”

說著,楚星辭還順手拿一個放在口中,牙齒哢哢作響,聽著倒有些滲人了。

“你牙口倒是好。”

“對了,小殿下,花街那位怎麼說?長公主殿下這次是鐵了心要你回北寒,到時候你想見一麵都難了。”

謝陽不說話,將切糕放在口中,用熱氣化開了糖衣,也似乎是用這個借口來逃避這個話題。

“你若是真的喜歡,帶回去也是無妨的,北寒雖天寒地凍,但不至於養死一個大活人。”

謝陽硬生生地將切糕咬碎了咽下去,才道:

“他不會願意的,而且他本就不喜歡我,我哪裡好意思帶走他?”

其實說白了,謝陽對著顧樓月,帶著一絲小孩子般的占有,可他也是在成長,受到顧樓月那麼多次的冷嘲熱諷,他自然明白一意孤行是得不到他人的真心相待。

他本以為以後的日子還長著,還能在京城呆上好久,壓根兒就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兩個人也不知道再見麵是什麼時候了。

所以,他不想走。

“可是小殿下,您是北寒的世子,早晚有一天,您是北寒的王,京城不是您該在的地方。”

楚星辭很少有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他單膝跪地,仰視著秋千上的謝陽,眼神中的忠義難以忽視。

北寒的地域,城鎮,人民等待著他們的下一任王。

謝陽再過幾日便要十四歲了,自己身上的權利與義務也有所了解,他小小的肩膀擔著一方水土的重量,任何一個決定都不能兒戲。

可是……

“就不能再等一等嗎?”

他還是想和顧樓月交個朋友,即使以後見不到了,能有個書信往來也好。

楚星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殿下,這件事您不應該問我,即使長公主不同意,您也可以去皇上那兒求一求,延期離開而已,況且皇上也有幾年沒有見過長公主了,肯定也不希望她這麼快就離開。”

“皇上那兒?”謝陽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之前買了把西域的短劍,正好馬上就是除夕,我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