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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清楚,這是周府想要堵住他的嘴,若不接下,恐怕麻煩更大,便也順勢放到周卿卿給的包裹當中。

“顧公子,你是個聰明人。”

周家管事撂下了簾子,馬車隨即便晃動起來。

馬車速度不快,慢慢悠悠地,不一會兒周圍便喧囂起來,這是到了集市。

顧樓月半靠在馬車內的軟座上,眼神看著身旁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心裡回想著這短短一個時辰內,發生的一切。

往後幾日,想必京城當中,以他為重心的輿論必會不少。

還有謝陽……

想到這個人,顧樓月不免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本就想遠離此人,李承以他為由頭,把謝陽當工具來使,偏偏謝陽自己還什麼都不知道。

謝陽願意去抄了高家,多半是想幫他出頭而已,可一時頭熱的勁兒,還指望能有多長久?

勁兒散去之後的爛攤子,多半是自己來承擔。

顧樓月倒是想讓謝陽厭惡了他,嫌了他,這樣能跟謝陽徹底撇清乾係;畢竟幾日相處,讓顧樓月到底對這孩子生不出厭煩來,加上他幫了解決高家這個忙,還有那日說他無罪的話——

至少他對謝陽,是有恩在的。

可今日,那如對待玩物一般的話語,嫖客一般的輕蔑,他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也終是這樣,顧樓月清楚的意識到,他們兩個並不是一路子的人。

身份的高低終究是無法跨越的隔閡。

顧樓月長長歎了口氣,手放在眼前,擋住了透過門簾縫而鑽進來的光。

眼看當下,謝陽估計這段時間不會放過他的,就是不知道以謝陽那琢磨不透的性格,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48章 賣身契

往後幾日,京城愈發的熱了。

從周家回來後,顧樓月便是直接接手了醉生樓,信王也派人過來,又花了些銀兩將樓裡樓外都稍稍改裝了一下,畢竟現在他是醉生樓半個主人了,這些對他來說,不過就是花點小錢而已。

雖然那日,李承直言說將醉生樓送給顧樓月,可他還是抱著走一步是一步的態度,畢竟如今他已身處京城的名利場中,稍微一個不慎便會丟了小命,做這些事還是謹慎為好。

“月哥,人牙子把之前約好的人帶來了,您過來簽字畫押一下吧。”

“顧樓月先生在嗎?之前訂好的座椅板凳什麼的都送來了,您看放哪裡?”

“阿月哥哥,門外又有小廝送信來了!”

……

這才不過大早,便來了一堆又一堆的事情,顧樓月之前沒有經營青樓的經驗,手底下也沒多少人,秋姿向來都是不管事的,所以他隻能每件事都做到麵麵俱到,親自上陣。

才不過幾天,忙得他都快禿頭了。

再加上,自從周家回來之後,便有不少世家貴族設宴邀請,名義上是請他唱戲,實際不過是拿他當一個笑話來玩弄而已,順帶給無聊的宴會添點樂子。

顧樓月倒是對那些個傳聞沒多大興趣,收錢辦事,其他一律不管。

但自從那日之後,他就沒再見到過謝陽了。

而這邊,他在這兒忙著,可手底下人嘴是真的不閒,邊乾邊說著:

“哎,你說咱月哥倒是好手段啊,也不知道從哪找的人,擺平了高家不說,還把醉生樓給盤了下來。”

“我說你是瞎了還是忘了,前幾天不有個經常跑來找月哥的小公子嗎?依我看,那小公子渾身上下少說也有個幾千兩,肯定就是那小公子賞的錢!”

“小公子?男人?”

“小公子就是男人啊,怎麼了?”

說閒話的那人不知怎的,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是個公主或者世家夫人呢,結果是個男的,男的跟男的能有什麼結果?”

“說的也對,說不定人就是圖一新鮮感,都做不了長久客,要想賺錢,還得要靠秦煙姐和秋姿姐啊。”

一聽這話,那人不屑地笑了:“靠這兩人?秦煙都跑了,還剩下個秋姿,之前陳媽還指望秋姿能獨挑大梁呢,結果呢?客人一天比一天少,人家壓根兒就不是來看秋姿姐的。”

當年秋姿和秦煙同為醉生樓的魁首,嫖客們對於二人誰更勝一籌更是爭論不休,按理說秦煙走了,應該是秋姿一家獨大才是,再怎麼著都能把醉生樓給撐下來,可誰都沒想到,沒了秦煙,醉生樓真就一蹶不振了,若不是還有顧樓月一個琵琶娘子的名號擺著,恐怕大家的工錢都發不下來。

“也是,之前還真以為她們二人平分秋色,現在才知道,沒了秦煙姐,秋姿連陪襯都算不上……”

話說到一半,小廝突然覺著自己背後一涼,不等反應,腦地上便是挨了一記十足十的手刃。

“誰啊,誰他娘的……”

小廝腦袋瓜子嗡嗡的,嘴裡罵著,可剛一回頭,表瞧見秋姿那冷到冰封的臉,一時間什麼話都咽了回去。

“秋,秋姿姐好……”另一個小廝也結結巴巴的說著,心裡都沒注意到秋姿是何時來到他們身後的,又把他們的話聽到了多少。

秋姿雖然同他們一樣,都是賣身給醉生樓的奴隸,可她是最來錢的名妓,這地位自然就高了不少,長久以來,自然有種主子的威嚴擺在那裡。

“顧樓月付錢給你們,可不是讓你們一邊乾活,一邊說閒話的,你們今天要是再說一句話,或者給我多吱一聲,我就叫人把你們的嘴給縫起來,懂不!”

秋姿瞳孔一縮,原本豔麗的外貌卻根本沒有一絲溫度,話語聲音宛如惡鬼一般,直教那兩個小廝的腿發著哆嗦。

他們兩個真如秋姿所說,氣都不敢喘一個,連忙點頭,低頭默默乾自己該乾的事情了。

秋姿冷著臉,她不過是閒著下來走走,就聽著這些閒言碎語,若是陳媽媽還在,她一句話就能打發了出去,何至於像現在這般,還留人一條狗命。

說來也是生氣,事實情況確實如那兩個小廝所說。

沒了秦煙,她跟過氣了沒什麼區彆。

秋姿認命,可心裡卻千般萬般的不服氣。

連帶著看顧樓月都比之前更不順眼了。

“醉生樓現在都是你的了,就不知道動手管管下人嗎?活該你一輩子都是個奴才的命!”

顧樓月忙前忙後,剛剛的話頂多就從耳旁過了一下,都沒上心,對於秋姿的冷嘲熱諷,也就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你說得對。”

……

秋姿本還有一堆話說出來想教訓人的,可就這麼硬生生的被顧樓月這四個字堵回了肚子裡麵,一口氣差點兒就沒喘上來。

果然天生奴才命,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了還覺著天下太平。

“說來,那位找你的小公子這些日子怎麼不來了?莫不是你又不知深淺地將人給得罪了吧。”

秋姿抱著雙臂,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顧樓月,有些不屑。

“或許吧,畢竟我就是這麼個性子。”

“或許?你知不知道討好兩個字怎麼寫的?那小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貴,他前些日子給下人的賞錢比那些老爺給一個月的都多,你既然想接管醉生樓,就該好好把這個長期飯票牢牢抓住才是。”

秋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可對方什麼反應都沒有,一時間讓她有些對牛彈琴的錯覺。

顧樓月手上不停地翻著賬本,忙得不停,提到謝陽時,心裡稍許愣了一瞬,想到了那日,謝陽說要出錢包養他……

可從周家離開後,便沒了謝陽的蹤影,人也不來了,消息也沒了。⌒思⌒兔⌒在⌒線⌒閱⌒讀⌒

心裡嗤笑一聲,他究竟是在期待些什麼啊。

這種毫無可信度的話,他當時究竟是為什麼才會當了真啊。

顧樓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筆,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秋姿,道:

“秋姿姐前些日子不是說找好了下家嗎?怎麼現在還在醉生樓不走?”

秋姿稍許一愣,一時間竟將眼神撇到了旁處,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的味道在其中,“你做好你自己的事,管我做什麼!”

顧樓月笑道:“你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呢,也還算是半個醉生樓的人,不管你管誰?”

那日醉生樓解散時,大多人都是拿了賣身契就走了,剩下的人倒也沒拿,隻不過在等著將樓內東西物件賣了分一碗羹,可中途卻被高家的給打攪了,在那之後,也鮮少有人再提起這一事情,久而久之,大家都快淡忘了。

現在顧樓月這麼一提,秋姿倒是想了起來,醉生樓已經歸他管了,那些賣身契自然就到了他的手上。

可即使這樣,秋姿也沒有要低頭認慫的想法,“多管閒事。”

顧樓月聳了聳肩,“你現在想走也不遲啊。”

……

秋姿默了,一時間說不出聲。

唰唰唰——

同一時間,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由遠向近駛來,顧樓月疑惑地抬頭望去,就見著一群人聲勢浩大進了醉生樓,稍微數了數人數,不比高家那次來的人少。

來者不善是顯而易見,顧樓月放下手中的事由,眯了眯眼,一眼掃了過去,這些人皆是一副花街妓子的打扮,看著比工作的時候收斂了不少放蕩,可那一股魅勁兒卻是怎麼都收不住的。

這裡麵,甚至還有不少熟人。

秋姿袖下握緊了拳頭,指甲沒入了肉中,在這些人進來的同時,臉色變不經意地白了幾分。

“秋姿,許久不見,媽媽我可想你的緊啊~”一腿粗腰圓的半老徐娘扭著她發福的身子,十分‘和藹可親’地,一上來就拉住秋姿的手不停地來回摩攃,渾身上下散發著難以形容的香水味,烈焰紅唇一張一合地說道:

“秋姿,考慮地怎麼樣了?差不多就順了媽媽我的意,趕緊來我這翠雲樓吧,這醃臢地方還呆著乾什麼?要不是因為你在這兒啊,我連看都不會來看一眼的。”

顧樓月皺了皺眉,眼前這人他認識,可並不熟。

這位媽媽便是當年陳媽最大的競爭對手——翠雲樓的老鴇,蓮姨。

要說陳媽和蓮姨的恩怨情仇,說上三天三夜或許才隻能開個頭而已。

二人當年都是同一家青樓的妓子,明爭暗鬥自然不少,甚至二人為了爭奪一個花魁的名號,硬生生地在青樓裡耗光自己的青春;而老了以後,他們竟自立門戶,當起了老鴇繼續爭。

醉生樓和翠雲樓這些年來,幾乎可以說是花街上的翹楚,若不是醉生樓有當代的兩大名妓和琵琶娘子坐鎮,或許誰第一誰第二還有待商榷。

顧樓月對他們倒也熟悉,畢竟相隔不遠,雙方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對翠雲樓的小廝也是熟絡。

心裡有些猜測,畢竟陳媽都跑了快一個月了,蓮姨或許早就知道醉生樓的事,這個時候來挖人並不奇怪。

唰——

秋姿一個使勁便甩開了蓮姨的手,接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