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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584 字 6個月前

“元娘子,現在不好動?剪子了?。”

老話說,年三十晚上不動?刀剪,會引來壞運氣。

孟元元手下一停,知道竹丫的意思,便對她笑笑:“無?妨,現在還不到?時辰,我快些做。”

說著,她手裡利索的剪開那緞子,三下兩?下就出來了?形狀。

竹丫是見?識過?孟元元的做針線,手指那叫一個靈活,簡直就和人彈琴時一樣好看。她放下茶盞站在一旁看,單是看人的手指都覺得賞心悅目。

孟元元瞧著身旁的小姑娘一眼,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手裡頭穿針引線,很快便有了?一個錦袋的形狀。

這塊緞子算起來是新的,當初的想給秦淑慧的襖子做領口用,後來覺得顏色太深,便就放在這笸籮裡,如今也算有了?用場。

外麵?院子裡,賀禦跑了?來,抱著一堆煙花和秦淑慧一起放。

窗紙上透進?來煙火的光亮,還有外麵?的歡笑聲。

孟元元給錦袋修了?邊兒,攤在手心上,看著大小剛好合適。最後她做了?兩?串穗子,作為封口的抽繩,兩?手一拉,錦袋便被收緊。

短短的功夫,一個精致的荷包做了?出來。

竹丫瞪大眼睛,不由讚歎:“娘子做得真好。”

孟元元笑,竹丫這丫頭,好似誇人的話永遠就那兩?句:“繡字應該是來不及了?,就這樣罷。”

她的雙手托著荷包,放在燈下看,唇角彎彎。

院子裡的笑鬨聲越來越大,聽著是秦淑慧在跟賀禦說著紅河縣的事,說秦家的林場有多大。那賀家小公子從沒出過?遠門兒,聽得一臉向?往,不時問上兩?句。見?此,秦淑慧更加得意,儘撿些賀禦不知道的來說。

孟元元站在門邊看著,嘴角淺笑,酒窩若隱若現。瞧著秦淑慧說得起勁兒,殊不知那小丫頭也沒去過?幾次林場。

要說賀府深沉陰冷,但還是有好的地方的。

賀禦帶過?來的煙花已經放完,隻剩下最後一掛鞭炮。他幾次試探著想掛到?梨樹上,都被吳媽給阻止了?。

這麼大的鞭炮,那得是男人們才敢點,這個小公子真是天大的膽兒,什麼都敢做。可?她們這些下人不敢啊,小主子一點兒皮肉傷,她們可?擎等著遭罪罷,大過?年的誰也不敢讓他亂來。

正在賀禦還想試探的時候,院門走進?一個人,才踏進?來院中,他就老實了?。手裡那掛鞭炮,直接沒拿住掉到?地上。

不止是賀禦,原本跟著鬨騰的秦淑慧也瞬間安靜。兩?個小瓜頭站在梨樹下,一個比一個老實。

“大哥。”

“二哥。”

賀勘停下,看著一雙弟妹,又看看地上的鞭炮。難得彎下腰撿起那掛鞭炮,隨後抬手掛到?了?樹枝上。

做完這些,他往正屋看去,他的妻子此時站在門邊,一身亮麗的海棠色,那般耀眼。

孟元元從門下走出,踩下兩?級階子,院中的男人也朝她走來。從書房中分開,他回到?儲安院收拾了?一番,嶄新的衣袍,乾淨的麵?龐,又是那個芝蘭玉樹的倨傲郎君。

“他倆怎麼了??”賀勘站去孟元元麵?前,眼神瞄了?下梨樹下。

那邊,秦淑慧和賀禦還是沒怎麼動?彈,正偷偷往賀勘這邊看。

聞言,孟元元嘴角莞爾,手習慣的抬起擋住唇邊:“自然是被你嚇的。”

“怕我?”賀勘皺了?下眉,有些不明白,他又沒做什麼,有什麼好怕?

孟元元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複:“因?為你總冷著一張臉,從來不笑,他們當然隻敢遠遠的看你。”

這很好理解,一個冷著臉的人,和一個微笑的人,表象上來看,總是後者?會讓人覺得好相處罷。

賀勘無?話可?說,似乎連他自己也無?法想想,對那小子和丫頭能笑得出來。

已經有人家開始過?年,鞭炮聲傳進?來,還有騰空而?起的煙火。

“站樹下做什麼?”賀勘衝著那倆小的道了?聲,聲音一如往常的冷硬,“過?來這邊。”

賀禦和秦淑慧一前一後過?來,乖巧的站去孟元元身後。

見?此,孟元元不禁一笑,這場麵?怎麼看都像是老鼠見?了?貓。方才鬨得多歡騰,現在就有多頹然。

賀勘輕咳了?兩?聲,手探過?去,從賀禦手裡拿走線香:“等過?兩?年你再點。”

“是。”賀禦點著小腦袋,很是認真,眼中有著對大哥的崇敬,“大哥,你來點嗎?”

賀勘看看手裡的線香,隨後看去孟元元:“新年的爆竹啊,讓你們的嫂嫂來點罷。”

孟元元還未明白過?來,麵?前已經送過?來一隻線香:“我,不會。”

那一掛爆竹,瞧著就怪嚇人的,她可?不敢。要說當初郜家倉庫的那枚煙花彈,那是情勢所逼。說實話,她害怕這樣的巨響,更彆說去點了?。

“不會,我教你。”賀勘攥上她的手腕,拉著往梨樹那兒走。

整個輕雲苑的人,看著兩?人到?了?梨樹下,金童玉女相依,好一對璧人。

孟元元手裡抓上爆竹,一顆顆的由引線編織串聯,圓滾滾的,看著小小的,實則威力大得很,爆開的響聲著實了?得。

“沒事兒,我在呢。”賀勘看她才碰上爆竹,身子就往後躲,不由笑了?聲。

孟元元瞅他一眼,抿緊了?唇。

“來,像這樣。”賀勘的手包裹上她握著線香的手,另隻手從她後背穿過?來,帶著她的手抓緊鞭炮。

他是這樣,從身後擁著她,纖瘦的她被他抱在身前。

孟元元很是緊張,手心裡全是汗,耳邊卻落下一道聲音。

“辭舊迎新,”是賀勘,輕著聲音隻有兩?人聽得見?,“年年歲歲皆有今日。”

話音落,他握著她的手點上了?鞭炮的引線,“滋啦”,火星子瞬間冒了?起來。

孟元元還在回味他那話的意思,這廂見?點著了?火,嚇得直接鬆掉了?線香。

“快跑啊。”賀勘拉著她,跑開了?梨樹下。

孟元元心跳得厲害,拖著裙裾再顧不上彆的,跟著就跑。

站在邊上的秦淑慧和賀禦很是開心,拍著手跳:“過?年咯,過?年咯!”

才跑來正屋外,就聽見?梨樹上的爆竹劈啪一聲炸開,緊接著一連串的響著。

孟元元喘熄著,嘴角輕輕勾起。下一瞬,雙耳被一雙手給捂住,遮擋了?爆竹巨大的響聲。能試到?這雙手骨節有力,有些微微涼意,像它們的主人一樣,讓人感覺有些清冷。

賀府的彆處安安靜靜,偏得輕雲苑這邊熱鬨的很,因?為偏僻,也很少?人注意到?。

西間。

孟元元與賀勘坐在床邊,瞧著他手裡握著那枚荷包已經半天,還是沒有收起來。

這樣瞅著,似乎覺得針線腳兒太粗拉,不夠精細。隻是素素的緞麵?,都沒繡上個字,或是一點花草之類。

與他送給她的東西相比,自己這個是不是太過?寒酸?

“不好看,還是以後再繡一個罷。”她伸手想去拿回來。

賀勘眼疾手快,手一抬高便輕鬆躲過?:“送出來的禮物,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握著手裡的荷包,臉上笑著。這是她第一次送他東西,一個親手縫製的荷包,是如此的合心意,花色、大小、穗子,哪怕每一個針腳兒都是。

是上次自己把?荷包投進?功德箱,她記住了?嗎?◎思◎兔◎在◎線◎閱◎讀◎

孟元元搶不回來,乾脆作罷,於是重?新坐好。然後身旁的人,緊跟著靠了?上來。

“我要去前廳守歲,你留在這邊罷,等結束我就過?來接你。”賀勘收起荷包,臉上笑意淡了?。

他也想留下來,隻是有些事情始終要去做,不管他是否願意。

孟元元道了?聲知道。

“嗯,”賀勘放鬆的舒了?口氣,手過?去握上孟元元搭在腿上的手,“元元,你身上有水仙的香氣。”

房間靜了?下來,窗外的紅燈籠,紅光透進?窗紙來。

孟元元往身旁看了?眼,發現賀勘安靜坐在那兒,頭垂低,竟是坐著睡著了?。

曾經,她以為他根本不知道累,在紅河縣日夜在外奔忙,去巨闕山,也是短短幾日將事情做成。其實,他是會累的呀。

他也是血肉之軀,隻是很多時候他不想彆人看見?。

孟元元低頭,他還握著她的手,手背上的傷痕有些還新鮮著,有些已經開始愈合。她的手在他掌心裡慢慢翻過?來,然後一根根的扣進?他的指間。

“以後,一起走罷。”

第70章 第 70 章

賀府前廳。

常年不出博文堂的賀泰和, 此時坐在主座,正微闔著雙目。

兩邊,子孫各自排開, 整個?廳堂滿滿當當。乍一看,這當真是一個?人丁興旺的大族。

隻是這麼多人, 卻沒有說話聲,每個?人低眉斂目,靜靜的等著除夕夜過去。

府中的下人們同樣熟悉了這種?守歲,輪值的沒辦法, 隻能等在這裡熬。

著實,與普通人家的年節不太?一樣。雖然同樣是全家團員, 但是這裡冰冷的很。

婦人們在隔壁廳裡坐著,藍夫人一身華貴, 嘴角噙著一抹笑, 一副端莊模樣。

女人中沒有融夫人的身影, 自她去博文堂鬨了那一回,後麵自以為聰明的跑回娘家去,就已經讓自己?走上了絕路。

也不想想,她憑什?麼去讓賀泰和做主?

對於這麼蠢的遠方侄女兒, 藍夫人也懶得去管了。一回兩回的幫,她可?不會時時刻刻跟在後麵幫著處理?, 這一點還真不如孟元元, 輕一點撥就會明白。

一旁, 銀嬤嬤瞧著藍夫人嘴邊的笑,皺了下眉。就在兩個?時辰前, 人還被賀泰和訓斥了一頓。

“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銀嬤嬤小聲問?, “要不要讓婢子去拿藥來??”

藍夫人抬了下眼皮,掃著底下端坐的兩排婦人,嘴皮子動了動:“說是守歲,怎麼瞧都像是在守靈。”

此話一出,銀嬤嬤臉色一白,偷偷往四下看了看。幸而藍夫人聲音小,那些婦人們也都麻木坐著,沒有人聽見。

遂也偷偷歎了一聲。這種?地方,是個?正常人進來?,日子久了也會變瘋。

相?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