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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526 字 6個月前

“元娘,接著。”身後男人喚了一聲。

孟元元剛轉身,就見賀勘手裡拋出什?麼,正朝著她而來,於是下意識就去接住。

手心?一沉,低頭看,卻是一個?圓滾滾的橘子。

賀勘手揮著麵前的灰塵:“你不?用做什?麼,先坐下歇一會兒。興安他們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孟元元嗯了聲,倒不?想隻是坐著。她把橘子先放在井沿上,想著去夥房燒一些?水。

過了一會兒。

賀勘從西廂出來,已是滿身的灰塵,頭發?眉毛皆變了色。他皺著眉,稍一動彈就噗噗的飛灰。

“公?子洗洗罷。”孟元元從夥房出來,手裡提著水壺,隨後倒進木盆與涼水一兌。

賀勘沒急著去洗,雙臂擺了擺衣袖,飛塵更多。

孟元元看到他的樣子時,嚇了一跳。清明?高潔的郎君,如今就像從土裡刨出來的一樣,灰頭土臉的。

“我?很臟?”賀勘從她眼中看出了什?麼,再低頭看看有?什?麼不?明?白?於是蹲去地上,利索洗了乾淨,“臟就臟罷,我?得出去買些?炭回來。”

他說著,抬起的俊臉上掛著水珠。

頭一日回來,總有?忙不?完的事。

賀勘出去後,孟元元又去正屋收拾了一會兒,沒多久便聽見外麵有?動靜。

她剛走出屋門,就見著兩個?人從大門進來,邊交談邊指點著院中的一處。

她秀眉蹙起,搭在屋門沿兒上的手指發?緊。

第37章 第 37 章

看著兩人, 孟元元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她和賀勘這?才剛進到秦家院子?。

進來的兩人也看見了她,登時臉上嚴肅一沉:“孟氏, 你還回來這?裡做什麼?”

聲?音中帶著嚴厲的責備,走在?前頭的年長男人雙手往後一背, 儼然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他便是秦父的一位堂兄,秦升。

後麵?跟著的堂叔隨著附和一聲?:“不聲?不響的跑掉,你不知道外麵?傳得多?難聽?”

孟元元抿緊唇角,她這?邊還未說出?一句話, 這?兩位秦家叔伯先開?始了對她的責難。

“兩位叔伯,”她穩穩心神, 從屋中出?來,下來到天井, “我?如何不能回來?”

秦升冷哼一聲?, 根本?不把眼前的女子?當回事兒, 端著長輩高高在?上的架子?:“你如此樣子?,不敬尊長,秦家可容不得你這?種女子?。快把這?家裡的房契田契交出?來,你拿著成何體統!”

孟元元袖下的手攥緊, 知道最後一句才是兩人來的目的。那?些個過往,也一點點在?腦中浮現。

秦家父母走後, 秦家那?些人不管遠的近的, 一個個的都想把秦父的這?點基業歸到族裡去。其目的, 不過就是以後分與眾家。

加之之前秦尤賣了一些田產,這?些所謂的長輩便更有了借口, 說是收歸族裡才能保住剩下的家業。開?始也是和顏悅色的談,後麵?逐漸露出?本?性, 更不惜去逼秦淑慧那?個小丫頭。

“我?,”她語調稍稍一頓,話中幾?分清靈,“自認所有事做的心安理得,對得起過世的公婆。至於大伯父說我?不敬尊長,可全紅河縣都知道,是我?將兩老下葬入土。”

“嘖嘖,牙尖嘴利的,”那?體型很瘦的堂叔插話,高仰著臉拿鼻孔看人一般,“叔伯們也是一片好意。你若交出?來,秦家自然厚待你,不會?讓外麵?人欺辱你。”

這?話孟元元是不信的,說起欺辱,難道不是這?些所謂的叔伯?

真要聽了他們的,把所有東西交出?去,那?才是會?一無所有。而一無所有的人,才真的不會?被?任何人看重?。

“兩位叔伯回去罷,房契田契我?不會?交出?來。”她簡簡單單一句話,不想和這?些頑固又貪婪的人繼續糾纏。

秦升作為同輩中最大的一個,那?容得了一個媳婦兒輩兒的如此無禮,臉上當場起了怒色:“你一個外姓的女人,拿著我?們秦家的東西,定?然不安好心。”

“是啊,”那?位堂叔緊跟著搭腔,陰陽怪氣,“你當初怎麼進的秦家門兒,全忘了?如此品性的女子?,用的什麼手段……”

“她怎麼進的秦家門兒?我?來說才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字字咬重?。

天井中的三人循聲?看去,見著從院門進來的賀勘。他青色冬袍,身形板正修長,左手中提著一個藤條簍子?,裡麵?盛著滿滿的黑炭。

穩當的步子?下到天井,疏淡的眼眸掃過兩個長輩,沒有溫度。

“二,二郎回了來?”秦堂叔僵硬笑笑,腳下不著痕跡的往秦升後麵?移著。

這?微小的舉動,被?賀勘收入眼中。方?才進門之前,他也多?少聽見一些,這?秦家長輩完全沒有長輩樣子?,對孟元元一再緊逼,完全不顧與養父的同族情誼。

可見,養父母過世的時候,這?些人是如何放肆,而孟元元又過得如何辛苦?

他半邊身形擋在?孟元元前麵?,手裡簍子?往地上一放,不急不慢的開?口:“堂叔適才問元娘怎麼進的秦家,自然是我?當日明媒正娶進的門。”

一句話擲地有聲?,明媒正娶。

院中攸然一靜。

孟元元臉龐微側,看著擋在?自己前麵?的男人,他的肩上還沾著那?些落灰。

他在?幫她說話。

“那?麼現在?該我?問問兩位叔伯,”賀勘掃過兩人,淡淡問,“你們緣何逼元娘?我?記得早在?十幾?年前,秦家便已經分家。平時有事互相出?個主意可以,但是我?們家自己的事兒,過什麼日子?,便不用你們操心了罷。”

沒想到他會?直截了當這?樣說,秦升臉上難看的要命:“難道讓我?們幾?個長輩說幾?句都不行?還有秦尤,就眼睜睜看著他去死?說句不好聽的,他才是秦家的兒子?。”

他是找不出?話來說,拉出?了那?個不爭氣的大侄兒。

賀勘點頭認同這?點,並不反駁:“是了,所以我?與他全是兄弟,還是我?們自己說便好。”

秦升一噎,氣得抖了抖胡子?。內心裡對賀勘始終是忌憚的,對方?現在?的身份是士族不說,身上還背著功名。

“伯父,堂叔,”賀勘喚了兩聲?,一字一句,“以後莫要再來為難元娘,有什麼事情便找我?。”

“你……”秦升想用手指去指上賀勘,但是到底不敢,隻是又不甘心那?片林場,裡麵?的老樹那?是很大一筆銀錢。

賀勘直視對方?,唇角勾了個沒有暖意的弧度:“今日我?與元娘才回紅河縣,還有旁的事做,沒辦法招待兩位長輩。不過,還是有些事要和長輩們商談的,如此,明日晚上秦家祠堂罷!”

秦升兩人相互對視,一時不知道賀勘到底要做什麼?

這?時,大門處又有了動靜。

“公子?,興安回來了。馬車在?半道兒壞了,修了……”興安背著個包袱跨進院門,什麼也不管,先朝著院中喊了一聲?。

待看清那?邊的幾?人,以及冷冷的氣氛,瞬間閉了嘴。

緊接著,後麵?有人抬著東西進來,是賀勘隨行帶著的幾?個家仆。

見狀,兩個秦家長輩沒了氣焰。那?堂叔開?口:“那?便依二郎的意思,明日晚上去秦家祠堂。到時候,大事小事的都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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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手裡拽了拽一肚子?氣的秦升,好歹拉著出?了院門。

賀勘回身,看著孟元元問:“他們以前總是這?樣,對罷?”

孟元元點下頭,也沒多?說什麼,彎腰提起簍子?,往西廂走去。

“元娘,”賀勘跟上,從她手裡接過簍子?,“這?一年來,你受苦了。”

“我?隻是不想這?些東西平白無故落去彆人手裡。”孟元元輕聲?回道,有些人呐,不是自己的東西偏偏就要惦記著搞到手。

就像當年,孟家的那?些長輩,亦是如此,手段可比秦家這?幾?個厲害多?了。

聽著她簡單的說話,賀勘皺了眉:“我?不會?再讓這?些亂事兒纏著你。”

孟元元淡淡應了聲?,本?來這?趟回來,也是為了理清與秦家的牽連。要說賀勘,大概同樣想與秦家族人斷開?,畢竟他將來是要走仕途的,這?些秦家人說不準就能鬨出?什麼。

他選的時機剛好,借著處理家事,也可把這?些多?餘的枝枝叉叉給清理完全。明年春闈,便不會?有任何障礙。

“等等,”賀勘叫住她,兩步到了她邊上,“你忘了這?個。”

孟元元低頭,看著他正把井沿上的橘子?拿起,兩下剝了皮,隨後給她塞來手裡。

“你知道興安嘴饞,讓他看見可沒有你吃的,”賀勘壓低聲?音,示意正搬東西的興安,“這?是給你買的。”

手心裡微涼,鼻尖嗅得到淡淡橘子?香,孟元元道了聲?謝。

要說人多?了,做事情就快。

秦家院子?半天功夫就收拾了出?來,搖搖欲墜的院門也被?重?新修好。

興安忙得腳不沾地兒,指揮著家仆做這?個做那?個,半天下來嗓子?都啞了。

而門外,時不時就會?有人往裡瞅幾?眼。

家裡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抽空兒,孟元元去了一趟前街劉四嬸的家。

劉四嬸乍見到進門的孟元元,吃了一驚,忙將人請進屋去。

孟元元捎了些禮物,說是感謝人幫著照看家門。劉四嬸覺得受之有愧,因為根本?不知道是誰過去砍的院門。

坐下來後,也就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兒。說秦尤被?扣在?賭坊,那?些放債的讓秦家叔伯拿錢去贖人,可想而知,沒有人會?去,後麵?秦尤被?斷了兩根指頭,有一日他打暈了看守自己的人,逃了出?來,自此再沒人見過他。

“你說你公婆那?樣好的人,怎就有秦尤這?樣的混賬兒子??”劉四嬸氣得拍大腿,“那?些個好田就給抵了出?去,誰看著都心疼。”

孟元元知道劉四嬸與秦母交好,是真的對秦尤恨鐵不成鋼:“那?嬸子?知道大伯去了哪兒?”

劉四嬸搖頭:“不知道,有人說被?賭坊的人給抓住,直接打死扔進洛江了;也有說藏到大船上,去了海外。”

“淑慧讓我?給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