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升騰。跑了半日的山路,身體很是疲累,泡上一泡正可解乏。
孟元元脫下衣衫,邁步進?了浴桶,身子慢慢浸入水中。溫熱瞬間包裹,不覺舒服的一聲喟歎,身上每一處鬆緩下來。
她?鬆開頭發,手指穿透一點點理著。
“水溫可正好?”竹丫進?來,趕緊關好門,提著水壺往浴桶中又添了些水。
“好的。”孟元元微微一笑,臉上酒窩若隱若現。
竹丫放下水壺,拿來一塊巾帕搭到浴桶邊上:“我看是空清道人身旁的女道,在和大公子說話。”
孟元元倚上桶壁,臉頰微揚:“從來到清荷觀就知道有?空清道人,卻從沒見過。”
“過晌娘子和公子在山上的時候,空清道人來過,”竹丫認真?道,正在床邊鋪被褥,“你們下山回來的時候,她?就回去了。”
“這?樣啊?”
竹丫點頭:“我瞧著三十?多歲的樣子,很是穩當端莊。”
孟元元隻是聽聽,想著明日天?好就過去人家那邊道謝。
這?廂。
秦淑慧抱著書冊看,安安靜靜,不時抬眼偷看坐在對麵?的賀勘。
此時,人坐在桌邊,陰沉著一張臉,連柔和的燈火都化不開的冰冷。
“背好了?”賀勘抓住小妹躲避的眼神,瞥了一眼過去。
秦淑慧趕緊搖頭,小聲道:“還沒,我再看看。”
她?很不明白?,明明用?晚膳的時候,二哥還好好地。這?才出去外麵?一會兒,人回來就冷了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賀勘端正坐著,也沒多說,手臂徑直伸過去。
“二哥……”秦淑慧看著麵?前的手,不由歎了一聲,把書冊合上放回人手中。
賀勘毫不留情的拿走書,攥在手裡:“開始背罷。”
“哦。”秦淑慧規矩站好,眼中難掩沮喪,混沌的小腦瓜想著這?些之乎者?也,“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幾句之後,她?喉嚨卡住了一樣,再背不出,兩隻手不安的捏在一起。
“上回說會背過,你自己說說有?幾日了?”賀勘問,在讀書上,他?向?來嚴格,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旁人。
秦淑慧癟癟嘴,小聲囁嚅:“那我就是背不過啊,打開書就犯困。”
賀勘額角一陣發疼,麵?對一個小姑娘,他?又能怎麼責備?
“等明年出了正月,給?你找個女先生,你也該學些東西了。”
秦淑慧心中一鬆,這?意思就是年前不管她?了,頓時這?份輕鬆也表現在臉上:“二哥,你明年去京城趕考,會帶上嫂嫂嗎?”
帶上孟元元去京城?賀勘看眼小妹,緩緩放下書冊:“你當我去京城遊玩兒?”
“那就是不帶她?,”秦淑慧眼睛呼扇兩下,又道,“那嫂嫂會去權州罷?”
“權州?”賀勘念著這?兩個字,“她?去那兒做什麼?”
秦淑慧趕緊閉了嘴,知道二哥和嫂嫂一直有?隔閡,不敢再說:“你去看看嫂嫂罷,她?今日凍得不輕。”
聞言,賀勘想起孟元元的手臂,隧站起身出了房去。
孟元元的房間就在隔壁,出門來兩步就到了。寒夜的窗戶上,映出女子的玲瓏身影,以及輕柔的話語聲。
噠噠,兩聲敲門響。
須臾,竹丫過來開了門,見到外麵?的賀勘,趕緊往旁邊一站,給?人讓開。
賀勘走進?房去,正見著坐在床邊梳頭的女子。她?的烏發半濕,直垂腰際下,寬鬆的中衣罩住原本的身姿,抬手間隱約可見那一把軟軟的細腰。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視線,孟元元看來門邊,下一瞬站起身來。
她?沒想過賀勘會過來,手裡還攥著桃木梳,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公子怎麼來了?”
客氣又疏離的稱呼,從在洛州府相見,她?隻在與他?相認的時候喊過一聲二郎,後來便一直是公子這?樣的叫著。
“你的手好了沒?”賀勘走到床邊,視線落上孟元元的右臂。
孟元元抬起手臂,輕輕轉了轉。今日在山上著實冷,手臂當時凍麻了,方才泡了水,這?才緩上來。
還不待她?開口說話,又有?人進?到屋來,是搬著被褥的吳媽。先對著床邊站著的兩人笑了笑,而後走到床邊利索的鋪開被子。
孟元元眼看自己床上又多了一床被子,疑惑的皺下眉。還未等她?開口,倒是吳媽先說了話。
“天?晚了,公子和娘子早些歇息罷。”
歇息?孟元元看去賀勘,他?今晚要?在她?房中?
第25章 第 25 章
眼?看吳媽利索從床邊離開, 轉身就出了房去。
孟元元往賀勘麵上看了眼?,他也在看她,似乎並沒有認為多一床被子?有何不妥, 而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沒什麼大礙。”她開口,手中桃木梳攥著, 梳齒硌著手心。
她剛沐浴過,臉龐泛著紅潤,一雙眼?睛雨水洗過一樣明亮。淡淡的水仙香,氤氳著她周身, 緩緩彌散開。
賀勘鼻間鑽進?淺香,這樣近, 能看清她麵上細小的絨毛,猶如成熟的蜜桃, 美?好而嬌嫩。
口中乾燥, 他的視線從那張芙蓉麵上彆開, 再次看上她的手臂,道:“郎中說過,你手臂不能受凍。”
整整在後山上大半日,他一個男子?都要忍受寒冷, 更?何況她一個嬌嬌女子??
郎中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孟元元記得:“竹丫已經給?泡了巾帕。”
她隻是想梳完頭, 然後再給?手臂熱敷, 倒不想賀勘這個時候進?來。想到這兒, 她又看看那床被子?,眼?瞼微垂。
“巾帕?”賀勘回身看了眼?, 見到牆角盆架上,銅盆中正泡著手巾。
他走過去, 微彎腰身,兩隻細長的手伸入水中,抓起手巾兩頭一擰,多餘的水落回盆內。
孟元元站在原處,眼?看著賀勘手拿巾帕朝自己過來。
“你要坐哪兒?”賀勘四下看看。
“我自己來罷。”孟元元伸手,想接過手巾。
賀勘沒給?,道:“你坐床上罷,再不熱敷手巾就涼了。”
見此,孟元元往後退了一步,刮著床沿坐下。柔軟的中衣貼在身上,暈開了發絲低落的水。
“淑慧虧著有你,不然恐怕又要遭罪。”賀勘說著,隨之身形緩緩蹲下在床邊。
兩人身高差距很大,但是如今他蹲下在麵前?,坐在床邊的孟元元居然看到了賀勘的發頂。她的右膝受到輕輕的碰觸,那是因為他蜷腿下蹲與她的貼合上。
兩片衣料摩攃在一起,她腿往後縮了縮。時隔一年多的接近,總覺得這樣的碰觸很不自在。
可賀勘仿若未覺,握上她的手腕,頭顱垂低一些,看著她手臂上那塊已經要消散的淤青。
孟元元上身同樣想後移,手臂上被男子?落下的呼吸輕掃,微微濕熱。
“我答應過婆婆,會照顧好淑慧。”她眼?睫顫了兩下,算是對他剛才?話的回應。
賀勘抬頭,眼?中閃過遺憾:“家裡的事,是我沒顧上。”
似有似無的歎了聲,他輕輕把?手巾貼合在孟元元的手臂上。做完這些,他並沒有鬆開手,而是看著她細細的手腕,那般柔弱軟和。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聞言,孟元元不語。賀勘離開秦家的時候,賀家這邊給?了許多田產,為的就是了清,所以秦家發生什麼事,賀家定然是會中間攔下,不想那邊再與賀勘牽扯。
這一點,她給?他寫的信沒有收到,就能看出。
“謝公子?。”孟元元試著往回抽手。
“彆動,”賀勘沒鬆手,依舊握著嬌細的手腕,“按一按罷,筋血活絡些。”
不等孟元元開口,他另一隻手隔著熱敷手巾攥上她的小臂,先輕緩拿捏兩下。
孟元元手臂上一麻,又隱隱有些發酸,不禁身上一縮:“不用?。”
“不是隻有你從爹那裡學了本?事。”賀勘手上力道收了一收,嘴角起了個微微的弧度,“他也教過我許多,比如這淤青推拿。”
這個爹自然指的是秦父。身為一個常年林場勞作的樸實人,秦父會的很多,辨認草藥,摔打的推拿等等。
孟元元手臂又熱又麻,整個身子?緊繃著。
“年前?,我想回一趟紅河縣。”賀勘眼?簾半垂,指尖挑開巾帕,看見了泛紅的女子?小臂。
孟元元臉一側,看去麵前?的人:“紅河縣?”
“對,”賀勘頷首,“那一團子?亂遭事,回去理清楚。”
原來如此,孟元元心中微一思忖也就明白過來,於情?於理,他都該回去秦家一趟。
她往回抽手,這次他鬆開了。
賀勘站起來,身形一側坐上床邊,下一瞬身邊的人快速的站起,站去了兩步之外,像是受到了驚嚇般。
他稍一愣怔,自己的接近她這是排斥嗎?夫妻間,理所應當可以親近不是嗎?
孟元元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直接跳開來。看去床邊,賀勘似乎眉間皺了下,而適才?那方熱敷的巾帕,此時掉落地上,在青灰的地磚上那樣突兀。
外麵夜已深,隔壁小姑房間也已熄了燈,如此看來,他是真的要留在這兒過夜?
她彎下腰身,撿起巾帕。
“觀中旁的客房沒有來得及收拾。”賀勘道,算是解釋自己為何留在這兒。
孟元元走去盆架旁,手裡巾帕浸進?銅盆中。知道身處道觀,賀勘並不會真的做出什麼,隻是她要離開的,並不想再沾惹上什麼。於自己,可並沒什麼好處。
之前?也同他說過。
恰巧這時,隔壁傳來秦淑慧的咳聲。
“淑慧恐怕是不舒服,我過去看看。”孟元元看去床邊,不等男人回應,便對著欠了下`身。
她取下掛在牆上的鬥篷,三兩下披在身上,隨後開了房門走出去,動作一氣?嗬成。
房裡靜了,賀勘獨自坐在床邊,視線仍停留在門那兒。可是那抹倩影已經消失,隻剩空蕩蕩的門板。
“跑得倒快。”他搖了下頭。
身旁,淺淺的水仙香氣?還殘存幾分?。眼?下雖然還有些事情?要忙,但是算算沒什麼太過重要的要做。原想,等春闈以後讓她進?門,現在看看,年前?應當也是可以的。
賀勘心中做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