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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602 字 6個月前

仔細想想,分離一年,他幾乎就沒想過還有個妻子在紅河縣。也難怪,秦尤會如此對她,要是她沒有逃出來,現在會怎麼樣,他不敢往下想。

猶記得,成親那日,他借口讀書沒想過回房,秦母拉著他道,娶了人家,便要負責一輩子的。

“你,”賀勘嘴角動了動,看去後門,“猜到外麵有人?”

孟元元點頭,同時將包袱換上左手上。

賀勘頷首:“這件事了結了,不用擔心他們會再來找你。”

所以,她知道有催債的人,可是卻不說與他求助,而是自己一個人想辦法,不顧秦尤的凶狠拉扯,撐著時候等真相大白。因為,他一直的忽視,她覺得他不會站去她那邊。

心中被莫名的複雜糾纏,賀勘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去暖閣等著我。”他道了聲,隨即轉身。

“我,”孟元元喚了聲,往人身影看了眼,“我要出去一趟。”

賀勘停步,回身打量她:“就這樣出去?”

聞言,孟元元才低頭看,自己的衣衫早被拉拽的不成樣子,頭發同樣散落下來。這樣子,的確不好出門。

“這樣,你有什麼事就讓興安去辦。”賀勘說完,大步離開。

冬陽高照,映著屋頂上的白雪刺目,屋簷滴滴答答的落著雪水,幾隻覓食的家雀兒落在不遠處。

“少夫人,你有事兒就交給我。看你累了,先去暖閣中暖一暖。”興安剛才可是捏了一把汗。

彆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秦尤是什麼禍害。那就是秦家敗家子,當年說是一幫人出去學本事,去了權州,後來本事沒學會,學了一身壞毛病。沒了錢財糟蹋,就回到秦家,被秦老爺子打出了家門,不許再回去。

大概是秦老爺子過世,秦家把秦尤找了回去罷。

“也好,你幫我跑一趟,”孟元元笑笑,自己這樣子過去,郜居反而擔心,“就說我不舒服,再把這個交給那位阿伯。”

“阿伯?”興安接過包袱,心中一鬆。

要真是上次的那位兄長,他回來可不知道該怎麼跟公子回話。

眼看興安走遠,孟元元回到暖閣。剛才擠得滿滿的人,如今隻剩下她一個。

炭盆裡的炭已經燒得差不多,表麵起了一層浮灰,熱量已不如方才。

她剛想蹲下,便聽見身後門響,回頭就見著進來的賀勘。他不是去前廳待客嗎,這麼快回來?

他也在看她,隨後兩步到了她麵前,手一探攥上了她的手腕,輕輕握住。

“我看看。”

第15章 第 15 章

一日中最明亮的時候,光線從窗紙透進來,映著窗邊的兩道身形,在地上投下影子。

孟元元手指下意識蜷了下,一時未反應上來賀勘要做什麼。就見他細長的手指撩開她的袖口,隨即眉間皺了下。

她的手很涼,有一種冰晶一樣的清透感,又很軟,一用力會捏碎般。白皙的小臂上,此時顯出一圈淺紅色的攥痕,已經開始發腫,是方才秦尤狠力拉拽而留下的。

白玉一樣的小臂,那痕跡著實有些觸目驚心,這還是傷痕未全部表出來。

“很疼?”賀勘問,腰身彎了幾分,更看清那處傷痕。

兩人極少離這樣近,他低下的額頭幾乎要碰觸上她的,淺淡的光線將兩人線條柔和的縈繞。

“嗯?”孟元元仰臉,對上那雙總是清淡的雙眸。

下一瞬,他的手指在她手臂上點了下。感受到那一點碰觸,她身子一僵,隨即將自己的手臂往後抽離。

“嘶。”手臂扯得發疼,孟元元忍不住吸了一氣。

手腕還握在賀勘手中,他眼皮輕掀,瞅去她的臉上,後麵輕輕鬆了手。定然是很疼的罷,女兒家的筋骨總是嬌弱。

他手裡攸地一空,手臂還托在原處,本還想出口的話就這麼咽了回去。不知為何,就剛才她的舉動,竟讓他感覺到一絲排斥。

“塗些藥罷。”他鬆開另隻手,掌心裡躺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孟元元往後退了步,淺淺道聲:“謝公子。”

她的手指伸過去,輕巧的從他掌心捏走了藥瓶。適才慌亂中不覺,如今著手臂的確是火辣辣的疼,秦尤對她可真是下了狠手。

又是一陣沉默。

賀勘輕咳了聲,開口:“這件事,我會讓人處理妥帖。”

這句話他先前也說過,隻是沒放心上,後來事情多也就忘了。如今看來是他錯了,這秦尤還不知將秦家的那點基業糟蹋剩下多少?那可是秦父一輩子的打拚。

他該信她的。

聞言,孟元元隻淡淡嗯了聲。秦家的事,她不會去管,她隻是按照秦母的囑托,照顧好秦淑慧。

“那張婚書?”她開口,聲音中難掩的輕顫。

賀勘習慣的後背手,試到了袖中的那紙婚書。想起前日,她與他說的放妻書。

當時他覺得她是胡鬨,如今看來她隻是想自救,認為脫離秦家,秦尤就無權將她抵掉。她之所以這樣做,有害怕的原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她心中也認為,他不會認她罷。

“過幾日罷。”他道。

孟元元有些摸不清他這話的意思,現在也不好過多追問。心中生出疲憊,想著快些離開。

現在的她,不管是心力還是體力都有些撐不住,很是需要平複一下。

“這樣的話,公子忙罷。”孟元元對人頷首,算是藥瓶的感謝。

賀勘看她,唇角抿成直線:“我送你回去。”

“我想坐一會兒。”孟元元輕搖頭,算是委婉拒絕。

“那,”賀勘話音一頓,“我晚些時候去找你。”

心中輕歎一聲,他轉身離開了暖閣。

推門時,他不禁回了下頭,看見那片柔弱的身影似乎晃了晃,要倒下一般,再定睛一看,又好像沒有。

剩下孟元元自己一人,她疲累的坐去凳子上,沒有人在,她也就不去強撐著早就無力的雙腿。她的心裡,遠不比麵上那樣平靜。

於賀家這樣的門第,自然不會明白她剛才的抗爭,贏了就是生路,輸了就是無儘的黑暗。

她想拔開藥瓶的塞子,可手抖得厲害,幾次都沒成功,還差點從手裡滑落。

咕嚕嚕,藥瓶還是滾到了桌幾的另一頭。孟元元喘著氣,努力平複著自己。

至少,她現在擺脫秦尤了。以後慢慢走,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孟元元回輕雲苑,是賀勘安排的婆子送回去的。一路上的平靜,方才的鬨劇絲毫沒有破壞大宅的熱鬨,鑼鼓依然。

輕雲苑,秦淑慧已經等在院中,從藍夫人口中得知,她哪裡還顧得上用膳?慌忙跑了回來。

“大哥他怎能這樣?”秦淑慧哭著抹眼淚兒,抽抽搭搭,“都把地賣了,還要賣人。”

逃出來的時候,心裡不願相信,如今親耳證實,那種難過無以言表。

孟元元如今情緒稍穩,坐在自己床邊,手裡攥著藥瓶:“彆哭了,說說宴席上有什麼趣事兒?”

秦淑慧搖搖頭,坐在孟元元身邊:“我都不認識,也沒人和我說話。嫂嫂,我幫你上藥罷。”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小姑娘打開瓶塞,往自己掌心倒了幾滴藥油,然後對著手搓著。

孟元元擼起袖子,露出已經腫起的手臂。秦淑慧兩隻手落上去,幫著輕柔慢捏,時不時問上一句疼不疼?

“虧得有二哥在。”

要說今日治了秦尤,最後的確是賀勘出手。孟元元沒想到他會直接不管秦尤,任由那要債的把人帶走。他那句話,她也還記得。

他說,就算處置她,也是他這個丈夫來。

大概也是這句話,徹底讓追債的放棄了她。

秦淑慧手裡力氣放鬆,偷偷拿眼看孟元元:“嫂嫂,大哥會不會被那些人打?”

“不知道。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來收場。”孟元元道。

大概這就是親兄妹,不管哥哥如此作惡,妹妹心中總殘存著一點兒希冀。這讓她也想起自己的哥哥,對她是真的好,可惜同父親一起出海航運,再沒回來。

說起秦尤,孟元元覺得他遲早也會對秦淑慧下狠手的。一個連祖宗基業都毀掉的人,還能指望什麼?

秦淑慧低著頭,一直轉著手裡的小藥瓶,也沒再問。

白日的這樁鬨劇在藍夫人手裡被壓下,讓知道此事的人都閉緊嘴巴,尤其是融氏,被罰去跪祠堂反省。是以,府中還是熱熱鬨鬨的給老太爺過壽,那處戲台子更是一直唱到晚上。

外頭的熱鬨與孟元元無關,她站在簷下。右臂現在反上疼來,不太敢動。

這時,垂花門下跑進來一個人影,步伐輕快利索。

“少夫人。”興安才跑到院中,就衝著站在簷下的女子喊了聲。

孟元元趕緊往四下一看,察覺沒有人在,才往前輕邁兩步,小聲提醒:“又忘了?莫要這樣叫我。”

興安抓抓腦袋,笑道:“公子今日不是都認您了嗎?為何叫不得?”

他可是站在賀勘身後聽得清楚,說了丈夫妻子之類,那不就是承認?

“好了,照我說的做就好,”孟元元笑,話回正題,“去茶樓見到阿伯了,他是不是等在那兒?”

“是一直等在那兒。”興安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四方紙來,“一再問我你有沒有事,還說要過來看你。”

“他來了?”孟元元心口一提,自己這樣子,讓郜居看見了可不要擔心?

興安擺手:“沒有,我說府中老太爺過壽,郜阿伯也就明白了意思。後麵問店家借了紙筆,給夫人你寫了封信。”

孟元元伸手接過疊的方正的紙片,隱隱透著些墨跡出來:“讓他久等了,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興安回想了下,道:“他說古先生有事回了鄉下,大概年底才能回來。”

古先生,大概就是郜居所說的那位下過西洋的先生。沒想到今日這場亂子,竟也這樣和人錯過。

“屋裡有茶,進去暖暖。”孟元元將信紙往袖中一塞,抬手指指屋中。

興安本來跑了一路,是有些冷,聽了關心的話心中一暖,尤其看見正屋桌上真的擺著茶壺,便知不是隨意的客套話。也就想起在紅河縣的時候,孟元元對他很好。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道,“當初夫人幫我,我都還一直記得。”

那件事誰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弟在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