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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574 字 6個月前

元拚了力掙脫,更是將人用力推開。隻是自己的身形沒穩住,踉蹌的往後摔去。

一隻手臂伸出將她扶住,她抬頭看見男人柔和的下頜線,是賀勘。

他沒說什麼,手裡加了力,托著她的手臂扶穩。

這邊,秦尤一個不慎,腦袋撞在門框上,一時間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你敢動手!”

待看到過來的賀勘,剩下的咒罵隻能彆回肚子裡,抬手煩躁的揉揉亂發。

“你,是否真將家中田產賣了?”賀勘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語調微涼。

秦尤垂下眼嘟噥:“你信孟氏的鬼話,都不信我?”

“不是什麼事都能瞞得住,”賀勘了解秦尤的德性,卻不敢信他真能把秦家祖傳田產賣掉,“去紅河縣一問便知。”

聞言,秦尤心中發虛,然而仍是死鴨子嘴硬:“二郎,我好歹是你大哥,爹娘泉下有知,你就這樣懷疑我?”

他這人最是擅長捅人軟肋,如今也捏著秦家的那份恩情,來對賀勘。

果然,賀勘眉頭更深,垂眸往秦尤右腿上看了眼:“你的腿怎麼傷的?”

方才他就見著秦尤右腿不算靈活,所以抓著孟元元的時候,有些吃力。

秦尤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腿,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沒想還是被賀勘看出,便道:“不小心摔的。”

兩人在說什麼,旁人不得而知。

孟元元此刻渾身抖著,嘴中貝齒咬上腮肉,強著讓自己鎮定下來,眼睛一直盯著半開的門。

她不是在想如何跑出去,而是在等。

終於,猶有殘雪的道兒上,適才負責搬酒的管事快步而來,麵上幾分焦急。

“夫人,大公子。”管事進了門來,先是對著屋中主子行禮。

藍夫人早已坐得不耐煩,花廳中一眾女賓還等著她去招呼,見到管事進來,不由數落一聲:“著急忙慌的,又怎麼了?”

管事抬頭看藍夫人,又看一旁的賀勘,開口道:“適才在後巷,小的帶人逮到兩個不軌之人,如今就押在外麵。”

“什麼不軌之人?”藍夫人手中茶盞往幾上一擱,嗒的一聲響,“今兒這是怎麼了?”

管事忙道:“適才元娘子打破酒壇後,跑到小的身旁說,後門外巷子裡有賊匪。我想著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千萬不能出岔子,就帶人去看看,還真抓到兩個正要翻牆進來的。”

又是一瞬靜寂,眾人麵色各異。

孟元元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她告訴管事,料定管事碎了酒壇失責,想從彆處找功勞填補過失,所以一定會去後門外巷子。她猜,秦尤這人萬不得已不會跑來賀家抓她,定是被債主所逼,才硬著頭皮前來。

他想將她拖出後門,那麼後門定然有人接應。

眼下看來,她對了。剩下的,她隻需看著就好,所有事情會水落石出。

第14章 第 14 章

管事的話,讓藍夫人重新打起精神。今日府中都是貴客,若有賊人翻牆進來,衝撞了哪個,可是大事兒。

“出去看看!”她道了聲,順帶著往孟元元身上看了眼,心中猜到個□□。

一眾人陸續出了暖閣,就見著後門處兩個人被摁著壓在地上,身上都綁了繩索。

“夫人,就是那倆。”管事忙不迭的邀功,“還叫囂著是咱府中客人,膽大包天。”

被抓的兩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嘴裡不老實的罵罵咧咧,要不是賀家家丁多,真恐就讓人逃脫掉。

“秦尤,你敢陰我們?老子宰了你!”其中一人扯著嗓子大喊。

所有人往秦尤看去,他的神情一陣陣變化,眼中更是開始驚慌。

賀勘往前一站,合體的冬袍襯得人身高腿長,他冷冷往秦尤麵上一掃:“大哥與他們相識?”

“不不。”秦尤搖頭否認,腳不由自主往後退,那條傷著的右腿此時格外明顯。

他的聲音雖小,但是仍被那邊的男人聽到,隨之大罵道:“欠債還錢,你簽的契書還在我身上,跑得了你?”

這話一出,便和方才暖閣中孟元元所說的對上,秦尤的確欠了債。

如今的秦尤像霜打的茄子,他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頂多仗著力氣欺負女人,真到了這種事麵前,他就是孬貨。

賀勘眼中難掩失望,信步走到要債男人麵前,細長的手一伸:“契書給我看看。”

男人抬眼打量一番,猜到麵前就是那個秦家養子,現下也不叨叨,一把掏出懷裡的契書,遞上。

背對眾人而站,賀勘展開那張契書,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紅紅的指印。就是那種欠債的憑證,時間、地點、因何借貸。

他一字字的看著,看到了秦尤用那筆難看的字寫下名字,欠下的具體欠款,突然,他的視線在紙上某處停住,瞳仁驟然一縮。

孟氏女,元元。

賀勘捏紙的手發緊,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秦尤居然真將她抵了出去。

他回頭去看,一眾人,她站在最後麵,一語不發,身形那般纖薄,仿佛隨時會消失一般。

“這位公子,上麵可是秦尤本人寫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債男人哼了聲,掙脫開站起來,“不成,走官府罷。”

賀勘看著此人,淡淡問:“你待如何?”

“要麼還錢,要麼給人。”男人簡單明了。

賀勘頷首,算是對這句話的肯定:“那便帶他走罷。”

他抬手,指上秦尤,眼中最後一絲情誼消失。既然拿孟元元抵債,那麼家裡田產的事多半也是真的,短短時日,這禍害竟讓秦家如此落敗。

秦尤雙腿一軟,差點兒跪去地上:“二郎,你不能這樣,他們會打死我的,兄弟一場,你幫幫我。”

“胡說!”藍夫人當即嗬斥一聲,聲色俱厲,“這是賀家大公子,休要胡亂攀扯。”

一通糟爛事兒,還有完沒完了?好好地攪了她的心情,老太爺要是知道,還不定怎麼數落她。

秦尤可不管,衝著賀勘賣起慘:“二郎,你全然忘了咱爹娘嗎?咱們兄弟守望相助,你隻要把孟氏交出去……”

“住嘴!”賀勘冷喝一聲,“你抵她,可曾記得她是爹娘給我指的妻?”

孟元元再怎麼樣,也是他賀勘來管,秦尤憑什麼處置她?

“可,可你,”秦尤結結巴巴,渾身止不住開始發顫,“不是早不要她了嗎?”

不要她?賀勘去看孟元元,發現她並未抬頭,好似這邊鬨成一鍋,也不關她的事兒。

秦尤見賀勘不語,想著緊抓住一根稻草,嗓門越發大了些:“她留在秦家一年多,吃秦家的、用秦家的,現在家裡有難,該是她報答的時候了!”

場麵頗有些混亂,顯然事情必須解開來才行。

“一年多,”一直站在旁邊的興安小聲開口,很是不忿瞅去秦尤,“少夫人也照顧了家裡啊,同樣辛苦。”

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廝突然插話,秦尤不由被噎了下,繼而又是一番無理說辭:“那是她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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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安的話同樣鑽進賀勘的耳中。一年多,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沒在秦家的時候,不就是孟元元照顧嗎?而她從見到他起,就沒訴過一聲苦,更沒提過想要什麼。

兩個老人先後離世,小妹體弱,大哥不爭氣,這一年,她怎麼過來的?

“賀大公子,我想你搞錯了。”要債男人可不願在這邊吵吵,道,“我們不要秦尤,他有個屁用,抵賬的是孟氏女。”

“她?”賀勘身形一擋,遮住了孟元元的方向,“她的丈夫尚在,旁人緣何有權抵她?”

說著,那張皺巴的婚書取出,往要債人麵前一送。

要債人傻眼,他們整日放債,是知道些律例的,子女可由父母做主,妻子可由丈夫做主。他們事前也會打聽,知道秦家養子回了本家,妻子丟在秦家,如此,秦尤是可以做主的,更何況孟氏是個美人兒……

賀勘不給人喘熄的機會,又道:“報官罷,一切交給公堂。”

要債人心中不停地琢磨,他們也不傻,知道賀勘有功名在身,若是還認孟元元,那他們可就是攤上事兒了。舉人的娘子抵債,更遑論後麵還是賀家。心中隻道一聲被秦尤害慘了。

“公子這麼說的話,我就帶走秦尤。”人也不示弱,瞪著眼睛強硬,隨後一把撈過蔫兒吧唧的秦尤,“欠債是真,公子想救他,一句話,拿錢來贖。”

現在,孟元元他們是不敢抓的,隻能拿住秦尤,好歹紅河縣還有間秦家宅子。

秦尤徹底慌了,痛哭出聲:“二郎,我是被逼的,他們會打死我,你幫幫大哥。”

他伸出一雙臟手想去抓上賀勘。

藍夫人一個眼色,一旁家丁會意,手中棍棒當即敲過去,正好打中秦尤雙手。

秦尤哀嚎一聲,摔去地上。要債的兩人上來,扯著他就走,其中一人不解恨的猛踹了兩腳泄恨。

一場鬨劇看似收場,藍夫人狠狠瞪了眼融氏:“去祠堂裡跪著,以後府中事務不要再插手。”

融氏小心翼翼縮著脖子,麵如死灰。一通下來,終究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更可怕的是,後麵還有老太爺的責罰。

“還有客人等著呢,我得過去看看,”藍夫人理了理鬥篷,手一抬搭在銀嬤嬤小臂上,往賀勘看了眼,“大公子也該去前廳了。”

說完,呼啦啦帶了一群人離開。家丁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孟元元提著包袱站在原地,揉著被秦尤抓過的手臂,抬頭看看日頭。已是晌午,完全趕不及去見郜居了。

她心中歎了一聲。

幾步外,賀勘看出她的輕歎,轉身同興安說了什麼,後者應下後退開了幾步。

“要出去?”賀勘問,視線落在她手上的包袱。

粗布包袱,他見過兩次,今日出去,又是去見她那個兄長嗎?

孟元元搖頭,現在去也來不及了,更何況經過剛才的事,她整個人沒了氣力,需要些時候來平複一下。心中想著,還是撐著去約好的地方看看,保不準郜居一直等在那兒。

兩人相對而站,中間隔著三步遠。

賀勘看出了孟元元臉上的疲倦,經過剛才的那場亂子,放在彆的女子身上一定會委屈哭泣罷?可她這樣平靜,隻在清澈的眼底還能窺見幾分慌亂。

是他忽視了,長久以來的忽視。就算她當麵跟他說一些事情,他心底裡也是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