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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538 字 6個月前

手上一搭,腕子上露出精致的鏤空雕花和田玉手鐲。

心裡知道是一回事兒,來了就要從頭問起,一點兒都不能少。

話音剛落,秦尤迫不及待開口:“她是我們秦家婦,一月前從家中逃跑,我來帶她回去。”

他終究不敢太囂張,才動了一步,已經有家丁抬手攔住,禁止他往前。

藍夫人瞅了眼屋裡,除了自己的幾個親信,再就是孟元元,融氏,還有秦尤。開始時,她將這事兒給融氏來辦,就是自己不想沾手,和賀勘有關的,她這個所為的母親總得掂量著來。

誰知道融氏如此蠢笨,也不看今兒什麼日子,就敢自作聰明胡來?

“秦家的郎君嗎?”藍氏客氣一笑,對人上下打量一眼,“若真是你們秦家婦,我們自不好多管。家事,還是得你們自己私底下商量。”

聞言,孟元元心底一沉,藍氏是想將她交出去?

一旁,秦尤來了精神,也不管什麼場合,大著嗓門子道:“這能有假?全紅河縣都知道她孟氏女嫁到了我們秦家。”

說著,又把那張皺巴巴的紙亮出來,作為證明。

“可是,若我不是秦家婦呢?”孟元元抬頭,看去座上的藍氏,“他們是否就不能抓我回去,更不能將我當賭債抵掉?”

抵掉,而不是單純的抓她回去。如果是這樣,也難怪人要逃出來。

這種事,高高在上的士族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是下人們卻深有感觸,包括銀嬤嬤,當初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在高門內做下人還好,這要是抵了賭債,就指不定將人送去哪兒了。

更何況孟元元有美麗的臉,嬌柔的姿態。

“胡說!”秦尤嗬斥一聲,恨不能上前將孟元元捆起來拖走,“你嫁入秦家,怎不是秦家婦?從來就不安分,等回去不打斷你的腿!”

麵對這個狠戾的男人,孟元元心內怎麼不怕,可臉上未顯半分,越是這種時候心中越不能慌:“我嫁的誰?”

秦尤想也不想:“秦胥!”

“那麼現在秦家可有秦胥?”孟元元又問,“既無秦胥,我便無夫君,自不是秦家婦。”

暖閣的門此時正好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那兒,是聞訊而來的賀勘。一進來,他便從聽到孟元元的後一句話。

秦胥,就是秦家二郎,他在秦家的名字。

“大公子來了?”藍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對旁邊銀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搬來太師椅。

賀勘從孟元元和秦尤中間穿過,邁步到了藍夫人那邊,對人見了一禮,隨後坐去太師椅上。

“二,二郎。”秦尤喚了聲,臉上換上討好的諂%e5%aa%9a,“一走就是一年,你也沒回家去看看,咱爹娘……”

“咳咳。”藍夫人輕咳兩聲,斷了秦尤的話。心中道了聲,無知的粗俗莽夫。

“哦,”秦尤趕緊改口,抬手指著孟元元,“她帶著小妹偷跑出來,害我找遍了紅河縣。這不年底了,總得把她們接回去。”

抓人轉眼間變成了接人,分明剛才還言要打斷人的腿。

暖閣中的氣氛越發怪異,藍夫人看向賀勘:“既是那邊的事,不如大公子來決定。”

賀勘應了聲,往站著的兩人看去。他還沒往紅河縣派人呢,秦尤倒先找了過來:“怎麼說是偷跑?”

他先問的秦尤,孟元元心中歎了聲,果然他是站在秦家那一邊的罷。也是,秦家對他有恩,而她,差點毀了他的清名。

秦尤長歎一聲,再不見先前囂張,反而表現出很大的委屈:“我哪裡知道?就出了門一趟,回來她就拐著淑慧跑了。那傻丫頭還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你也知道,孟氏女是什麼心機。”

“那你是否將她抵給彆人,還賭債?”賀勘又問,語氣淡淡。

“沒有,她胡說,”秦尤斬釘截鐵,連氣兒都不喘,“這個女人,我真怕她帶壞了淑慧。”

一旁,孟元元聽著,眼前一陣陣發黑。秦尤怎就如此無恥?那麼,賀勘會信這些嗎?

她看過去,正好他也在看她,兩人四目就此在空中碰上。

第13章 第 13 章

秦尤還在說著什麼,嗡嗡的聲音往孟元元耳中鑽著,可她完全不想去聽。

麵對上對麵賀勘的眼神,輕輕開了口:“至少,這次你聽我說完,二郎。”

二郎,原是在秦家時她這樣叫他的。與他成為夫妻,她知道是一場荒唐,也知道他心中不滿意這樁婚事,單純是出於無奈。自然不會像旁人家中,女子稱呼丈夫為夫君、相公,於是,她便跟著秦家兩老那樣,需要說話時,叫他二郎。

座上,賀勘唇角微不可覺的輕抿,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懇切與希冀。她跟他說,這次讓她說完。

“你要說什麼?”他問,也算是對她的回應。

周遭一靜,隻聽炭盆中的火炭劈啪響著,往外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

“你一個女人有何資格說?進了秦家門,死也是秦家鬼!”秦尤自覺賀勘會站在自己這邊,話語中難免有一分囂張,更有著堵人嘴的意思。

孟元元餘光瞅著四下,他們都在看著她,卻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是,她沒有證據,是隔壁嬸子給她報的信兒,可她能不跑嗎?留在秦家等證據,那就是等死。

“你口口聲聲是來接人,為何出口的都是咒罵?”她聲音不輕不重,清澈中帶上愁緒,“你說沒有抵掉我,那家中田產那兒去了?秦家不算大富大貴,可也算殷實,祖上留下的田,難道不是你偷著賣掉?”

秦尤瞪大眼睛,難掩惱怒:“胡說,我沒賣!”

“你有,”孟元元篤定看他,“先是八月,賣掉北河的三畝水田,九月,林山下又是兩畝旱田,公公的林子,還有二郎當初留下的那些田產,你現在能拿出一點兒嗎?”

此話一出,藍夫人往賀勘麵上看了眼。孟元元剛才的話後半段是真的,當初從秦家認回這個大公子,的確是給了秦家不少田產。

一來,算是報答這幾年對賀勘的養育恩;二來,給的那份田產相當厚重,其實也算是一個了清,想和秦家徹底割開。

賀勘麵色不變,可眼神終究冷沉下去,手握著椅扶手不由發緊。

“胡說,”秦尤抑製住想衝上去掐人的衝動,額上青筋暴起,看去賀勘,“二郎莫要信她,這女子什麼德行你最清楚。想當初,她用的什麼手段賴上你,紅河縣誰不知道?她如今就是嫌棄家裡日子苦,肖想著來賀家做少夫人……”

他還想說什麼,在碰上賀勘目光時,瞬間退卻了下來。他是蠻橫,可對賀勘也是本能的生懼。

賀勘耳中嗡嗡作響,不願提及的往事,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秦尤揭開。似乎就發生在昨日,又好像過去了許久。

去年乍暖還寒的春日,楊柳輕柔。他去書鋪買紙墨,鋪子裡的夥計不在,換做一個妙齡姑娘。她愛笑,臉頰上兩顆軟軟的酒窩,看著讓人心生安靜。

外麵飄了雨,她借給他一把傘,不至於淋濕書本。他說明日來還傘,微笑還禮道謝。

次日相同時候,他去到書鋪,鋪門關著。他要離開時,聽見裡麵輕微動靜,便推門進去,確定裡麵隔間中有人。

鬼使神差,他竟走了進去,當時看到的,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光滑的手臂拉扯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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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些?”他輕吸了口氣,將腦中那些混亂揮散,重新看去孟元元。

孟元元明白,這是賀勘在問她要證據,單單嘴裡的幾句話終究不會讓人信服,他向來是這樣的。再說,秦家對賀勘有恩,就算是秦尤的不是,賀勘是否會真的追究?秦家隻剩下這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看著死去雙老的份兒上,怕也不會對人怎麼樣罷?

就在他聽完她的話,不去問秦尤,而繼續問她,已是明擺著的事了。他,不會信她罷。

見她沉默,眾人便知是拿不出證據,哪怕是像秦尤手中的一張薄紙。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如此安靜,沒有向賀勘求助,動以夫妻情。

秦尤%e8%83%b8脯一抬,強撐起幾分底氣:“大公子事忙,這婦人我這就帶走,會交給秦家長輩處置。”

在場之人無有開口的,木雕像一樣。融氏嘴角浮出譏誚,原不用她動手做什麼,孟氏女就這麼被打發了。

藍夫人亦是無動於衷,大宅裡的事兒她見的多了,總歸都是看中自己利益。夫妻情又如何?賀勘是賀家幾個老頭子看重的人選,以後那是要重振洛州賀家門楣的,這鄉下女子,正也趁這個機會打發掉。

見無人說話,秦尤大步過去,就想抓上孟元元。

“公子,”孟元元一個側身躲過,直直看去賀勘,“你既不是秦胥,我亦不是秦家婦。”

女子清靈的眼睛瞪大,眼眶微紅,染上幾分氣恨,甚至失望。

“還想抵賴,訂婚書上寫的不清楚?”秦尤將紙往前一甩,紙張飄飄悠悠落地。

孟元元被人狠狠抓上手臂,帶著就往外拖,沒人阻攔。她拍打著,可是那點兒力氣根本不頂用,眼看就被拉出了門去。

暗色的地磚上,隱約可見上麵字跡,婚期,夫妻雙方的生辰八字,定禮幾何,鮮紅的手指印子……

賀勘低頭,薄紙落在腳邊,便是當初他與孟元元的那紙婚書。記得是秦母收起的,仔細壓在箱底,如今這樣暴露出來,皺皺巴巴。

“住手!”

一道聲音響起,所有人看去賀勘。隻見他彎下腰,自地上撿起那紙婚書。

秦尤才到門邊,隻能停下回頭,眼中很是不耐煩。

“淑慧呢?”賀勘視線從婚書移到秦尤身上,定在他抓孟元元小臂的手上。她人生得纖瘦,筋骨柔軟,小臂被那樣抓著,似乎隨時就折斷一般。

他緩緩從座上起來,慢條斯理的折起婚書塞進袖中:“大哥不把淑慧一起帶上嗎?”

“淑慧,我我,”秦尤舌頭打起磕巴,“我這不怕孟氏又跑了嗎?你知道她生性有多狡詐。”

賀勘踱步上前,依舊盯著秦尤的手,眉間一皺:“孟氏,難道不是該我來處置?”

“你?”秦尤不可置信,瞪大雙目,“這女人害你不淺,你如今身份高貴,還留著她做什麼?”

雖然他常年混跡在外,不太回秦家,可是也看得出,賀勘從來沒將孟元元放心上,不然也不會不管不問,將人丟在紅河縣。他這樣做,明明也是替賀勘處理掉這個麻煩。

趁著秦尤愣神功夫,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