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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625 字 6個月前

至於孟家,當初聽了些零七八碎的,夫人的父親早些年帶船下南洋,再沒回來。”

“這樣啊。”賀勘輕輕一聲,沒再多問。

難怪,她如此在意這張海圖,原是為她的父親。航海風險巨大,那麼多年沒回來,怕是凶多吉少。

餘光中,他看見興安似是偷著搖頭歎了一聲:“想說什麼?”

興安沒想到自己小小的舉動被主子發現,隻好說出:“公子,你打算把少夫人送回去?”

不怪他如此想,首先士族注重門第出身,孟元元與賀勘差距大了;如今,公子又問起夫人的家,這不是有打算嗎?

“送回去?”賀勘腳步一慢,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方才說話的地方,孟元元還站在那兒,冷風扯著她的衣裳,似乎要將她卷走一樣。她也在看著他,確切的說,她是在看他手裡的海圖。

覺察到他的回頭,她才轉身走開,重新站回到假山下。

“管好自己的嘴,”賀勘回過身,掃了眼興安,“秦家雙親對我恩重如山,他們為我定下的妻子,我當然會照顧。”

興安低下頭,稱了聲是。

這廂,孟元元在假山下等了許久,也沒見秦淑慧從朝裕院出來,不由生出幾分擔憂。

她衣著不起眼,站得又是人少之處,所以即便有人經過,也不會在意到她。

正在她想著要不要回去讓秀巧去看看的時候,見到秦淑慧從朝裕院的垂花門下走出,身旁還有另一個女子,提醒著秦淑慧腳下小心。

秦淑慧朝著孟元元走來,腳步有些快,能看得出小姑娘在朝裕院中有多緊張,想出來。

“嫂嫂。”她到了孟元元身邊,依賴的想挽上手臂。

孟元元連忙用眼神製止,隨後看到了後麵跟著過來的女子。挽著婦人的發髻,看樣子能比她大一些年紀,雖然臉上溫和笑著,但是微微揚起的下頜,還是能看出人心中的那點兒倨傲。

“慧姑娘可真是個妙人兒,我可等著一個說話投機的了。”女人笑聲略顯尖利,不由拿眼打量了孟元元一番。

秦淑慧臉兒一紅,忙小聲介紹道:“融嫂嫂過獎。”

一聲融嫂嫂,孟元元大約也就知道來的女子是誰了。融氏,秦家庶出二公子的妻子,就是賀勘的弟妹。

融氏拍拍秦淑慧的肩,嘖嘖兩聲:“瞧瞧,多招人疼。”

嘴上說著,眼睛卻在孟元元身上。旁人不知道什麼,融氏是知道的,麵前這個土氣樸素的女人,就是賀勘在紅河縣的妻子,自己的妯娌。

對於賀勘的任何事情,融氏都是在意的。不為旁的,完全是自己男人的前程。賀勘沒有回來的時候,家裡重用自己男人,裡裡外外擔著不少事兒,朝裕院藍夫人的兒子到底太小,若是自己男人做得好,誰敢說將來擔不起整個賀家?

然而自從賀勘回來後,一切全變了。隻因為有個嫡長子的身份,理所應當的接走了所有好處,尤其是老太爺,簡直明晃晃的偏袒。眼看著所有辛苦的經營,成了竹籃打水。

所以在知道秦家有人來投奔的時候,融氏時時盯著這件事兒。心裡一直想知道孟元元這個人,可是明著去輕雲苑太紮眼,這等到今日才碰上。

孟元元隻客氣笑笑,點頭而不接話。

融氏見人如此,心裡轉了轉,又道:“走,一起去融嫂嫂屋裡喝茶。”

說著,就想去拉秦淑慧的手,後者畢竟年紀小,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孟元元搶先一步,上前給秦淑慧整理披風:“到時辰吃藥了,竹丫已經溫過一回了。”接著,回身麵對融氏,歉意道,“看來,隻能下回叨擾少夫人了。”

融氏腹中編好的話沒了用武之地,都知道秦淑慧身體弱,她拉著去屋裡喝茶,這病倒了可就算在她頭上了。

“那快回去罷。”她扯著嘴角笑了笑。

與融氏分開,孟元元扶著秦淑慧往回走,身後幾步跟著吳媽。

“嫂嫂,你手這麼涼,是不是一直等著我?”秦淑慧攥上孟元元的手,她個頭矮,仰著臉問道。

“我也沒有事做,當成出來走走。”孟元元試著小姑娘在幫自己暖手,心中一熱。

秦淑慧在孟元元身邊,很是心安,小聲道:“朝裕院的夫人挺好的,還給了好些的點心,一會兒讓人送過來。還有融嫂嫂,說我像她家裡的小妹,還要叫我妹妹呢。”

小姑娘嘰嘰喳喳說著,把在朝裕院中的事倒了個趕緊。

孟元元不時回上一聲。都說高門大院中是非多,她沒有親身經曆過。但她知道,會說好聽話的,不一定就是好人。這些,等合適的時候,交代秦淑慧才行。

“還有一件事,”秦淑慧兩頰上帶著紅潤,看起來心情不錯,“藍夫人說過幾日賀老太爺做壽,讓我也過去。”

前方就是輕雲苑,天黑下來,一個家仆正舉著挑竿,將點好的燈籠掛回門簷下。

“應該的,”孟元元笑,心道秦淑慧現在應該沒那麼排斥留下來,“等回去,你就準備準備。”

秦淑慧見到了輕雲苑,終於挽上孟元元的手臂,依偎著走:“要準備什麼?”

“很多。首先要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其次,該送一份壽禮,最後,好好打扮打扮。”

聽了這些,秦淑慧眨眨眼睛:“可我什麼都不會。”

孟元元摸摸小姑娘的腦袋:“所以,你該學起來。”

十二歲的秦淑慧,要學的東西很多,以後會慢慢成長;而孟元元自己也沒白跑這趟賀家,是悲是喜的,總也從其中學到了些道理。

一切好像還算順利,秦淑慧在慢慢融入賀家。

孟元元想,眼下或許也可以抽空著手一下自己的事。所以,平日裡她也會打聽一些外麵的事。隻是大宅裡,女子通常出不去,不管是吳媽還是秀巧那兒,聽到的都是零碎瑣事。

這日,天氣陰冷,風刮的厲害,搖晃著院中那株梨樹,幾乎從地裡拽出來。

孟元元坐在窗前,手裡正往衣裳上釘盤扣。她手指生得好看,一手捏著盤扣,另一手持著銀針來回。

是一件杏粉色的圓領對襟短襖,很是嬌俏的顏色,一看就是秦淑慧的尺寸。

竹丫端著針線笸籮過來,放在桌上就開始理紅色絲線:“娘子看看,這種紅可配得上?”

孟元元拿剪子絞斷線頭,短襖往邊上一擱,伸手接過一把絲線,點頭:“正好的。”

手裡順了幾下,她熟練地把絲線一道道往手上纏,後麵一根粗線係緊,成了一圈,從桌上拾起剪刀,哢嚓下去成了一把穗子。

竹丫眼睛一瞬不瞬看著,隻覺得孟元元那雙手靈活得不像話。眼看著粗線引進純銀包扣中,一把絲線儘數納入,再把準備好的琉璃定位珠穿上,行雲流水的一番動作,精致的流蘇穗子便做好了。

“娘子,你的手真巧。”竹丫由衷讚歎,除了說好看,再找不出彆的話。

孟元元拿穗子往短襖上一比,是很合適。秦淑慧雖算是賀勘的小妹,但畢竟不是賀家人,出席場合的衣著要很注意,不能過高,亦不能過低。

看見竹丫一臉驚訝,她活動了下自己的手指:“我娘,做得更快。”

她的手指這樣靈活,是因為彈阮的緣故。練得久了,一雙手十分柔軟。

“今日是不是進冬月了?”孟元元站起身,一把推開窗扇。

冷風忽的竄進來,吹過她飽滿的額頭。

身後竹丫說是,賀家老太爺就是冬月壽辰,而且京城賀家大爺一直沒走,就是想等壽辰過後動身。

孟元元不在意賀家有誰過壽,她想的是另一件事。冬月了,那麼會有不少去遠洋的大船回來,剛好她就知道洛州有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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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出去,去那人家中走一趟。

第6章 第 6 章

冬日的清晨冷得刺骨,乍一推開屋門,似能凍掉人的耳朵。

院中彌漫著一層冷霧,薄紗一樣不清透,那株梨樹早已是光禿禿的,失了以往的生氣。

這麼早,秦淑慧還沒睡醒,昨晚上試穿了孟元元給她新做的衣裳,高興地在屋裡走了好幾圈兒。

孟元元走到屋外,選擇今日出去。

臨走前,她叮囑了竹丫幾句,好好照顧秦淑慧之類。而昨晚,她也和秦淑慧說過,自己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因為就在洛州府,估計著一日時間夠用。

府中仆人大都起得早,所以出府的那扇小門已經開啟。

孟元元穿著樸素的衣裳,無人在意,就這樣出了賀府。

很快,她沿著賀府牆外的窄巷,一路到了前街。

天陰的厲害,厚厚的雲層好像壓到了遠處的青塔頂上。

對於去一處地方,孟元元現在一點都不迷茫。從紅河縣到州府,她現在對打聽道兒,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以前不會注意的東西,現在經過時都會留心,腦中記下當做標記。

她要找的這人是父親的友人,常年跑海運的商人。

賀府在城北,她要去的地方在南城,需要乘船過江才行。算算若是順利,當天是能趕回來的。

不過年底天冷,乘坐渡船的人少,船家等客滿一直到半晌,這才慢吞吞一根杆將船推離了渡頭。

這樣,等孟元元到了南城,尋到要找的人家,已經過了晌午。

南城這邊比北城小了許多,原本洛州府隻在江北,後來漕運發展迅猛,這南邊也陸續有了人。大都是靠著這條江吃飯的。

一條長巷內,孟元元叩響了大門的鐵環。

盯著厚重的木門,她在想,是否這次能有父親的消息?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男子露出半麵身子,見著外麵站的女子,先是一愣。

“孟家妹妹,你如何找來的?”郜英彥手一拉,將大門敞開,實在沒想到孟元元會到家裡。

孟元元彎腰作了一福,嘴角微微帶笑:“兄長,彆來無恙?”

“都好,快進來。”郜英彥伸手作請。

大概是正在家裡乾活,那袍擺卷起來掖在腰間。似是覺得不好,臉上有些不自在,趕緊轉身整理衣裳,接著朝屋裡喊了聲。

郜家是處三進的院子,孟元元剛進外宅,就見著一中年男子從垂花門下走出來,正是她要找的郜居。

“阿伯。”她喚了聲,對人行禮。

“元元?”郜居同樣一臉吃驚,大步走過來,“你怎麼來洛州府了?我說奇怪沒在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