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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色氤氳 望煙 4596 字 6個月前

去見當家夫人,不過當時你病著,這才拖到今日。規矩是這樣的,你住的地方,吃的用的,也得去說聲謝謝罷。”

秦淑慧點頭,覺得這些話有理,隻是她年紀小,終究害怕,更何況是去見藍夫人:“嫂嫂你陪我一起去。”

“不成,”孟元元果斷搖頭,“這件事你得自己去做。”

秦淑慧以後留在賀家,不能一直躲在她身後。再說,她的身份微妙,真的跑去朝裕院,更像是明晃晃的去刺人家眼睛。

何必呢?

將秦淑慧收拾妥帖,孟元元交給了吳媽,讓她領著去朝裕院。

洛州府的賀家,與京城賀家同宗。

京城賀家鼎鼎有名,家主是掌握大渝財務的三司使。相比,洛州賀家便沒落很多,縱有為官者,也多是些品級一般的地方官員。

而這次來賀家的,便是京城賀家家主的長子,賀滁。他南下去權州府的市舶司任職,任市舶使,掌管一切海上進出貿易事務。

賀滁不惑之年,對賀勘這個晚輩很是欣賞,幾日中時常與他談論。而賀勘並不是一味讀死書之人,對於海外船舶貿易,亦是懂得很多。

這日,賀勘與這位伯父談了許久,賀滁給了他一副海域圖,由兵部職方司最新繪製出,上頭較以前添加了許多地方和島嶼,還標識了一條條的海上航運線。

他這頭拿著海圖剛上了遊廊,一個婆子追上來,恭謹彎腰:“公子,夫人喚你去一趟朝裕院。”

“知道了。”賀勘應了聲。

朝裕院,藍氏正坐在窗前看賬本,邊上一個五六歲的男童,正吱嘎吱嘎捏著手裡的皮老虎。

“一天到晚儘知道玩兒,不行就去練練字,”藍氏低聲數落著,將賬本一卷,輕敲了男童的腦袋,“讓人把你的東西都搶光,等著哭罷!”

這個正是她的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賀禦。

平白被打了一下,賀禦也是不樂意,嘟著嘴反駁:“誰敢搶我的東西。”

藍氏隻是冷哼一聲,並不回答,抬眼往外一看,正是賀家長子賀勘來了。於是端正坐好,那賬本往桌上一擱,笑%e5%90%9f%e5%90%9f的對著屋門處。

婆子過去,將賀勘迎進屋內。

方才還吵吵嚷嚷的賀禦此時安靜了,乖巧站起來,叫了聲大哥,隨後往藍氏身後站去。

見此,藍氏心中罵了聲沒用,麵上都是不顯,吩咐著婆子上茶:“叫大公子過來,是為咱家老太爺大壽的事情,你看要不要往清荷觀看看?”

賀勘落座於下首椅上,聞言沒多大反應:“道人潛心修行,不好去攪擾。”

“這,”藍氏輕一歎息,語氣中些許遺憾,“可她畢竟是……”

“知道了,我會派人去問問。”賀勘道,算是回應。

藍氏似是安慰一笑,又詢問起輕雲苑的事,幾句話都是人沒事就好,好好養著之類:“至於孟氏的事,我讓府中知道的人都閉緊了嘴,不會傳出去,隻說秦家的小姐來了咱家。”

孟氏,便指的是孟元元。

這話,多少也有些試探的意思。藍氏是不信賀勘會認孟元元,賀家的男人心狠薄情,眼中隻有利益。滿打滿算的說他喜歡罷,最後頂多也是個妾。

如此瞧著,這孟氏女竟有些可憐。

賀勘不語,隻是端起茶來,手裡一下一下拿茶蓋撇著茶的浮沫。

如此,藍氏有些猜不準人的心思,明明也才剛及冠,怎的就讓人覺得性情深沉無底?

又說了些話,賀勘從朝裕院出來。

興安等在垂花門下,他跟了賀勘多年,眼看人大步走來,便察覺到他家公子團在眉間的不虞之氣。他本想說話的嘴瞬間閉緊,像個影子般安靜跟在人後麵。

果然,本想去書房的賀勘,愣是去湖邊吹了好些時候的冷風。

待往回走的時候,天色開始發暗。似乎,洛州府的風比紅河縣冷得多。

走了一段,興安快步到了賀勘身後,低著聲音:“公子,是少夫人。”

經此提醒,賀勘發現了不遠處假山下的孟元元。她依舊一身素色衣裳,頭發挽得利索乾淨,張望著朝裕院的方向。

她怎麼到了東苑這邊?

仿佛感受到有人注視,孟元元轉頭看向賀勘的位置。起先是一愣,隨後便輕步而來,裙裾搖曳間,輕輕勾出美好的體態。

“公子。”孟元元欠身盈盈一禮。

夕陽餘暉落在這處,給女子全身鍍上一層暖色。相比於賀勘的冷清,孟元元似乎沒有什麼不自在,她眼神清淨,一舉一動落落大方。

第5章 第 5 章

“我在等淑慧,她去了朝裕院,”不等賀勘開口相問,孟元元先開了口,“身體好了些,她該過去一趟。”

賀勘嗯了聲,也就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心中明白,這件事應當是孟元元教給秦淑慧的,倒是能看出一些規矩。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想起另一件事:“昨日淑慧與我說了秦尤的事。”

秦尤,便是秦家的大兒子。

孟元元沒想到賀勘會主動說起這事兒,淡淡應了聲:“大概你走後的第二個月,他回的紅河縣。”

說起秦尤這人,她心裡有些發悶,秦家兩老那樣好的人,怎能養出這樣的兒子?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當初秦老爺子發了火,把人遠送去外地,不出人頭地就不準他回去。到底在外麵是混不下去,人灰溜溜的回了家,死活賴著再也不走。

“淑慧說,他欠了賭債,還真是出息。”賀勘冷哼一聲,眼神淡淡,“你帶她跑出來是對的。”

賭債隻會越滾越大,到時候一定連累上家裡人,家破人亡是遲早。

“嗯,”孟元元聽著這些話,垂眸眼睫微微扇動,“除了欠債,還有一件事。”

“何事?”賀勘問。

風擦過孟元元的前額,輕拂柔軟的碎發:“大伯,他把我抵在賭債契書上。”

終於說出來,%e8%83%b8口湧起難言的憋悶。有些事總是意料不到,誰能想到秦尤如此混賬?平日裡見了麵,她也會喚上一聲大哥的,可對方並不拿她當家人。

短暫的靜默,天越發陰沉下來。

“抵債?”賀勘齒間送出兩個字,心頭升起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荒謬,“淑慧隻說是債主追債。”

並沒說什麼拿人抵債之事,這話是真是假?

孟元元依舊垂眸,雙手端著攏在袖中:“是到了州府這兩日,我才與淑慧說的。”

若是當初跟小姑說出,還不知會不會跑去跟秦尤理論,萬一再嚇得病更重……

“真是如此,”賀勘微抬下頜,看著偏東的高牆,那邊正是紅河縣的方向,“我會處理。”

他說會處理,並沒說如何處理。

孟元元知道士族手中有權,擺平賭債這樣的事很是稀鬆,想了想試探問道:“若我不是秦家婦,他便賣不得我,對罷?”

聞言,賀勘看進孟元元的眼中,薄唇動了動:“如何不是?”

這一問,讓孟元元著實不好回答。回答是因為他回了賀家,不再是秦胥?她現在也隻是猜想,因為並不知道秦尤在契書上具體寫的什麼。

“他抵我的那張契書,可是真有效用?”她轉而這樣一問。

賀勘收回目光,卷成軸的海圖敲了下手心,大概在思忖這個問題:“沒看見具體,不好說。”○思○兔○在○線○閱○讀○

萬一,有秦家某個長輩見證或者摁手印,那基本上就很難辦。當然,也有些放債人不管這些的,強行帶走人,一樣是沒有辦法。

隻是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餘光中,女子靜靜站立,冷風輕曳長裙。賀勘想,虧著她是有些心思的,跑得快,旁的女子碰上這種事,十有八九慌得不知所措。

“元娘,你確定大哥將你抵債?可有親眼見到契書?”賀勘問,說到底這件事總覺離譜。

“沒有,是劉四嬸子偷著跑來與我報的信兒。”孟元元回道。

“所以,這事兒並不確定,”賀勘聲音平淡,“好好照顧淑慧,我會讓人去查。”

他當然會心存疑惑,畢竟秦家人和她之間選的話,他會選擇前者,更何況當初給秦家留下的田產著實不少,全部敗光是讓人匪夷所思。

孟元元心中認知這點,便道:“我寫了信回紅河縣,等劉四嬸回信,公子便知道了。”

凡事清清明明的擺出證據,這是正經。

賀勘嗯了聲,算是回應。想著還有彆的事做,他抬步想離開。

“公子,”孟元元跟上來兩步,手往前一抬,“這是最新繪製的海圖?”

賀勘低頭,見著她的手指正指著圖卷,沒想到她還認得這個。就連她剛才平淡的聲音,此時亦多了幾分驚喜。

驚喜?一張海圖?

“是。”他道。

孟元元心口跳著,視線像是黏在了那卷圖上一般:“聽說新圖繪製海域更大,極小的島嶼暗礁也有標識,還有去往南洋和西洋的航線。”

聽她條理清楚地說著這些,賀勘低頭看著圖卷,邊上正明顯露處“大渝海圖”四個字。

熟悉海圖的,一般除了駐守海疆島嶼的將士,剩下的就是航海之人。他記得,孟元元一直住在舅舅家,那戶人家可和海沒有丁點兒的聯係。還是她彆的什麼人?

到這兒,賀勘才發現,其實對這個妻子,他知道的並不多。

“新圖的確是添了不少。”他道了聲。

得到肯定回答,孟元元心中更是生出想看一看圖的想法:“我能看看嗎?或者,這圖在何處能買到?”

兩人雖說是夫妻,但其實並沒什麼話說,如今因為一張海圖,站在這兒已經有一會兒。

“你不能看,這圖出自兵部職方司,外麵也買不到。”賀勘手一垂,連帶著那卷海圖一起背到了身後。

遺憾從孟元元臉上一閃而過。若是職方司的,上頭還會標記海防駐軍之類,自然是不能隨意讓人看,賀勘有功名,加之家族培養,這張圖從哪兒來也不難猜。

眼見他是要離去的樣子,她往旁邊一站,與人讓出前行的位置。

賀勘瞥眼退站一旁的孟元元,方才還因為一張海圖而不住的說話,如今又這樣變得安靜。

沒再說什麼,他邁步往前走去:“興安,我記得孟家原不是紅河縣人。”

聽見問話,興安快著跟上兩步,回道:“公子沒記錯,少夫人原是權州人,後來跟隨母親投奔的紅河縣舅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