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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半挽的長發有些淩亂,被風吹到肩膀後邊兒,露出半截雪白的頸。

“餓不餓?”

柏舟搖頭,發絲隨風繞過前額,拂過細長俊逸的眉,恰似江邊隔岸生長的水蓮。

楚子鬱心中一動,伸手輕撫柏舟的眉弓,青澀柔美的皮相下是硬朗的骨骼,茸茸的觸?感,手指順勢滑下,捧住柏舟的側臉。

“真漂亮。”

“……謝謝。”

柏舟的聲音有種不符合他性格的冰冷,這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也是他賴以謀生的手段。很多客人喜歡聽他這樣說話,跟彆的酒保都不一樣,他也就習慣了這樣說話。冰冷的,生硬的,明明年紀不大,卻似乎永遠學不會軟聲撒嬌。

他總聽彆人誇他漂亮,想來也沒什麼新奇,更沒什麼可高興的,可被楚子鬱這樣癡迷地看著,還是忍不住紅著臉閃躲。

街上人不多,樹影下更是隱蔽,要是楚子鬱想做些什麼他不會拒絕,但楚子鬱什麼也沒有做,隻是輕撫他的臉頰和指尖,溫柔得和剛才在車上簡直不是一個人。

柏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驀地感到些委屈,這種陌生的感覺瞬間堵住了他的心臟,把那裡墜得酸酸澀澀。

他忍不住問:“剛剛為什麼要那樣?”

楚子鬱不明所以:“什麼?”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我讓您停車,可是您根本不聽我說話,我的想法在您心裡就那麼不值一提嗎?您說您把心給了我,可是我連自己的心都快失去了……”

他說得太急,一股腦傾倒出來,有點語無倫次倒也罷了,更重要的是把自己說得更混亂了,一些不該說的也說了出來,反應過來又覺得尷尬,乾脆偏過頭不說話了。

楚子鬱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要是你不來動我,我們根本不會出事。”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要帶著你去死吧?傻瓜,我還有百億家產要繼承呢,又不像你,兩腿一蹬來去無牽掛的。”

柏舟被他調侃也不生氣,隻是說:“可剛才就是很危險啊。”

“我玩過幾年賽車,這種檔次根本不算什麼。”

柏舟沒真正接觸過賽車,卻記得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的節目,知道賽車有專門的賽道。既然連他都知道,楚子鬱自然就更清楚了,可他還是這麼我行我素,誰也管不住他。

柏舟歎了一聲:“我下次不坐您車了。”

“那你坐誰的車?溫年的?”

“什麼跟什麼,溫年前輩那麼忙,平時指導我就夠累了,我不會去麻煩他的。我自己走回去。”

楚子鬱冷哼一聲,語氣怪異地重複:“溫年前輩。”

柏舟:“……”

“少和他走那麼近,他最喜歡包養你這年齡段的男人,關起來折磨辱虐,你看他表麵待人和和氣氣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對誰好,明天讓陶竹給你換個指導,彆被他給騙了。”

柏舟蹙眉:“真的嗎?”

“我和溫年認識好多年了,他們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惡心得很,以後見著躲遠些,彆讓他給欺負了,知道嗎?”

柏舟沒什麼反應,顯然沒有完全相信,但他也不覺得楚子鬱會這樣抹黑自家公司的藝人來騙他,沒有理由這樣做。他隻是覺得很可惜,以後和溫年接觸的機會可能就少了,其實溫年是個很好的指導老師,有他在,一切事半功倍。

他們路過一家蛋糕店,柏舟看了眼櫥窗裡精美的千層蛋糕,蛋糕上精美的奶油裱花,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巧克力鎏金,藍白色,旁邊標注著是海鹽味。

柏舟試著想象了一下海鹽是什麼味道,嘴巴裡鹹鹹的,這樣的蛋糕能好吃嗎?

“想要這個?”

楚子鬱在蛋糕店前停下了腳步。

柏舟搖了搖頭,用力拉著他往前走。

“那我想吃,不可以嗎?”楚子鬱無奈地笑,笑著笑著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笑意慢慢又冷了下來,“也就跟我這麼客氣。”

柏舟愣了一下,被楚子鬱拽進蛋糕店了。

“兩位先生需要哪款蛋糕,口味偏甜還是偏淡,喜歡哪種風格,需要配送到家嗎?”

楚子鬱言簡意賅:“那款海鹽玫瑰奶油千層。”

“實在不好意思,那是展出款,不對外銷售的。”

柏舟低頭湊他耳邊小聲催促道:“我們走吧。”

楚子鬱伸手想推他的臉,指腹卻正好覆在溫軟的薄唇上,有些訝異地轉頭:“叫你們經理來。”

柏舟馬上退了兩步。

店裡開著暖氣,臉有些熱。

這家店是一位法廚開的私房烘焙,店內展示區,銷售區和用餐區有著非常嚴格的區域劃分,各式蛋糕分區也很有講究。

老板親自出來了,正想和顧客解釋,還沒說話,楚子鬱便從錢包拿出黑卡,啪嗒一聲按在玻璃展櫃上:“要個一模一樣的,明天送到這個鶴苑一期九號彆墅。”

老板瞟了一眼卡麵,又聽見地址在A市頂級彆墅區,立馬很熱情地,用很流利的中文說:“需要賀卡嗎?”

“不用。”楚子鬱掃了眼銷售區的蛋糕和法式麵包,抬眸問柏舟,“還有喜歡的嗎?”

柏舟搖搖頭。

他看著蛋糕旁的標價,小小的一塊奶油蛋糕就要幾百塊錢,不知道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太貴了。

但他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買幾十上百塊這樣的蛋糕綽綽有餘。楚子鬱很舍得在他身上花錢,這並不重要,因為楚子鬱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對每個前任都這樣。

重要的是他很舍得在柏舟的日常起居上費心思。

柏舟太漂亮,所以他總愛一件一件地挑選柏舟要穿的衣服,質感,版型,設計,都要合適才行。柏舟很少說自己喜歡什麼,所以他才會留心他目光所停留的地方,親自陪他逛陌生的蛋糕店。

要是柏舟不這麼漂亮,不這麼內斂就好了。

這樣他疼愛他的時候,拋棄他的時候,就能像以前那樣毫無負擔,毫無罪惡感。

離開蛋糕店的時候,楚子鬱留了一張老板的名片,卻塞進了柏舟的風衣口袋裡。柏舟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些涼,便大著膽子碰了碰他的手背,慢慢蹭進他掌心,和他十指相扣。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好像觸碰到了楚子鬱的心跳,還有他身體裡汩汩流淌的血液,掌心慢慢熱起來,不知道誰出了一層細汗,卻也都沒有把手放開。

柏舟的心又重重地跳起來,墜下去,跳起來,墜下去,如此往複,隱隱地愉快起來,可又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夜風把他耳邊的長發吹起來,也吹涼他額邊的熱汗,他放開了楚子鬱的手,想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

碰巧經過一條小巷,楚子鬱跟著他抽出了手,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將他扯進漆黑的巷道,掐緊他的喉嚨欺身壓%e5%90%bb上去,另一隻手強行插進他的指縫,將他的手牢牢釘在牆上。

一陣令人窒息的疼痛襲來,柏舟習慣性地選擇了忍受,就像被人拔光了尾巴的狐狸一樣傻乎乎地受欺負。他沒有發出一聲痛喘,沉默地接受著楚子鬱給予他的一切,幸福也好,不幸也好,深%e5%90%bb也好,虐待也好。

深黑的巷道裡,外麵的光亮隻照映到楚子鬱的腳踝。麵容被黑暗籠罩著,模糊不清,似乎竟有些殘缺扭曲了,柏舟緩緩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觸碰這張近在咫尺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他沒有覺得後悔。

他隻是有一點難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25章 瘋狗與演技派

柏舟頸側的創可貼被撕下來, 沾著肉帶著血,牽扯起清晨劇烈的疼痛。柏舟忍耐地偏了偏頭,楚子鬱放過了他的喉嚨, 卻在那裡留下了一圈深紅的印記。他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眼眸裡漫起一層生理性的淚水,在幽暗的小巷裡顯得亮晶晶的。

楚子鬱被這雙晶瑩的眼睛深深吸引了。

他甚至忘了動作,認真欣賞柏舟眼中這來之不易的淚水。他把他從陰溝裡救出來那天晚上, 雨水混著血水打濕了他的臉頰,但他沒有哭, 這雙眼睛是乾涸的,抬眸望上來的時候並不帶有希望。得知他資助了他外婆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不是不想哭,隻是哭不出來,他還記得他那張因感動而微微顫唞的臉。

“真美啊。”

他想讓柏舟每天都哭給他看。

但那層薄薄的淚水像清晨的霧嵐一樣, 還沒來得及看真切就消失不見了,眼淚最終沒有掉下來, 浸在睫毛根上將長睫染得濕重。柏舟艱難地咽下一口氣,垂眸沉默地望著他,眼神看起來無辜極了。是啊,他是最無辜的,可是遇上楚子鬱, 他有什麼辦法。他早就學會了避開生活的鋒芒,也儘量用心去討好楚子鬱,可是楚子鬱什麼時候生氣, 永遠琢磨不透。

“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這樣問。

楚子鬱輕撫他後頸紅熱的傷痕, 大掌輕輕壓下來, 帶起一陣沉重的刺痛。落在眼睫的卻是十分輕柔的一個溫存式的%e8%88%94%e5%90%bb,柏舟的心臟忽地收緊了,他對疼痛的忍耐度很強,對委屈的耐受力卻不高,他突然抱緊了這個給他一巴掌後再給個甜棗的人,他挨了無數巴掌,卻沒人給過他甜棗。

僅此而已。

“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委屈地,喃喃地問。並不是想要一個答案,隻是為了發泄心裡鬱積的難過。

他總是想,他做錯什麼了嗎,老天要這樣對他,可這樣的事是沒有答案的,他倒黴,他不幸,他被這樣欺弄,這是生下來就注定的,他是不配得到幸福,不配被溫柔以待的人。

“誰說你做錯了?”

楚子鬱陰冷的聲線變了,他貼著柏舟的耳朵,細細%e5%90%bb著道歉:“是我錯了。”

柏舟埋在他肩上,沉默地吸著氣,他沒資格承受楚子鬱的道歉,他隻是楚子鬱的玩物,他欠楚子鬱一百萬和無底洞般的醫藥費,就該聽他的話,心甘情願地被他傷害。他已經想好了,從今以後都不再抱怨。

可是楚子鬱卻輕捧起他的臉,注視他淺茶色的眼睛,似乎很憐惜地,很愧疚地,用手掌輕柔地撫慰他脖頸上的掐痕。

柏舟無所適從地縮了縮脖子,楚子鬱也不勉強他,隻是抱住他的腰,把他往牆上壓緊,靠在他身上,腦袋依偎在肩頭,手指去勾卷他微涼的發尾。

“我總是控製不住手上的力道,我沒想傷害你,隻是和你開玩笑。”

“是不是嚇著你了?”

柏舟偏開頭,抿了抿唇,啞聲道:“沒有,沒關係。”

“你掐回來好不好?你掐我,我掐你多痛你就掐我多痛,彆生氣了。”楚子鬱說著,真的牽起柏舟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柏舟沒有反抗,順從地把手掌貼在他的頸側,垂眸深深地看著楚子鬱,楚子鬱也仰起臉看他,這樣避無可避的目光和距離讓柏舟的心很亂,他以為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