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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扯了扯唇角,和平常一樣笑。

楚子鬱卻搖頭,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很難看嗎?”

柏舟這張臉,做什麼表情都不會難看,可楚子鬱卻點點頭,薄唇微微往下抿,聲音也冷了:“很難看,以後不要這樣笑了。讓陶竹給你找個老師好好教教你,你演技真的很爛。”

“……”

柏舟還沒上班,就先被老板潑一大盆冷水,這下再怎麼安慰自己也沒法了,他認真地點點頭,心裡卻越來越沒底,一路扣著自己的指甲,指甲磨沒了,就扣新長的肉,流血了藏在袖子裡,沒讓楚子鬱發現。

“下車。”

柏舟回神,見楚子鬱盯著他看,心臟不正常地跳了跳,那股莫名的寒意又來了,十指連心,也許是心臟感受到手指的疼痛了吧。

他開門下車,站在貓咪娛樂大樓下,到現在依舊很懷疑這個公司是不是真的叫這個名字。車很快就開走了,沒有絲毫留戀,柏舟看著車消失在車流的儘頭,努力想放鬆一點,可臉上依舊沒有半分表情,顯得冷漠疏離,他緊張時就是這樣。

“柏先生。”

陶竹看見了他,連忙上來迎。刷卡進了寫字樓,這裡所有人都戴工牌,再大牌的藝人也不例外,陶竹正要給柏舟戴上,柏舟擺擺手要自己戴,她注意到柏舟流血的手指,以為是楚子鬱虐待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同情。

“我辦公室有創可貼,待會兒給你拿過來。”

“謝謝姐,但是不用那麼麻煩,它自己會好的。”

陶竹欲言又止,是啊,就算貼上又有什麼用,楚子鬱還會虐待他的。

“唉……真是造孽。”

柏舟:“?”

“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

“那我現在先帶你去見幾位前輩,他們也都是剛剛簽到貓咪娛樂的,但已經很有知名度了。雖然外形條件不如你,但都是演技派,能和他們處好關係對你很有幫助,不過你有楚總,也不需要在這方麵太在意。”

柏舟搖頭:“楚總對我很嚴格,我要向前輩好好學習才行,不然沒法給楚總賺錢,也沒法讓楚總高興。”

陶竹驚訝地看著柏舟,難以相信他竟然會覺得自己的任務是給楚子鬱賺錢。楚子鬱最不缺的就是錢,這家公司都是楚子鬱為了他出資創立的,甚至不惜得罪各路人馬挖了不少娛樂公司的牆角,最近又是一波宣發通稿,全都是為了他出道造勢。

“我先帶你去見見溫年。你知道溫年嗎?蟬聯兩屆金像影帝,主演的十多部電影部部大爆,叫座叫好,現如今國民度最高的年輕男性藝人,身價不菲,楚子鬱為了把他從壹興娛樂挖過來甚至不惜得罪壹興老板,連楚氏集團都受了影響。”

“他工作室在九樓,待會兒見到要喊前輩。”

柏舟點頭,電梯緩緩上升,叮地一聲開門。九樓整個樓層的裝修和一樓大堂完全不一樣,去掉了竹影柏枝等中式元素,映入眼簾的是氣勢恢宏的基督教壁畫,錯落擺放著幾座大理石雕塑,象征優美的維納斯,帶來靈感的繆斯神像,代表力量、勇氣和智慧的赫拉克勒斯……溫年坐在人字梯上,穿著工裝,筆刷蘸著金粉,細細勾勒壁畫的輪廓。

溫年的助理見陶竹過來,連忙帶她去休息室:“溫老師忙著勾線,現在恐怕……”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黏在了柏舟的臉上,心裡首先冒出來的不是驚歎,而是危機感。她看出了柏舟俊美,年輕,前途無量。現在溫年在娛樂圈是斷層式發展,絕大部分好資源都是他先挑,老演員已經不足為懼,新生代的演員又良莠不齊,對上溫年根本沒有競爭力,但這個人不同,絕色不說,空降不說,還是陶竹親自帶,這是要造星的節奏啊。

“不急,等他勾完吧。”陶竹接過水杯,卻隻是拿著,沒有喝,轉而和柏舟說話,“我和你說說今天的安排,見過溫年之後就去看看你的工作室,在十一樓。”

說到這裡,陶竹頓了頓。她是很反對把柏舟的工作室安在十一樓的,柏舟再好,也不能一來就壓溫年一頭,他沒榮譽沒作品,少不了惹人閒話,但楚子鬱這個人做事才不管那麼多有的沒的,堅持要把他放在自己樓下,陶竹也沒法。

這事瞞也瞞不住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

果然,溫年的助理聽了這話,臉色立馬變了,皺著臉看了會兒柏舟,還是出去找溫年了。

“我知道你是個謙遜的孩子,溫年脾氣古怪,並不好惹,背後利益牽扯更是錯綜複雜,要是他說什麼,忍忍就過去了,但也不用怯他,叫他一聲前輩,並不就是低他一等。”

“我知道,謝謝陶姐。”

防窺的玻璃門外,溫年放下調色盤,躍下人字梯,似乎嚇了助理一跳,而他卻失聲笑起來,邊笑邊脫手套,朝這邊走過來。

“陶老師,好久不見。”溫年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一遍,“這位是?”

“您好,我叫柏舟,是新簽約的藝人。”

柏舟伸出手,助理看見那雙粗糙難看的手鄙夷地移開了眼,溫年卻毫不在意地握了上去,甚至借著這個力道走上前輕輕抱了抱柏舟。

“真好看,公司從哪兒淘來的這麼個寶貝。”

陶竹暗驚,連忙起身把柏舟拉開了,事後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激,找補道:“這孩子怕生,小心傷著你。”

“不礙事。”溫年說,“還沒出道嗎?”

柏舟點頭,陶竹先幫他答了:“得先有作品。”

“我這裡有張新專輯,都是我自己寫的歌,還未發行,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哎喲溫老師說得容易,這孩子連樂譜都還看不懂呢。”陶竹笑著打趣,溫年也笑了起來,柏舟被人取笑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隻當是工作的一環,很專注地聽著,暗暗下定決心要學聲樂,不知道楚子鬱會不會,要是能教他就好了。

“我教你吧。”溫年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順便演技也從我這兒學,正好我這個月沒什麼檔期,下個月進組,你就先在我這兒學,好不好?”

陶竹沒想到溫年這麼熱情,以前來雖然也招待,卻始終隔了層什麼似的,不擺架子,但處處都是架子,怎麼到了柏舟這兒反而上趕著?

她轉頭看了看柏舟那張臉,忽然就釋然了。

得出一個結論,男女通吃。

她難得出神,好死不死柏舟沒得到她的眼神回應,以為是讓他自己拿主意。剛才她在一樓還讓他跟著前輩好好學,和前輩處好關係,這下溫年拋來橄欖枝,他應該順勢接住才是。

溫年也是這個公司的員工,從他這裡學的話,就省下一個月學聲樂和演技的錢了吧。

“謝謝前輩。”

柏舟想到替楚子鬱省下了錢難免高興,深深朝溫年鞠了一躬,唇邊浮起淺淺的梨渦來,溫年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投緣,帶他在工作室參觀,還給他看下部電影的劇本。

陶竹覺得事情脫離了控製,又沒法跟楚子鬱說,楚子鬱那個心眼小得針都穿不過的,沒準真能因為這件事和溫年背後的溫氏醫療鬨個人仰馬翻,對公司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陶竹看著柏舟的側臉,忽然覺得公司未來一片黑暗。

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

“柏先生好,我是您的助理,我姓方,您叫我小方就好。”

“您好。”柏舟把溫年送的幾本書放在桌上,這幾本演員入門書都是溫年出道前看的,認認真真做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才讓助理從家裡的書房裡取來。溫年不是童星,卻是正經科班出身,還沒出道就光受關注,一出道就大紅大紫的天才型演員。

柏舟覺得自己遇到了貴人。

“這把吉他……要先收起來嗎?”助理問。

“不用,就放這兒,我下午要去溫老師工作室,他教我彈。”│思│兔│在│線│閱│讀│

柏舟把樂理入門教程從吉他包裡拿出來,書本上依舊有溫年工整漂亮的紅色小楷標注,書雖然舊,卻沒有絲毫破損和卷角,柏舟愛不釋手,午飯都不吃,要在溫年午覺醒來之前先把書過一遍。

他吸收得很快,也多虧了溫年的批注,不到半天,居然就已經能勉勉強強認出簡譜了。溫年很驚訝,誇他天才,柏舟隻當是溫年在哄他,笑一笑也就過了,溫年卻注視了他好一會兒,告訴他:“你走偶像這條路吧。會彈會唱,多學幾門樂器,要是還會創作的話,以你的外形條件,不可能不火的。”

第20章 書房與百葉窗

柏舟在溫年工作室待到下午五點,溫年經紀人打電話過來,說等會兒有酒局,讓溫年去做造型。溫年聽完柏舟斷斷續續彈完一首曲子,從助理那兒拿來一張名片,摘掉筆帽在名片背麵寫下一串數字:“這是我的私人號碼,隨時聯係。”

柏舟把吉他擱肩上,雙手接過名片,看一眼記下了這串數字,抬眸笑了笑:“我會的,謝謝前輩。”

“吉他你留著吧,我現在也很少彈了,拍戲忙。”

“不用,我買便宜的就好了。”

“便宜的不是這個音色。”溫年伸手撥了撥琴弦,清亮柔和的樂音便從指尖傾泄,“收著吧,正好我想換新吉他了,這麼好的吉他,閒置就浪費了,你那兒倒是好去處。”

溫年笑起來也是溫潤的,這讓柏舟想起楚子鬱,不同的是,溫年的笑讓人覺得很溫暖,很鬆弛,很有感染力,怪不得陶姐說他國民度很高,這樣的笑容是能治愈人的。

楚子鬱雖然笑,但眼睛總是冷的,和他養的蛇一樣,隻是不長鱗片,也不吐信子。

“謝謝前輩,我會好好保養它的。”

“吉他再貴也不過是一個物件而已,正常使用就好,重要的是彈吉他的人。”溫年穿上外套,和柏舟一起出門,他比柏舟略低一點,但氣場十分強大,讓人忽略了這點身高的差距。

電梯門打開,大堂裡並肩同行的兩個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柏舟站在溫大明星的身邊,非但不顯得遜色,反而使兩人的身影更加燦爛耀眼。這時候的他還是個素人,很多同事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柏舟,再見。”

“前輩再見。”

柏舟送走溫年之後,又進電梯上樓,不少藝人擠進來,問他是哪個經紀人手下的,想交換一個聯係方式。方助理出示了助理證,十分驕傲地告訴他們:“我們藝人是陶竹姐簽下的。”

“柏舟。”

有人看著他的工牌,念出了他的名字。

柏舟看向那個藝人,被他滿身亮晶晶的飾品吸引了一下,一枚眉釘,三對耳釘,粉色夾克上閃亮的彆針和衣鏈,層層疊疊的項鏈和滿滿當當的戒指。

“我叫何昱,你也可以叫我的藝名葉鴆。交個朋友吧。”

柏舟和他握了握手,有些感慨。

電梯裡各種香水味雜糅在一起,倒不難聞,隻是對於柏舟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