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最近的年輕公安忍不住道，“這個沁然的老板要是有執法權，完全可以直接去抓人了嘛。”做事滴水不漏，現在就連目標人物都鎖定了，省去我們不少事兒啊。
牛隊長把不乾膠標簽貼了回去，發現還能牢牢粘上，他正色道：“少貧了。我跟你們說，這是個大活兒。你們沒聽出來沁然老板的意思？315就要到了，咱們本市的飲料品牌要是因為仿冒產品而被抹黑，那就丟人丟大發了啊。快點動起來，去查查這個張飛是怎麼一回事，是見錢眼開呢、還是蓄意報複。得虧得事發地點在省內，免去了申請跨省抓捕的手續。咱們現在整理一下資料，連夜給巨江那邊發過去，催促他們先把物證給查封了，免得被連夜轉移了。同時再把涉案相關人員請進來‘喝個茶’。”
“是！”
……
出了公安局大門，孟廠長有些擔憂地說：“路總，您剛才說最遲明天，網上可能就會有相關新聞出來？”
路楠點點頭：“最遲明天的意思是，今晚或者現在網上就會開始發酵了。咱們崛起的速度快，必然動了其他飲料廠的蛋糕，現在出了這事兒，競品公司難保不會花錢給我們買幾個黑熱搜。”
趁你病，要你命。
商場不是一貫如此的麼？
何況，路楠覺得這次仿冒產品食品安全問題大概率並非表麵看起來這麼簡單，幕後似乎有更為強大的一方在操縱，要不是孟廠長做事謹慎仔細，不錯漏任何一個售後投訴電話、要不是自己在巨江市還有些人脈、要不是沁然的飲料在防偽方麵已經基本做到了登峰造極……現在的情況如何還未可知。
“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巧妙了，就在315前夕。”路楠嘖了一聲，“碳酸飲料是我們沁然發家的品類，也是市場占有率最高的產品，如果被曝有食品安全問題，哪怕隻是在非權威報刊、自媒體那邊捕風捉影地寫幾句話，對我們的打擊都是相當大的。畢竟，造謠張張嘴，辟謠跑斷腿。”
路楠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她大步流星上了商務車，打開平板，繼續看網絡上有沒有相關信息的出現——目前是比較樂觀的情況，沁然的公告發出之後，沁然官博為數不多的活粉紛紛發出了問號。
本來麼，一個飲料品牌的官博也沒什麼人會去特意關注，官博能有如今的粉絲量，還是因為沁然的飲料在綜藝和電視劇的植入中有時候有轉發互動，吸引了一批想要明星簽名照、想要看綜藝花絮的粉絲，或者是乾脆想要薅轉發中獎羊毛的網友。
這部分網友現在一臉懵逼：什麼情況？去搜一搜。
搜一搜發現網上隻有零星幾條信息：普通網友這兩天吐槽沁然的汽水喝起來不對味兒，懷疑偷工減料或者買到假的了。
沒搜到任何相關信息的網友反而又看到重新被頂上來的沁然碳酸飲料成分表評測等視頻。
網友不解：這是什麼新型的網絡營銷手段嗎？
……
路楠是晚上八點多到的餘安，和老孟、金律師等人碰頭商量了接下來的對策之後就到了九點半，而後又去報案，等這一切結束已經快十二點了。
為了不影響阿婆和路楊休息，她乾脆沒回家，直接在汽水廠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間。
次日一早，林燕來敲門，路楠已經洗漱完畢：“走吧，下樓吃個早飯就出發。”
結果早酒店早餐廳，林燕瞠目結舌：“陳、陳總？”
正在剝茶葉蛋的路楠回頭一看，是陳驍。
“你怎麼來了？我昨天說了，沒什麼大事。”
陳驍沉著臉正色道：“我看了資料，張飛這個人除了喝酒吹牛皮沒什麼彆的本事，被公司開除之後，白酒行業內也混不下去了。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和張飛有關係，那一定不是造假售假這麼簡單。我不太放心，所以就過來了。”
第666章
路楠微皺眉：“能夠想到去和我們公司先前的供貨商聯係， 並且還有財力購買那幾套印刷版——不是我看不起張飛，單單前麵兩件事他就做不成。他擅長的，無非是在銷售渠道鋪貨。他背後必定有一個成熟的製假、售假團夥， 這一點我早就猜到了， 不過，你說事情可能還不止是這麼簡單， 難道他真的不僅僅是見錢眼開、隨意選中沁然的產品造假的？”
陳驍嗯了一聲：“大概率是如此。”
“嘖。”說真的，要不是這次聽到張飛的名字，她真已經把這個垃圾丟到回憶的旮旯頭了。
“這事兒……可能你也是被‘誤傷’。我們先吃早飯，吃完去巨江的路上和你詳細說。”陳驍拉開楠楠身邊的椅子坐下， 順勢對林燕點了點頭。
林燕十分上道地問：“陳總您吃想吃什麼，我去拿。”
“哦不用， 翟助理已經去拿了， 謝謝。”
“那、那我再去給自己拿點兒吃的， 路總、陳總你們聊。”
幾分鐘後，翟助理端著小餛飩和荷包蛋過來了。
回蓉城五六年，陳驍的口味不可避免地比剛回國的時候‘川化’多了，他熬夜加了個班， 把部分可以提前的工作先處理了， 又於大清早乘飛機來餘安，現在其實不太有胃口。
他伸手要去拿辣椒油調個味。
路楠看了一眼：“你空腹呢。”
陳驍低頭笑了一下， 放下辣椒油， 隻在荷包蛋上點了幾滴輕鹽生抽，而後十分乖順地吃起原湯原味、清清淡淡的小餛飩。
至於剛才為boss取早餐的翟助理？
他放下boss的早餐之後很有眼色地坐到了隔壁桌，吃他自己的白粥、小菜和花卷。
又拿了兩個叉燒包的林燕回來則是直接坐在翟助理對麵。
片刻之後， 路楠手機響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信息：“金律師到酒店大堂了， 我們走吧。”
今天去巨江市，孟廠長是不去的，他還要坐鎮碳酸飲料生產基地當一根定海神針。
至於沁然的法務部成員則是今天一早的飛機，直接從京市飛巨江，節約時間、更加高效。
路楠和陳驍各自帶著助理，外加路楠的司機和金律師，一共有六個人，開商務車出行剛剛好。
車裡除了陳驍之外的其他人昨晚睡前才交流溝通過，隻剩陳驍和他們之間還存在信息差。
林燕現在鍛煉出來了，口齒清晰、簡明扼要地講了昨天發生的事兒。
“這部分我都知道了。昨天你聯係過老唐之後，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
不論是張飛這種前員工、還是路楠拜托老唐動用源川在巨江的人脈資源查張飛，都和源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老唐於公於私都要和總部彙報一聲，這是無可厚非的，路楠並不介意。
陳驍先說明自己是從哪裡補足信息的，然後說他知道的部分：“幾年前，巨江市業務主管田陽實名舉報張飛挪用費用、壓榨下屬，經核查，全部屬實。當時源川出了公告將他開除，白酒行業內知名的企業都不會接收這種爛人，他又不想跳出白酒銷售行業這個舒適圈，遂便想做經銷商那邊的銷售經理。”
路楠點了點頭：張飛這種人，雖然是個垃圾，但是酒量和臉皮擺在那裡，在銷售市場上確實能混到一口飯吃。
陳驍接著說：“不過巨江市源川酒的經銷商都知道張飛是什麼樣的人，就算對方承諾可以站在經銷商的立場為經銷商和源川爭取最大的優惠，也沒有經銷商願意聘用他——關於這一點，為肅清不良風氣，全國的源川酒經銷商和岒江省內八大名酒的經銷商都達成了一致，不會錄用張飛。”
聽到這裡，路楠當然不會認為這些經銷商們的道德標準一下子高起來了。
她猜測，這其中，少不了陳驍的手筆。
源川酒全國經銷商是同步收到源川公司的公告，沒必要為了個爛人和合作方作對；
而源川在省內各地辦事處和行業內老總們多多少少有點兒交情，省內其他名酒的經銷商們即便不是重合經營多個白酒品牌，看在源川酒這幾年發展勢頭很不錯，盤活了幾乎要被砍掉的源川和諧酒之後，這些經銷商也願意給源川幾分麵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合作機會呢？
也大概就是陳驍剛才說的‘誤傷’。
路楠不屑地說：“有些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一攤爛泥，往往要找一個記恨的對象，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失敗的人生歸咎於彆人。張飛在省內屢屢碰壁，大概是不敢記恨你，所以記恨了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驍歎了一口氣。
應該就是如此了。
“哈，乾得漂亮！”路楠捏了捏陳驍的手，“就算沒有後續行業內封殺他的事兒，他早晚還是會記恨我的。誰讓當時田陽實名舉報完之後沒多久就調到京市了呢？按照張飛那種小人脾性，他恐怕還會覺得田陽早就是我的人了，所謂實名舉報，也是我一手策劃的。”
↑雖然，事實真相雖不中亦不遠矣。
田陽的舉報，不是路楠策劃，是路楠暗示、提醒的。
所以路楠笑了笑，心說：我這一波仇恨值拉得倒是不冤。
說話間，路楠的手機又響起了。
“老孟，什麼事，說。”路楠邊聽，邊皺起眉頭。
路楠的神情瞬間轉為嚴肅，車內其他人紛紛關切地盯著她。
“哪裡？好，我知道了，你把情況登記下來，然後給經偵大隊的牛隊長打個電話。”
結束通話之後，路楠出了一口氣，對金律師和林燕說：“我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昨天打電話到沁然碳酸飲料售後投訴的消費者僅限於巨江市。
今天、剛剛不久前，孟廠長那邊的售後部又接到電話。
這次，是省內的立遂市也出現了有消費者在喝完沁然的飲料之後出現食物中毒症狀的情況——括弧，應該也是買到假的了。
巨江和立遂是省內經濟發展程度排倒數的兩個地級市，消費水平相對不高、市區之外的鄉鎮快消品行業更是魚龍混雜，就這麼說吧，他們兩個市鄉鎮的小賣部裡，估計有不少仿牌貨，八個核桃、紅午飲料、漂柔洗發水等等應有儘有。
仿沁然碳酸飲料的團夥很會挑地方。
這兩地查假冒偽劣產品，終端門店那是相當不配合的。
林燕大驚失色。
路楠鎮定地對金律師說：“看來，昨晚我賭一把讓官博發了公告這一步沒走錯。”
要不然今天再多新增幾起食物中毒的案例，他們就被動了。
金律師點點頭：“打草驚蛇，未必是壞事。”
路總的態度感染了林燕，林燕強行掐了自己手心一把，拿出錄音筆和平板電腦：“路總，那我們現在……”
“原計劃不變，去巨江市。”
從餘安到巨江市區大約一百五六十公裡，開車不到兩個小時就行。
路楠他們直奔一家叫美美酒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