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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驍卻想到三年前。三年前那次拍攝,他建議旗袍或者襯衫——楠楠微微側頭,用筆挽起頭發的動作,是他永生難忘的。

比起上頭兩位,老仇和林老先生一群人的想法就單純多了:誇!誇就完事兒!

路楠含蓄地笑笑,秀完這些花哨的事兒,她右手持酒瓶,左手虛虛地托著,以從左到右的順序,舍棄了分酒器,依次將七個二錢小酒杯斟滿。

國人講究的是‘淺茶滿酒’。

她的滿是十分,年份足夠久遠的酒液本身就比較粘稠,恰好能在酒杯口形成一層具有張力的膜。

哪怕她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依次遞給在場眾人,那份到極致的‘滿’也沒有灑出來,真真正正地做到了:

佳釀盈盈,多一滴則溢、少一滴則缺。

如此好酒,開瓶牛飲才叫可惜。

如果說前天和丹尼斯一行人是武喝,那麼今天陪著林老先生無疑是文喝。

↑假使梁希明知道今天的喝酒節奏這麼舒緩,大概會哭吧。

路楠將第一杯酒雙手奉給林老先生。

老華僑當仁不讓地接了下來,道了一聲:“路總真是好心靈手巧,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品正、器美的酒道。”

路楠謙遜地說:“當不得您這麼誇獎,要說和古法酒道相比,還是有很多不足的,我這隻是略占一點‘新意’,讓大家看個新奇而已。” 這也確實是她的心裡話,如此繁複的技巧對於白酒來說,隻是錦上添花罷了,如果酒水品質不好,這些虛頭巴腦的手法一點用處也沒有。

接著,她把第二杯給了夏總,夏總滿意地點點頭:長臉了,有這樣的下屬真長臉了。

第三杯給的是泰國混血krit,對方回以一句帶著口音的thank you,以及嘰裡咕嚕之中含有beautiful等單詞。

第四杯是陳驍,對方不甘示弱地說了一句:“謝謝,剛才的展示很棒。”

路楠:???

她將酒杯遞過去的時候左手托底、右手持杯,並且十分注意地沒有接近杯口,等到陳驍來接的時候,路楠暗搓搓地乾了點兒壞事——她左手的食指借著右手的遮擋,輕輕撓了撓陳驍的手背。

陳驍原本也沒有吃醋,隻是在竭力克製自己不要和泰國混血兒比誇誇而已,現在被這麼安撫了一下,整個人彆提多快活啦!

他竭力克製著笑意,衝著路楠點點頭。

仇超群:咿惹,呸呸呸,一股酸臭味!走開走開!

六杯酒分完,最後一個小杯是路楠自己的。

因她分酒之前說過的話,眾人拿到酒之後倒也沒有急著喝。

路楠引導他們進行品酒:“先觀色、聞香。”

幾乎所有的高端白酒都是瓶口瞧著大而已,實際出酒口另有玄機,往外倒酒都是細細一條線,免得倒酒的時候發生啤酒、黃酒那種一傾斜就“噸噸噸”倒個沒完的情況。

剛才一開瓶,靠的最近的林老先生和夏總就聞到了酒香,路楠在倒酒的時候,酒液衝進杯子裡,那一股陳年醬香味越發蔓延開來。

醬酒不像濃香型,沒有開瓶噴香的霸道,但是要論中調和後調,絕對秒殺所有香型的白酒。

路楠倒酒的時候,酒體與空氣碰撞,形成了獨有的酒花,那些細碎綿密的小氣泡以及濃稠酒液晃動的紋理,叫人斷不會把它當做白開水——何況,二十年經典酒的酒體在白色背景襯托下就能看出微黃,五十年份的更是不必說,今日已經不需要白色餐巾鋪墊,拿在手裡、湊近眼前就能看出來。

五十年份紫氣東來的基酒必然是足年份的,也正是因此,上了年份的白酒不僅價格高,還限量產出。

酒色酒香之後,便是酒味。

“真是有勞路總介紹了。”林老先生說著讚揚的話。

“紅酒需要醒酒時間,其實白酒也是需要的。”路楠衝著眾人抬抬手,“現在才是最佳的品嘗時間。林先生,請——”

眾人按照路楠說的,入口、頂舌、逐漸吞咽、回味、倒看掛杯等等——講解效果好不好?看那個需要管家阿偉翻譯的泰國混血就知道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喝第二杯啦!

“krit平時是不喝華國白酒。”這一套品鑒酒水的流程走完,就連那個泰國年輕人都聽著管家阿偉軟綿綿拖著尾音的介紹,明白了七七八八。

縱然口味挑剔如林老先生這樣,也必須得承認:國酒白瓷雖然好喝,但是拿白瓷係列和源川五十年份的醬香型白酒‘紫氣東來’比,口感方麵後者完勝。

因為它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價格量級的。

這也從側麵體現了源川的人對這次會麵的重視。

林家祥老先生對此很滿意:“來,我們接著喝。”

七個人分1000毫升的酒,就算喝完,每人不過三兩不到而已。

這期間,阿偉數次想要開口,被林老先生的眼神按回去了。

路楠想了想,並沒有一鼓作氣地讓在場的人把整瓶分完:“林先生,一會兒我們還要去驗證一下,我們源川的和諧酒到底適不適合做雞尾酒的基酒,剩下的紫氣東來,要麼咱們就先存著,下次再喝?”對方畢竟年紀大了,不能由著他喝到高興。

剛才阿偉想要表達的也就是這個意思,林家祥不搭理管家,卻不好不搭理路楠,他無奈地搖搖頭說:“肯定是阿偉給你使眼色了。路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老了,喝不了了?”

這是個送命題。

路楠麵不改色地笑著說:“縱然千杯不醉,不會品酒也是枉然。會喝酒的人,從來不需要自詡自己的酒量有多少,隻需酒品好就行了。”

林老先生轉頭對夏總說:“你們這位路總,真是什麼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都是有道理的。”

既然暫時不喝,那麼就該辦正事了。

趁著七個人誰都沒有醉意。

林老先生對阿偉說:“那就把管理酒吧的經理請過來。”

阿偉出門打了個電話,並吩咐服務員去請人。

等到人來了之後,林老先生又說:“這位就是凱爾斯酒店下轄酒吧的負責人大衛。路總,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告訴他就是了。大衛,今晚上酒吧用酒你就聽路總的安排。”

路楠也不客氣,直接按照之前心裡打好的腹稿,報了一連串熱帶水果的名字——這些,酒店一定是備著的,哪怕有短缺品種或者數量不夠,附近水果店買一點就是了。

還有諸如薄荷葉、海鹽、檸檬片、糖漬櫻桃等等雞尾酒常用的裝飾物都不必路楠說。

第352章

凱爾斯不愧是高級酒店, 不到半小時,酒吧負責人大衛就回複路楠:她所要求的東西已悉數準備妥當。

“林先生,那咱們就移步酒吧?”路楠提議。

“走吧。”

一行人出了包廂, 往電梯走去, 此時隔壁的清歡閣的門恰好也開了,幾位剛剛結束用餐的賓客走出來。

兩群人迎頭碰上。

明明是冤家路窄, 卻要演出有緣千裡來相會的氣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陳總?”“夏總?”“希堯?”……

你喊你的、我喊我的,打招呼的聲音絡繹不絕。原來,隔壁清歡閣剛才用餐的是令揚董事長、幾位高層以及米林投行的陳曄舒女士和她的秘書助理等人。

令揚董事長頗為好奇地問:“老夏?哎呦真是巧了你們也在這兒呢,吃飯呢?早知道咱們就坐一個包廂了, 還能坐在一起吹吹牛皮。”

“哎呀,楊董!您可真會開玩笑, 您和陳總有約呢, 我們過去算什麼事兒啊。我們也就是過來和朋友一起吃個飯, 也已經吃完了。”夏總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番話無一字虛言。

令揚董事長十分熟絡地說:“那好啊,咱們一起走唄。”裝,朋友?我會信?裝, 我剛開門的時候都聽見你們要去酒吧了, 還想誤導我說你們吃完=要走了?

兩隻老狐狸,麵上笑眯眯。

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沒得讓林老先生等人看笑話, 於是夏總咬咬牙直接說:“這就不了,您先請吧。我們還打算去酒吧坐一坐。”

令揚董事長把對方打量個遍,看著對方的站位, 一眼就看出了主次, 心說:一群人陪著一個老爺子和一個外國人去酒吧怎麼可能是單純坐坐。啥朋友, 擺明了是客戶!壞了!該不會他們又簽海外經銷合同了吧?

想著這事兒,令揚董事長恨不得跟著源川一行人,他試探性地對源川的夏總說:“老夏,咱哥倆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吧?酒吧坐坐,帶我一個?”

夏總怎麼可能答應帶上對方?彆說林老先生現在還沒簽約=沒熟的鴨子,就算是已經簽約了,夏總也不會乾出將他引薦給令揚的人這種事——永、遠、不、可、能!

不過有下屬在場,做壞人的一定不可能是上司。

夏總的眼光還沒投出去,仇超群就在此刻發揮作用了,他操著川省方言對同是老鄉的令揚董事長嘰嘰咕咕說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恭喜令揚和米林達成深度戰略合作,行業內都十分看好啊等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說幾句,就問一問陳曄舒女士的意思:“陳阿姨,你說是吧?”

陳曄舒看了仇超群一眼,老仇家的兒子從小就機靈,她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遂笑了笑:“是,令揚是國內十分優秀的名白酒企業。楊董,關於合作推廣的事情呢,咱們邊走邊說……”

令揚董事長無法——自己今天的宴請主賓都說要走,自己總不能拋下她,盯著源川的人去酒吧吧?

傳出去,他堂堂令揚董事長不要麵子的啊?

恰好同時到了兩部電梯,令揚和源川的分彆往不同的電梯走去。

分彆之前,陳曄舒回頭說了一句:“希堯,後天一起吃個飯,我定好時間告訴你。”

陳驍當然乖巧點頭。

進了電梯之後,夏總這才鬆了一口氣,動靜有點兒大。

林家祥哈哈一笑:“貴公司和令揚酒業之間的‘淵源頗深’,我出國之前就聽說過,這一晃都三十年了,沒想到還是如此!有趣有趣!”

夏總除了跟著哈哈哈還能怎麼辦呢,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啊:“讓林先生見笑了。”

凱爾斯酒店的酒吧在四樓,不過電梯的按鈕也非常入鄉隨俗,並沒有用阿拉伯數字,而是特地改成了高腳杯的logo。

大衛按下樓層按鈕,給源川眾人介紹酒店的酒吧:酒吧內部是法式裝修風格、可同時容納三百餘人、酒水單上一共有108種中外酒品以及特色雞尾酒、一年有四次音樂季,邀請不同風格的樂隊來演出……

總的來說,路楠一邊聽,一邊點頭,等到了之後發現大衛所言果然沒有誇張,酒吧格調相當不錯,真不愧是開在大酒店裡頭的。

——這也就代表了,酒吧大部分賓客的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