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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祺噴出一口鼻息:大年三十,不打傻子。

“生意場上,重要的是發沒發這條信息、什麼時間段發的這條信息,至於內容?重要嗎?”章祺淡淡丟下一句,“你以前給女同學寫情書也是批發的,還用上了複印機,現在有什麼立場挑剔彆人的群發祝福短信?”

章禮竟無言以對。

熬到正月初八源川華安市辦上班,親眼看到路楠拎著禮物來拜訪親哥,章禮知道再不抓緊時間談,他就得回獅城了,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他哥辦公室攔截路楠:“路經理,不知道你今天忙不忙?有空和我聊聊獅城經銷合同的事嗎?”

路楠今天來本就是想順便薑太公釣魚的。果然,過了一個年,魚兒也沒長腦子。

她十分謙遜地笑著說:“小章總太客氣了,你開口,我自然是有空的。”擺出一副願意暢談傾聽的模樣。

章禮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親哥。

章祺視若無睹,徑自倒了擺弄著茶具沏茶。去年他就說過,章禮在獅城的生意盈虧自負。

當時章禮賭著一口氣,連審合同的律師都是去外麵找的。但是在國外呆了半年,他已經稍微有點意識到金錢重要性,當即開口服軟:“哥,你幫我參詳一下唄?”

他哥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清茶,回了一句話:“要我幫你談也行,我抽成毛利的三個點。”

他章祺的顧問費,這個價很合理。

章禮想了想,要是親哥幫忙談一次就要抽三個點,那他還不如自己談呢。總歸,就在親哥辦公室,哥哥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路楠坑他的。

這一點,確實又是章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路楠怎麼可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此類談判最簡單,因為經銷區域在海外,便少了很多費用項目,直接在合同後麵增加附件就行,談的主要內容就是加多少。

章禮琢磨了一下,一邊瞅他哥,一邊說:“加……兩百萬吧。”

路楠花了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同章禮商談合同增量之後的發貨安排,萬幸的是,出國之後的章禮好像也不那麼草包了,路楠問他獅城的銷售情況,他能回答個(不到)七七八八;路楠講配送年份比例安排的時候,把語速放慢一點,他居然一遍就聽懂啦。

兩百萬是一個很保守的數字,不過路楠的服務態度和麵對章祺的時候是一樣的,認真且專業。

章禮在商務場合中很少很少被這樣鄭重對待,一時間心裡頭還湧出一些豪情,仿佛自己已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了。

事情談完之後,路楠誇讚‘小章總考慮周全、行事穩妥’。

聽完之後章禮還有點兒驕傲,丟給他哥一個得意的眼神。

……

路楠出了四方建築的大門,準備回住處辦公——不就是在係統裡替章禮下個單麼,在市辦坐著錄入和在家躺著錄入都一樣啊,偷笑。

不過她才走到車邊,就接到鄭晶電話:“路經理,有你的快遞,是生鮮類的。”

那這就不好放在市辦過夜了,路楠也不知道是誰寄的、是什麼東西,便說:“好,你先幫我簽收,我一會兒就到。”

到了市辦之後,看到一個箱規大約40*40*30cm的泡沫箱,路楠一看快遞麵單的發出地址和仇超群的名字,心裡就有數了。

鄭晶是替路楠簽收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路經理在蓉城也有朋友啊?”她明明記得路經理是省內人。

路楠笑了笑:“也是咱們源川的人,挺有意思的一位前輩。”

鄭晶沒想太多,點點頭:“那您拆,我先出去了。”

路楠用裁紙刀劃開泡沫箱,看到裡頭有六袋真空包裝的雞爪子和四個冰袋。她撕掉快遞麵單,把雞爪裝進辦公室內多餘的物料袋子裡,對鄭晶說:“那我先走了。”

傍晚,路楠拍了一張照片:一碗鹹肉蘿卜湯、一份蒸雞爪、一盤炒青菜。

先喝了幾口湯,然後給阿婆打電話說自己今天切了鹹肋條燉蘿卜,十分美味,對阿婆吹了十分鐘的彩虹屁,把老人家哄得樂嗬嗬的。

然後把照片發給黃女士,炫耀一下自己的廚藝。

黃女士很快回複了一句:‘青菜不錯,雞爪看著有點辣,少吃點。’

路楠聳聳肩,又給陳驍發了個訊息:‘收到雞爪,萬分感謝。’

對方的回複很快:‘買的是微辣,但一頓依舊不要貪多。’畢竟川省和岒江省對微辣的定義不太一樣。

路楠想了想,即便自己不說,陳驍之後也會從係統看到章禮追加的合同量——雖然人家現在是經典酒品牌部的副總,但是係統權限可不僅限於經典酒,於是,她還是以開心炫耀的語氣回複:‘今日合同有增量,必須有美食犒勞。’

陳驍對華安市幾位經銷商的情況都很了解,又或者是他馬上就去係統查了華安市經銷商們合同到期時間,不一會兒他有些不確定地問:‘獅城?’比對了一下,應該是那邊了。

‘嗯。’

‘你先安心吃飯,稍後給我打個電話。’

沒過幾分鐘,陳驍就等到了路楠的稍後。

“這麼快?”

路楠說:“我想了想,驍哥你應該不介意我邊吃飯邊和你說話。”

確實不介意,隻是擔心對她來說不消化而已。但是電話已經接通,陳驍也就不打算那麼矯情地說掛了讓對方安心吃,這話太酸,他說不出口。

“介意什麼,之前我們出外勤一直都是邊吃邊聊工作的。”陳驍說著,腦海裡突然冒出在海臨市副食品批發市場吃的那頓打死賣鹽的中式快餐,進而想到當天他扮演的角色……這麼回想起來,在海臨市短短一年,竟然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對了,說到獅城的和諧酒合同增量。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路楠明知故問。

“不知道王興龍有沒有告訴你,我這邊同和諧酒品牌部老總商量海臨市試點的事情不太順利。”

“年前最後一次月會的時候,王經理倒是提了一嘴。”而後路楠也能猜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順利。

就這麼打個比方,陳驍現在的主張就好比是古代的變法,雖然暫時涉及的海外市場和金額不多,但是造成的影響卻必然是巨大的。他一定會遭遇頑固派的抵抗,這種阻力大多來自西南派係的中高層裡頭。

路楠仔細想了想,上輩子她幫徐澄之出過貨,但當時以及後來徐澄之采用的也並非是海外經銷商的模式,更不要提章禮——這絕對是蝴蝶的翅膀。

路楠依稀記得,總部有一陣子確實想鼓勵沿海城市簽海外經銷商,其結果是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所以關於這方麵,路楠能給陳驍的建議並不多,隻是說:“或者,你可以考慮直接和董事長私下說?”

陳驍一下子明白過來,路楠的意思是說:有靠山要記得用,既然自己沒私心,那還怕什麼?直接走後門就是了。

第209章

電話那頭的陳驍沉%e5%90%9f了一會兒。

他回國之後, 和父親的關係一直隻是淡淡而已。不論是他先前執意要去地方市場、還是順水推舟回到總部,父親那邊總是回以一句:“你考慮清楚就好。”

既然說得這麼輕描淡寫,那麼徐文濤去海臨市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說起來也好笑, 他自認為不是斤斤計較的性格, 但是麵對多年不見的父親,心裡卻仍然有幾分無法克製的怨懟。

哪怕明知道父母之間的事他無權置喙。

陳驍也鑽過牛角尖, 甚至於他現在的狀態也非全然是理性客觀的。

隻是比起旁人的勸說,他更願意聽路楠說的。

這倒不是因為愛屋及烏,而是他覺得,路楠與他在某一程度上能夠感同身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且路楠說話更有趣。

陳驍知道路楠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但是對於要不要這樣做, 他心裡頭始終有一點猶豫。

一來是因為他那有些可笑的自尊心,覺得這樣仿佛成了自己先低頭——雖然低不低頭的更像是孩子賭氣;

二來是擔心說了之後父親也持反對態度, 那才是一票被否, 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這才是他最害怕的情況。

海外經銷權這幾個字, 代表的又豈止是海外而已。

前年、去年,他也一直在考慮開拓海外市場的可行性,但是……

“我會找時間與他談談看。”陳驍最終還是下了這個決心。

路楠並不知道他的權衡與擔憂,但是作為已知既定結果的未來人, 她猜測, 董事長既然後來能放權給陳驍,那麼應該從頭到尾對他這個兒子都是頗為看重的……吧?

隻可惜前世這兩年, 她的精力都在和張飛鬥智鬥勇呢, 根本不知道總部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夠格知道。

後來聽說的,也隻是片麵的消息。

“試試吧, 反正試錯成本也不高。”路楠笑著說, “真的談成了, 我倒是趕不上這一趟,沒準以後可以呢?”

陳驍知道,路楠說的絕非無的放矢,烏城從事外貿行業的商人眾多,以路楠的能力,能挖掘出第一個、難道還找不出第二三四個?

他也笑了:“那麼現在,於公於私我都要勸你先放緩腳步。”

路楠點頭:“是的,我知道重中之重是維護好現在的經銷商。畢竟競品公司和其他酒水公司還在虎視眈眈呢。”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都需要加油。我努力說服董事長、你努力維護客情。”陳驍的心情輕快了許多,他略帶不舍地同路楠道彆。

掛斷電話之後,陳驍想了想,從通訊錄裡找出另一個人的名字:“喂,仇哥,後天來不來蓉城?”

他們約在球場見,四周空曠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仇超群虛長幾歲,體力有點跟不上,後來幾乎被完虐。他跑到場外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用毛巾蓋著臉,雙手投降狀:“牲口啊你,尊老都不懂?我不來了!”

陳驍搖頭取笑:“仇哥這幾年疏於運動啊。”

“主要是年紀大了,體能跟不上趟。”仇超群稍微緩過勁兒一點,伸手擰了一瓶運動飲料,“怎麼,還端著架子呢?我那倆哥們可是催我好幾次了,人家是捧著錢找我的,多好的機會啊。”

仇超群說的,自然是陳驍遲遲不願意去找董事長說海外經銷權的事。

沒錯了,年初的時候老仇就對陳驍說:“和諧酒的老總是個死腦筋,已經被經銷商一塌糊塗、價格幾近倒掛的國內市場弄得沒脾氣,他現在就是舍不得退下來,又不想再出什麼大變故,總之找他真沒什麼用。你不如直接去找你老漢兒說。”

陳驍倔啊,就是死磕和諧酒品牌部高層那幾位,年前年後加起來最少花了十天時間。

要仇超群說,沈希堯(陳驍原名)這個小子,從小就太端著了,還是一個死腦筋。

彆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