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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楠擺擺手,年輕人的倔強:“寧可晚睡,絕不早起。”然後又問,“要不要我平時去烏城的時候幫你留意一下哪裡有出租或者轉租的店鋪?”

“你彆添亂,我還在考慮呢。”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急,黃女士在心裡吐槽的時候居然半點都不覺得女兒這時候的急性子像自己。

“遵命。”路楠想了想,這事兒確實還可以慢慢磨,說不定過陣子黃女士自己就下定決心了呢。

“好了,不要貧嘴,回去開慢點,到了說一聲。”

……

‘到了說一聲。’除了黃女士叮囑了這句話之外,路楠停好車才看到手機的未讀信息,是陳驍。

陳驍問她:到了麼?安全抵達記得說一聲。

路楠想了想,先給黃女士發了個信息,親媽秒回:洗洗早點睡。

然後路楠拿出行李箱,鎖好車門,給陳驍回了個電話:“我剛到。其實本來應該更早的,都是王經理,一定要搭順風車,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就往海臨市轉了一圈,耽誤了一點時間。”路楠臉不紅心不跳地甩鍋王興龍。

“這個王哥,他說你是要去陪你母親吃飯,順路帶他一程……”陳驍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趨於無聲。

路楠輕咳一聲:“他還說,明珠塔的自助餐不好吃,問我中午吃得怎麼樣。”

一個在海臨市三年的城市經理,也就是最起碼去滬市開過三次半年會議的人,還會興衝衝地去地標建築打卡吃自助?括弧,強調,單人。

路楠早察覺不對勁了。

老王根本就不可能有那個雅興。

“那,你今天的家常便飯吃得還愉快嗎?”既然知道自己露餡,陳驍竟然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直接開口問了,說話間還有一分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巴巴。

“還行,口味有點偏甜。”路楠客觀評價。

陳驍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更喜歡吃辣的?”

路楠想了想:“說不準。我啊,大概會在特定的情況下喜歡某一種口味。但是這種喜歡是會隨著時間和空間的改變而改變的。”

陳驍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還是覺得川菜更好吃。”

“嗯?”聲音太小,路楠沒聽全,“川菜什麼?”

“我說,上次隻吃了火鍋,有點遺憾。讓你努力一把,爭取帶客戶旅遊的名額。再來來蓉城,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川菜。”陳驍認真地胡謅,並問,“你進家門了麼?”

得知路楠已經進屋且反鎖好門之後,他才放心地說:“開了一天車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第184章

最終, 陳驍還是在掛電話之前認真地和路楠道歉:“……但是我真的沒有讓王哥去打探這些。”

這一點路楠是信的,隻是陳驍和王興龍聊天時說起她次日中午有約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就不一定了。

路楠是真沒想到陳驍居然會做出這種‘很不陳驍’的事情。

她倒不至於生氣, 但是確實覺得陳驍這種行為有些不成熟:“是吧, 我也覺得這樣不好哦。”

剛結束的半年度會議裡川省籍貫的人很多,為了不那麼生硬地告知對方自己的想法, 路楠選擇半開玩笑地帶著一點點川味口音說出這句話。

話語再輕描淡寫,陳驍依舊聽明白了其中的不虞。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說了一次:“抱歉。”

他好像差點搞砸了事情。

“沒關係。”

……

有時候,路楠覺得真應該把這些年輕的括弧不成熟的男人放出去體驗體驗一下人生的艱苦、感受一下社會的磨礪!

譬如說那一位——“你是說, 章禮回來了?”

林燕點頭:“就在路經理你去滬市開會的期間……好像是前天回來的。今天上午我去四方建築的時候,聽見範秘書和我說, 周六的時候, 小章總和章總大吵一架, 摔門而去。”

【這是出國一趟,膽子肥了呀。】

路楠接著問:“知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麼發生的爭執?”

“應該還是原先那批業務員薪資調整的事情吧,好像還開除了一個人。”林燕不太確定地說,“我去核對本月應報費用清單的時候聽財務說, 小章總說想要自立門戶。”

路楠挑眉:自立門戶……嗬, 章禮要是敢亂來,恐怕他哥就要清理門戶了。

“財務說, 今天一大早, 小章總就去了公司,想把酒水子公司賬麵的錢都轉走。不過沒轉成,財務沒有章總的通知是不會辦款的。”

“這是肯定的, 四方建築雖然有兩位章總, 但是掌權的始終隻是一人而已。”這一點根本就毋庸置疑, “然後呢?”

然後,林燕皺著眉:“聽說小章總在財務室叫囂,他手裡有客戶資源,要去和彆的酒廠簽經銷合同。”

“嘖!”儘管早就知道章禮這個人渾了,可路楠依舊沒想到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

“路經理,如果小章總真的——我是說萬一,萬一他真的和令揚或者什麼彆的酒簽了經銷合同。那麼我們之前一起拜訪過的客戶、維護的客情怎麼辦?”林燕有點擔心,她們前兩個月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路楠伸手點了點桌麵:“先彆急,我去找章總聊聊。”

林燕聽到路經理說這話,心裡頭的不安頓時就散了:“好,那我先去忙了。”

章祺接電話的速度倒是不慢,但確實是個大忙人。

“章總,我剛開完半年度會議回來。倒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章祺說:“路經理,我現在還在烏城,大概晚上八點左右回華安。明早飛機去遼省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不便改簽,所以如果你要說的事比較緊急,可能我隻有今晚才有空。”

“沒問題,今晚十點,我在‘道一茶室’等您。”道一茶室是華安市區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茶樓,路楠認為,在那裡約談事情比較合適。

路楠的提議正合章祺的意,他答應下來:“好的,那就辛苦路經理了。我這邊會儘快結束,出發前告知你一聲。”

……

章祺抵達華安市的時間比他下午所說的要早一些,晚上九點半左右,路楠所在的包廂門就被敲響了。

這一家是道一茶室的總店,占地極廣,進門就能聽見咿咿呀呀的絲竹與唱曲聲,路楠是近來才發現這個好去處的。

既是茶室,自然提供各式各樣的茶水,路楠之前就為自己點了熟普洱,章祺進來之後對服務員說:“鐵觀音,謝謝。”

茶水茶點上齊之後,路楠開門見山地說:“今天冒昧約您,主要是想問一問,小章總那邊是什麼情況。”

章祺了然地點點頭:“舍弟確實和我產生了一些小矛盾,我原本打算從遼省回來之後再和路經理談談這件事的。”

【看來事情不太嚴重。】

所以,範秘書和財務才會和林燕說這些——都將兩位章總吵架的內容說給林燕聽了,當然不是單純地分享八卦。@思@兔@網@

“舍弟這個人,一直都不太成熟,且極容易受彆人的影響。我之前讓他出去玩一陣子,就是想借此機會整頓一下酒水子公司業務員們懶散的工作態度,沒想到他回來之後居然還怪我做事不講情麵。”章祺嗤笑一聲,“如果路經理手下有損公肥私的人,會怎麼處理呢。”

因為摸不準章祺的想法,所以路楠中規中矩地回答:“那得視情節嚴重程度才能做決斷吧。”

章祺點頭:“的確,水至清則無魚。所以平時手下人偷個懶或者有那麼點小私心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如果某個人的行為觸及我的底線,那麼——這種害群之馬還是趕走比較好。”

路楠想了想,問到:“您開除的人是劉陽?”

“是的。”章祺伸手將桂花糕推向路楠:“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劉陽從源川離職之前做過什麼。考慮到路經理那時候才來華安市不久,所以那些不乾不淨的事肯定和你沒有關係,這也是我願意繼續和源川、和路經理你合作的原因之一。”

顯然,和聰明人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裝糊塗,路楠老實承認:“我來到華安市之後確實發現一些端倪,並且立刻就讓劉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這就說得通了。為什麼我那個傻弟弟會突然讓劉陽過來上班,以及為什麼劉陽對路經理你總是有所忌憚。”章祺給自己添了茶水,麵無表情地說,“可是路經理你之前的行為顯然也有些不妥當。既然你發現了劉陽有違背職業操守的行為,就應當告知我公司。”

如果路楠心理素質不強,現在可能就已經被章祺唬住了。

【這是要翻舊賬?不,不對。】

【劉陽他們貪走的費用頂天了就隻有七八萬,章祺所在意的,肯定不是這筆錢,不然當時就可以發作出來,何必等到現在。】

【那是什麼?那是為什麼?是……因為劉陽現在對章禮的影響力!】

【所以章祺現在說這些,是想讓我幫他做什麼?讓我去總部告發老劉和劉陽,還是想要讓我出手徹底打發掉劉陽?】

【畢竟在人家親哥眼裡,小章總隻是不成熟和耳根子軟而已,章總剛才話裡的意思無非是說章禮做的所有糊塗事,都是彆人攛掇他的。】

【章祺有這樣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幫親不幫理嘛。但是我既不認同他的觀點,也不能按照他的設想去當那杆木倉。】

【章禮明顯就是長歪了,二十七八的人了,還將做錯事的原因歸咎於彆人,他是巨嬰嗎?】

【雖然我不認同劉陽的三觀和行為,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傻子才乾。】

【可四方建築又是華安市最大的經銷商……】

說實話,路楠現在有些為難。

她剛調到華安市的時候,華安市辦可以說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人心惶惶、一片蕭條。

為了一個‘穩’字——即平穩交接、穩定市場,路楠對老劉和劉陽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時決定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那麼現在她也不能因為經銷商的施壓而反口。

向總部告發自己前一任同級彆經理的行為會讓同事都很忌憚路楠。

告密者,在哪裡都是不受歡迎的,這個是非對錯無關,因為現在源川上下的城市經理、省辦總經理,能有幾個屁股下頭是乾淨的?哪怕不是偷經銷商費用,虛報一些活動費用的行為簡直是一抓一個準。除非路楠能夠保證自己的告密無人知曉,不然還是裝聾作啞比較好。

除此之外,核查費用是總部監察部的職責,今年年初已經封存了去年的賬目,這代表監察部抽查地方費用落實情況的時候既然沒查出華安市的不對勁。路楠捅出去,讓總部監察部的人麵子往哪裡擱?

一邊聽章祺說話,一邊在飛快轉動腦筋的路楠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突破點——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