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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

沈停雲轉過頭,不以為意,“無礙,回去叫他們換一件。”

柳柳溫和道:“你且先去洗洗,我幫你縫一下。”

“嗯。”沈停雲點點頭進了屋,采薇和飛瑤早已經準備好熱水,棉巾,茶水。

沈停雲洗淨了手,坐在楊柳柳那個小破屋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他蹙起眉頭,難喝得緊。

采薇和飛瑤知道這茶不好喝,可這還是跟對麵的王大娘家要來的。

沈停雲放下茶碗,打量著這間昏暗逼仄又低矮屋子,因為過於矮小,陽光隻能照進來一點點,家中連一樣像樣的家具也無,屋內有種淡淡的發黴味道,那是梁木泡了水發出的。

柳柳洗乾淨了手,將楊依依繡花的針線拿出來,來到沈停雲的身邊站好,她穿針引線完畢後,輕聲道:“沈停雲,你可彆動啊,我這手藝可沒依依的好,萬一要是紮到你就不好了。”

沈停雲抬眼看著柳柳表示懷疑,他輕聲道:“本王回府直接換下,也是可以的。”

柳柳聽此忙說道,“那怎麼行,你一個王爺穿一件破衣服回家,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不行,不行。”

沈停雲對著柳柳眨了眨眼,“那...你來吧。”

柳柳一臉自信點頭,“嗯,開始了嗷。”

纖長的手指有些不甚靈活地開始在沈停雲的肩膀撚著針線開始遊走。

楊依依站在一邊,心頭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咬著嘴唇,一臉緊張地看著沈停雲的神色。

果不其然,柳柳沒縫兩下,沈停雲全身一顫,一身悶哼,隨即皺起眉頭,抬眼一臉幽怨地看著柳柳。

柳柳也好像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怎麼了?紮針了?”

沈停雲的臉色已經跌破冰點了,一屋子人的心瞬間慌了。

被沈停雲這一下,柳柳也有點慌,她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啊,不是故意的,我這就給你把針拔出來。”

說著,柳柳捋著線,將沈停雲肩膀上的那根針拉了出來,柳柳又繼續手裡的動作,一臉專注地認真地縫起來。

可還沒縫兩下,眾人又聽到沈停雲一身悶哼,隨即深深皺起眉頭看著她,心想,他跟楊柳柳無冤無仇的,她不至於趁機暗害他?

看她一臉認真的神色,正在努力跟他肩膀上的破口奮戰著,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想把這件衣服縫好。

柳柳低頭看著沈停雲一臉痛苦,就知道自己下手又重了,“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已經十分小心注意了呀,可就是不爭氣地又給他紮到了,啊呀呀呀,真是煩死了,怎麼辦。

柳柳煩躁起來,眾人隻見王妃深深皺起眉頭,甚至鬢角已經生出了薄汗,正在對著沈停雲的肩膀較勁,那種架勢恨不得要將沈停雲的衣服焊在他的肩膀上。

而眾人隻見平日有如謫仙一般溫潤的晉王,在這間昏暗狹窄破舊小屋裡,在楊柳柳的手下,時不時傳來一聲悶哼和皺眉,好像楊柳柳縫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皮肉。

漫長的縫合終於結束了。

“呼,妥了。”

隨著柳柳的一聲宣告,意味著沈停雲無儘的痛苦與折磨終於結束了。

他轉頭看著楊柳柳的大作,眾人也都上前來觀看柳柳的成果,當眾人看見沈停雲的肩頭好像趴著一條又粗又壯的毛毛蟲的時候,眾人終於知曉。

晉王妃不是無所不能啊,晉王妃的女紅此等水平才是“堪當一絕”。

楊依依捂著眼,看著眾人在沈停雲的肩頭細細研究楊柳柳的作品,她就知道,阿姐廢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阿姐又有什麼不會的,可唯獨一樣,就是這女紅,一想到,她曾經被楊柳柳紮針的經曆,那情形比今天的王爺好不到哪去,從此以後楊依依立誌,一定要做楊家女紅第一人,從此以後遠近聞名的楊家小繡娘應運而生了。

但是柳柳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喜歡在人家的身上縫衣服,並且不紮個幾針,那絕對不算完。

要是誰跟誰有仇,那就忽悠他去找楊柳柳縫衣服,一準能將仇報了。

楊依依看著閒適地坐在一邊喝著茶水的楊柳柳,小聲問道:“阿姐,你這行嗎,王爺回去會不會跟你生氣啊。”

楊柳柳一聽沈停雲可能會生氣,不禁有些好笑,“我幫他縫衣服是對他好,他生什麼氣呢,雖然紮了他幾下,你看最後不是縫得挺好的嗎,最後說不定他還得謝謝我呢。”

沈停雲坐在一旁,想起剛才楊柳柳替她縫衣服專心致誌的模樣,連汗都下來了,又想到昨日她跟自己生氣走了,今天他幫她修了房子,她又幫她縫了衣服,想來現在應該跟他消氣了吧。

正想著,沈停雲走到柳柳身邊,輕聲,“楊柳柳。”

柳柳正跟依依坐在小板凳上說著話,聽見沈停雲喊她,不禁轉頭仰起頭看他,“咋了?”

沈停雲轉身看著自己肩膀上的“毛毛蟲”,輕咳一聲,“嗯,謝謝你啊...”

柳柳聽見沈停雲跟她道謝,先是愣住,隨即眨了眨眼,最後輕聲回了一下,“哦,甭客氣。”

沈停雲勾了勾嘴角,“回家了。”出門上了馬車。

楊依依瞪大了眼睛,果真...

道謝了。

“阿姐。”

楊依依喚她,柳柳回過頭,“啥?”

“一個字。”楊依依道。

“絕!”

“絕!”

兩人十分有默契異口同聲,最後柳柳朝依依傲嬌地一揚下巴,“走了,你自己小心點,不夠銀子就來找我。”

楊依依道:“放心吧阿姐,我跟王大娘過得很好的。”隨即她把楊柳柳送上了馬車,看著晉王府一行的馬車漸行漸遠,心道,阿姐真的是把王爺拿捏的...

死死的。

柳柳回府,剛下了馬車,就打了一個大哈欠。

“哈....”她轉頭看著沈停雲,“沈停雲,我困死了,不跟你說了,先回了。”

沈停雲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眼看著柳柳帶著采薇和飛瑤一溜煙地朝紫竹軒走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沈停雲看著柳柳的背影愣了半晌,隨即一個人落寞走進和光堂。

和光堂的小廝看見沈停雲樣子進來的時候,差點要將人攆出去。

“這誰?”

“這誰?”

“不造,這誰啊?”

“咋看這人怎麼眼熟呢?”

“嘶,有點像咱家王爺?”

“你可拉倒吧,咱家王爺能這樣,這從泥堆裡出來人是咱家王爺?”

“說笑呢?”

“說笑呢!”

直到從堂內傳出一聲,“更衣,沐浴。”

眾小廝開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這聲音倒是像,可是這人的確不像。

沈停雲在堂裡如往常一樣,站著,張開手臂,等著,可等了半晌沒人進來。

他蹙眉,不耐煩地冷聲吩咐,“更衣!沐浴!”

眾小廝這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語氣。

“壞了!”

“壞了!”

真的是王爺...

眾小廝趕緊忙活起來,拿衣服的拿衣服,備水的備水,七八個人撞在一起,人仰馬翻。

直到來到沈停雲麵前,才終於確認,隻是他家從來都是纖塵不染的,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能亂,連鞋底都不能有灰塵的王爺,此時怎麼像是從泥裡出來一般?

怎麼肩膀上還有一條“毛毛蟲”一樣的東西趴在上麵,再脫下來,連著王爺的中衣和裡衣都連帶脫下來,三件衣服好像是被線縫在一起了。

而王爺的肩膀上,出現了好幾個小紅點,遠看上去成一小片,細看像是被東西紮了一樣。

好家夥,爺不會是中暗器了吧?

暴雨梨花針?

這是射在肩膀上了?

小廝們看見沈停雲肩膀上泛紅的針眼,實在擔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爺,要叫齊太醫過來給您瞧瞧肩膀嗎?”

沈停雲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沉聲道:“無礙。”

小廝們還是有點擔心,隻是實在不知,今日爺到底是去哪了?

但是眾小廝確認的是,這一身,八千兩銀子的衣服,當然是要不成了。

當小廝們將沈停雲褪下的這一身衣服拿到他麵前時,沈停雲冷聲吩咐道...

第31章 逃債

“洗好, 放好,彆弄壞上麵的針線。”

眾小廝們後院裡的火都已經生好了,沈停雲這廂卻下令要把衣服洗好,放好, 還說不能碰到上麵的針線。

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爺最近是怎麼了, 原有照常的事情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改換?

到底是因為什麼?

眾小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是在不敢忤逆, 隻得按照沈停雲的吩咐去做。

沈停雲照例洗了三次澡才出來, 他洗澡的時間漫長,此時已近深夜, 簡單用過晚膳, 照例開始在府中慢步消食。

初夏的夜風含著暖意吹來,沈停雲的心情舒暢許多,自從楊柳柳含著怒意離去之後, 沈停雲的心就像是被一塊冰壓著一樣。

今日他終於看見楊柳柳又如往常一般跟她說話,還幫他縫衣服,心裡的鬱結消散不少。

沈停雲不知不覺地走到後院, 照例聽見一陣窸窸窣窣哭笑聲,角樓上的風鈴隨風輕搖,清脆地飄散在風中,沈停雲負手站在那裡抬頭看了那角樓許久,輕輕歎息一聲後, 又無聲離去。

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楊柳柳的紫竹軒,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路過時, 便看見院子裡的小廚房燈似乎在亮著。

信步走過去確認, 廚房裡窗戶開著裡麵的燈確實是亮著,正堂卻是漆黑一片。

再仔細看去, 小廚房裡似乎還有一個人影晃動,此時已近午時,誰這麼晚還在廚房,難道楊劉柳柳又熬夜通宵做糕點?

沈停雲推門上前,卻發現小竹門落了鎖,他垂眸看著隻到了自己腰間的小竹門,上麵上了一把漆黑的大黑鎖,他不禁蹙眉,就這麼個門被人一掌就能震碎,充其量做美觀裝飾院子使用,還上鎖,這是鎖誰呢?

沈停雲從那竹門上一躍而過,動作頗為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落地的那一瞬,他心裡有些不高興,怎麼他一個王爺進自家王妃的院子,竟然跟做賊一樣,需要翻牆?

這未免太可笑。

可轉念一想,他雖然跟楊柳柳是夫妻,但是兩人隻不過是簽了契約有名無實的夫妻而已,最基本的尊重和隱私還是要給人家的。

但是,他也不至於每次來都翻牆?

如此這般,還需向她討要一把鑰匙,能夠來得光明正大一些。

沈停雲負手走進小廚房,他抬眼看到在昏黃的燈光下,楊柳柳正坐在桌前吃東西,吃東西的架勢跟往常一般快、準、狠。

沈停雲走近,輕咳一聲。

柳柳吃的正香,聽見有人抬起頭來,看著沈停雲站在她眼前,不禁一愣。

她轉頭朝小廚房開著窗戶往外看去,小竹門上的鎖落得好好的,她揉了揉眼睛,確實鎖得好好的。

柳柳又轉頭看了看沈停雲,上下瞧了一下,“你怎麼進來的?”

沈停雲麵色有一瞬間尷尬,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