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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你喜歡不受束縛想去哪兒去哪兒,可我身為太子,打從小我就知道,我的未來是要擔起江山社稷重任的。父皇母後以為我不知,實際上私下裡皇爺爺早就告訴過我父皇的病。”

“病?”

紀景行點了點頭,說得十分感歎。

“……帝王是不容許有任何偏愛的,偏愛誰,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幼年父皇雖受皇爺爺偏愛,但因為幼年喪母,在宮裡缺少庇護,私下裡受過很多委屈和暗害……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總之從那次後,父皇就病了,不受刺激還好,一受刺激就會性情大變,變得暴戾嗜殺……”

“……這樣的人其實是不適合當皇帝的,但皇爺爺知曉,他對父皇的偏愛,注定父皇若做不了皇帝,日後一定會被其他兄弟清算。他們不會允許一個差點坐上皇帝寶座的人留存在世,也不會允許一個手握兵權的人留存在世。”

“所以皇爺爺把皇位傳給了父皇,卻又在私下告訴我,讓我用功讀書,早些學會治國之道,若哪日父皇暗疾再犯,就讓我接下社稷重任。”

這也是他為何明明身為太子,卻一直那麼努力,皆因有動力驅使著他。

“所以我的未來注定是要擔負起江山社稷重任,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待在皇宮,待在京城,這注定與你的願望背道而馳。”

他看了過來:“可偏偏我又想娶你,所以我得尋求一個兩全之法。”

所以在蘇州,他把組建海市的事托付給她,又把組建稅司的重任交給她,就是為了讓她一點點入局。

這個入局指的不是設計,而是讓她了解朝廷運轉,熟悉稅司種種事務。

他大概早就想好回京後,會組建總稅司,還要改革科舉製度,然後就等著這一天把她推到人前去?

為了什麼?

自然為了讓她不再困守在後宮。

顏青棠並非眼淺之人,她極少會哭。

她爹死的時候,她幾乎沒怎麼哭過,因為她知道哭沒用,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當初在蘇州時,她即將待產,卻出現那般狀況,她生孩子那麼痛,她也沒哭,可這一次她真忍不住了。

“你真是太討厭了!”

在淚如雨下之前,她埋進他懷裡,哭得稀裡嘩啦,還不忘捶他兩下。

“我怎麼又討厭了?我這麼煞費苦心。”

“反正你就討厭!”

“好好好,我討厭。”他寵溺道,“反正現在該說的也跟你說了,你坐上這個太子妃位,以後就再也跑不掉了,需要與我一同接下這個重任,這個期限可能是十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總要等到昦兒也能獨當一麵再說。”

她將臉在他懷裡蹭了蹭:“這麼早就開始算計兒子了?”

他笑道:“這不都是父子相傳?”

這邊,兩人相擁著說著話,那邊宮女們都沒敢進來。門外,素雲遠遠看著這一幕,又是羨慕又是憧憬,不知為何腦海中竟出現一個人。

至於鴛鴦,隻是羨慕地吧唧了下嘴,又轉頭去找吃的了。

這兩日,京城因朝廷即將增設特科之事,鬨得沸沸揚揚。

也不知是誰把那日朝堂上的事,以及定下用一場比試來決定是否增設特科的事,給傳了出去。

一時間,各府部衙署、國子監,乃至市井酒樓食肆裡,都在議論這件事。

對於平頭百姓們來說,自然是支持的。

都想當官,都知道科舉難考,如今隻要識字、精通算術、會做生意,就能去考特科,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大喜事。

可對於那些十年寒窗苦讀詩書經義的讀書人來說,這無疑是侵犯了自己的利益。

三年一會試,每次就取士三百,若是特科所占人數過多,無疑會擠壓他們的名額。

這就是為何之前王庚在朝堂上提及增設特科,會引起那麼大紛爭與反對的原因,連太子請立一位商女為太子妃,與此事相比,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當下的讀書人大多出自各個書院,書院的名聲是否響亮,與其每一次科考能考出多少秀才,多少舉人,多少進士有關。

哪怕本身家中就是詩書傳家,到了年紀後,也會去書院進修一番,這樣才能更好的融入圈子。

文人士子中,講究同窗、同年、同師,因此才有士林這一說,這些士林出身的人組成了一個極其龐大的圈子,其背後牽扯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代表著士大夫這一階層。

當階層已定,外來人侵入,無疑會觸犯整個階層的利益。

因此,平頭百姓們得知這一消息,不過人傳人議論幾聲,那些學子書生們則格外義憤填膺。

連著數日,各個酒樓茶舍食肆,都會有書生聚集在一處議論抨擊,抨擊朝廷這項昏庸之策。

說到激動處,甚至有人聯合到一起,去主管科舉的禮部大門前抗議。

可抗議並無用處,因為皇榜很快就張貼出來了。

朝廷於天下招募精通算學和商道之人,前來參與比試。凡入選之人,不光路費食宿全包,若能勝出者,還有獎勵。

這張皇榜,無疑是一記耳光扇在了那些前來抗議的學子臉上,因此事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們越來越多地走上街頭,去四處奔走,去聚集抗議。

三月十二,近三百多個讀書人聚集在禮部大門前。

禮部尚書下命,緊閉大門,暫不外出。

同時,國子監的所有監生都停學了,聚集抗議。

三月十三,他們得知此事是由端王主管,又聚集到端王府門前,嚷著讓端王給個說法。

一時間,事態愈演愈烈,漸漸有了失控之態。

由於他們的抗議聚集,甚至乾擾了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他們不允許有人為新策說話,一旦有人說話,便群起而攻之。

三月十四,由於這夥人在酒樓裡大聲抨擊,乾擾了酒樓其他客人。

酒樓掌櫃沒忍住,說了幾句,惹得這些熱血上頭的讀書人謾罵不止,還砸了酒樓,掌櫃在推搡之間受了傷,酒樓夥計們自然要護著自家掌櫃。

於是本是爭論,後來變成混戰。

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出動,才暫時平息了這場紛爭。

此事傳出後,讓近日本就反感這些讀書人的普通人,越來越多的站了出來,組成了反對勢力。

誰都不傻,這夥人鬨得這麼凶,肯定觸犯了他們的利益。

怎麼?

難道就隻準你們讀書人去當官,其他不會讀書的人就不行?

本來覺得自己不行,害怕鬨了笑話的人們,紛紛從家裡、店裡走了出來,前往試點報名參與。

不光京城如此,因為這一張皇榜,整個大梁十三省都轟動了。

大致經曆都與京城這邊差不多,先是讀書人反對、鬨事,再是惹怒普通人,出麵反對。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朝廷頒發明令,若再聚眾鬨事,革去功名,永不錄用。且撤掉比試,直接推行新政。

至此,這些讀書人才偃旗息鼓。

越來越多的人奔赴京城,但由於距離過遠,等這些人趕來,至少也是一個多月以後。

因此經過斟酌之後,負責這次比試的端王,將比試時間定在兩個月後的,也就是五月初八。

與此同時,宮裡早就在籌辦的皇長孫周歲宴也即將開始。

往日宮裡極少舉辦宮筵,皆因乾武帝不喜熱鬨,平時能免就免了去。這次宮裡準備大辦,凡在京官員五品以上,都可攜帶家眷參與。

因此到了這一天,宮裡十分熱鬨。

本來還未舉行婚禮,顏青棠是不能作為太子妃出席這種場合,可兩人孩子都生了,賜婚也下了,反正都知道,也沒什麼可遮掩的,於是到了這一日,顏青棠也出現了。

皇後親自帶著她,見過一眾皇親國戚家的女眷,以及一眾王公大臣家的女眷。

再是眼紅、嫉妒、非議,又有何用?

人家名分已經定下了,還生下了皇長孫。

就照皇長孫這得寵勢頭,指不定又是一個未來的太子,因此這次顏青棠在人前嶄露頭角,非但沒招來明麵上的刁難,反而頗多人巴結。

甚至還有人把自家女兒推到前麵,專門介紹一番,想讓二人熟識。也不知是真打著交好的想法,還是退而求其次瞧上了太子後宮其他位置的主意。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不過顏青棠現在顧不得這些,她今天實在太忙了。

第107章

◎抓周禮◎

大殿上, 衣香鬢影,笑語聲聲。

抬眼望去,最低的也是四品恭人起步, 各個命婦們都是一身端莊大氣命婦服。與之相比, 那些女孩們雖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卻相形見絀。

隨著乾武帝攜一眾官員到來,殿中又彙入一批王公大臣與皇親國戚, 越發熱鬨起來。

大殿正中,鋪了一張偌大的朱紅色的地氈。

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抓周物事,有筆墨紙硯、有小弓、小劍、小刀,有印章、算盤、釵環、胭脂、玉佩等等。

琳琅滿目, 都等著皇長孫挑選。

今日,昦兒穿了一身大紅色衣裳, 上麵繡了各式吉祥紋及龍紋。他本就生得白胖,這一身穿在身上, 更顯得麵紅齒白, 好一個胖娃娃。

見自己被放在地氈上,昦兒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皇後,心想為何將我放在這兒了?

又去看娘。

見娘對他指了指, 他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些玩意上。

“昦兒, 快挑一個。”皇後說。

“挑一個你喜歡的。”

喜歡的他知道,見娘讓自己挑自己喜歡的,他開始在麵前的東西裡看了起來。

見皇長孫似乎能聽懂這些話,這又惹來一陣官員命婦的吹捧, 都說他天資聰慧, 以後定是博學之才。

昦兒才不管這些, 見爹娘祖父祖母都滿是期盼地看著自己, 他來勁兒了。

用小手撐著地氈,撐一下沒起來,再撐一下,還是沒站起來,他有些急了,小臉漲得通紅,似乎想嚷嚷。

福生連忙跑了過去,借給他一隻手。

他終於撐著這隻手,站起來了。

“小皇孫,隨便選一個,不著急。”

昦兒才不懂著急是什麼呢,也不管四周那些人因為他站起來了,又發出何種感歎。他借著福生的手站起後,就過河拆橋地扔開他的手,自己邁著不太穩的步子往前走去。

這又引來一陣驚呼。

周歲的嬰孩能站起來,不是罕見的事,可能自己走,還不讓大人攙扶,就讓人驚訝了。

這下,不光福生來了,連一直默立在一旁的福來也上了前來。

一個是內侍監首領總管太監,一個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兩個人走出來,連一朝首輔都得震三震。

如今卻護著一個小娃娃,一個護在前麵,一個護在後麵,生怕他摔了。

昦兒走到一把小弓前,停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