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1 / 1)

我以為你是聰明人。”

顏瀚海去了一旁坐了下。

連日的奔波忙碌,讓他整個人很疲累,眼神卻又很清亮,與以往都不同的清亮。心裡有一股潛藏在底下的亢奮,這股亢奮旁人不可查,隻有他心裡清楚。

“我是聰明人啊……”

韓娘苦笑,所以才想去找她。

“你想對她說什麼?”

“四爺不是猜得到麼?”

不然她也不會是這個下場,還沒出手,就被人堵住了嘴,關到了這兒。

“是我對你太過溫和,所以你肆無忌憚挑戰我的忍耐性?”

“不!”韓娘搖著頭,淚珠一串一串地往下掉,“韓娘又怎敢去觸犯四爺的威嚴?”

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是她可望又不可及的人。就是因為聰明,韓娘一直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這大抵是她第一次明知道卻故意違逆他的意思。

“念在你養睿哥兒有功的份上,對你總是借著睿哥兒做些小動作的事,我一直視若無睹,但你不該……”

“不該什麼?不該試圖去告訴她嗎?”

韓娘蒼涼笑著,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

“原來四爺您也會怕?我以為您什麼都不怕的。你竟怕我去找她說話,怕我戳破了你的心思?怕我戳破了你的心思後,她就不敢再嫁給你了?”

“是啊,誰能想到我們的四爺,英明神武的四爺,看似溫和實則冷心冷清的四爺,竟想利用蒙騙的手段,去娶一個女子?按照韓娘對您的了解,以您的心機,您的手腕,一旦婚事做成,她必然插翅難逃。”

韓娘笑得淒涼:“四爺,你到底對她是真愧疚,還是真動心?你騙得了彆人,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可為什麼是她?她近乎小了你一輪,你與他爹是故交,你們之間隔著兩條命,為什麼是她,憑什麼是她……”

為什麼是她?

初見時的恍然,那時他才發現兩人竟有一麵之緣。

她爹墳前,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目的,幾乎將他臉皮扯下來,扔在地上踩。言辭之犀利,之鋒利,刺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無動於衷的心。

愧疚?

確實是愧疚的,可光愧疚對他這樣人來說還不夠。

為了所謂的大事,他不可避免要關注她,然後一點點拚湊出來她做過的種種事跡,眼睜睜看著她憑著一己之力,設計了葛家,將葛家和嚴占鬆逼如絕境,驚詫了世人。

那日救她,其實他早就到了,眼睜睜看著她驅著馬車衝入河裡。

那近乎靈光一閃地用簪子刺入馬%e8%87%80,她立在車轅上,眼神堅決而篤定,那副畫麵至今讓他悸動。

事後才知道她竟還懷著身孕,而這個身孕歸根究底竟還是因為他。

所以光愧疚還不夠,還得有驚訝、詫異、欣賞,以及憐愛。

不管是真愧疚,還是真動心,她已經快成他的妻了,至於以後想不想放她走,那是以後的事。

“四爺,韓娘跟了您近十年,你為何就不能憐惜憐惜韓娘?”

韓娘近乎魔怔似的,滿是眷念地望著他清雋的麵容,從貴妃榻爬起來,想要上前去觸碰他。

可人還沒走近,便被揮了開。

“韓娘,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來曆?”

“我的來曆?我……”

“你是老師嫁庶女與我不成,送給我的女人。”向來溫和的臉,突然沒了笑,憑空多了一層冰霜和冷漠。

“你來之後,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會碰你,若你安分守己,日後我會為你準備一份嫁妝,把你當做妹妹嫁出門……”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當一個妹妹,也是她當時已經對他動了心。

便趁著他原配生睿哥兒難產身故,將睿哥兒接了過來養,平時又以姨娘自居,漸漸這姨娘之名就被落實了。

可實際上,以他的性格,他怎麼可能去動一個明擺著是送來看著他的女人,哪怕她從沒有做過任何背叛他的事。

隻是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四爺,你好狠的心……”

為何要提醒她,戳破她!

但顏瀚海卻沒了想繼續與她說話的興致,站了起來:“若你想離開,我讓人送你走,若你不想離開,以後就待在這,不要再出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這裡,而房門也很快再次從外麵被鎖上。

顏宅

“姑娘,你明天真要成親了?”

看著一旁放著的嫁衣,素雲到現在都還有些不敢置信。

她雖不知道為何姑娘突然決定要嫁給那位顏大人,據說是跟什麼端王世子有關,也不知那端王世子是何人,竟逼得姑娘不得不這麼快嫁人。

時間趕得這麼緊,婚禮太過倉促,素雲總覺得姑娘很吃虧。

不過她也能看出姑娘為何如此,大概就是想給肚裡的孩子找個爹?

其實彆說素雲,顏青棠又何嘗敢置信,不過事情已經定下了,明天就是正日子。

她摸了摸那身嫁衣,許久才道:“睡吧,彆多想了。”

次日,顏青棠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接親的時辰是在下午,一般花轎入門正好是黃昏,這才符合了婚禮之說。

中午用罷午飯,素雲幾個丫鬟準備了水給她沐浴。

沐浴罷,穿上嫁衣,顏青棠坐在妝鏡前,一邊由著丫鬟們幫她打扮梳頭,一邊怔怔出神。

曾經,因為爹總說要以後要為她招個好女婿,她也曾想象過自己穿上嫁衣的樣子,沒想到時過境遷,她確實要穿上嫁衣了,卻是這般情況。

回想過去幾個月,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找人借子,她不悔,但唯獨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如此複雜。

她惹不起一個親王世子,這就是最好的快刀斬亂麻的辦法。

等她‘嫁給’顏瀚海成定局,他哪怕顧忌皇家顏麵,顧忌世子尊嚴,也不會繼續糾纏一個有夫之婦。

也許會傷了他,但他應該會很快忘記自己,畢竟天大地大,以他的身份,天下何處無芳草?

而他離開蘇州後,她就會帶著孩子和顏瀚海和離,以顏瀚海對自己負罪感,還有那份和離書在,他不會不放她走。

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想著,顏青棠本來猶豫忐忑的目光,漸漸轉為堅定。

“姑娘,你看……”

“真好看啊!”

聽到丫鬟們的喚聲,她才回過神來,看著鏡中的自己。

確實美麗,但又陌生。

有丫鬟來稟報,迎親的隊伍來了。

因為一切從簡,所以並沒有請全福人什麼的,自然也沒有人堵門。

一身緋色官袍,隻%e8%83%b8`前多了個紅綢繡球的顏瀚海,很快就走了進來。

他頎身玉立,容貌雖不是頂頂俊美,但儒雅清雋,自有一股沉穩從容的氣質。

當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來,顏青棠不禁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心中那點壓下去的猶豫感又沸騰了起來。

顏瀚海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還在發什麼呆?府裡已經有許多客人正在等著了。”

這句話正好打斷她的猶豫,她撐起笑,站了起來。

“沒什麼,走吧。”

提刑按察使司大牢裡,就如同其他大牢一樣,這樣也總是不分晝夜被一片昏暗籠罩,隻靠插在牆壁兩側的火把照亮。

不同於其他地方,這間審訊牢房卻格外明亮,如同白晝。

嚴占鬆被綁在刑架上,此時的他隻著了一身單衣,單衣上滿是血跡和汙痕,頭發蓬亂,頭顱低垂著。

看樣子也是被動了刑的,哪還有往日江南織造的瀟灑磊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想想也是,人的耐心是有極限的,總是問但一直不說,自然免不得要動刑。

紀景行不耐煩地坐在一張長案後。

除了他以外,在場的還有另兩位官員,一個是按察副使阮呈玄,一個是布政使司左參政穆友春。

“嚴占鬆,你若是識趣,就該如實招了,負隅頑抗並沒有什麼用。”阮呈玄皺眉道。

以大梁的製度,對文官用刑,是要慎之又慎的。

可誰叫當今是個武將出身,從來看不慣優待文官那一套,再加上新任江南織造也就是端王世子點了頭,這刑就用上了。

其實這案子應該是新江南織造主辦,隻可惜從中有人乾涉,最後就變成了每邊派一個人來,算是三堂會審。

以往紀景行總覺得下麵的一些官員真不中用,很簡單的事情,為何總要辦得那麼複雜。

真當自己深陷其中,他也感受到那層密密麻麻、看不見摸不著的巨網,牽一發而動全身,以及種種不得已。

他已經在這耗了幾天了,心裡明明想著要見她,卻不得不坐在這兒。

因此他的耐心越來越不好。

“再上刑!”

穆友春忙站了起來,陪笑道:“世子大人,今天已經上了兩遍刑了,這嚴占鬆是個文官,恐怕是短時間再也遭受不得,真把人弄……死了,這案子就無疾而終了。”

紀景行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你說怎麼辦?等你們再操作操作,過幾天再把他放出去?”

這話說得穆友春臉色甚乾,還得強顏道:“世子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與他也沒什麼牽扯啊。”

“有沒有牽扯,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丟下這話,他順勢站起來就想走,這時阮呈玄出聲了。

“世子,您這是?”

在打算扮紀劼之前,紀景行就揣摩好了人設。

親王世子嘛,自然是任性、狂妄,還有點居高臨下的跋扈,與太子的德才兼備,處事溫和,寬宏大度絕然不同。

聞言,他睨了阮呈玄一眼。

“本官出去透透氣,怎麼不行?”

阮呈玄尷尬道:“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世子走了,我們這……還怎麼審?”

“你們願意怎麼審就怎麼審,你倆好好合計合計,等我透完氣回來,你們最好拿出個章程。”

丟下這話,紀景行揚長而去。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嚴占鬆是打死都不會認的。

這一認,牽扯的就是全族,很可能一家老小都落不得好。

即使朝廷不處置他,他若吐口說點什麼,彆人也饒不了他。

一共三個主審官,阮呈玄暫時與他目標一致,都想打開嚴占鬆的嘴,可另一個所站位置就完全相反了。

‘奸細’是早就安插進來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人進來,該遞的話也早就遞了,嚴占鬆敢說什麼嗎?

不敢。

步出了審訊牢房,一路沿著長長的石廊上去,當見到外麵光線時,紀景行不禁用手擋了擋。

呼吸一下子暢通起來,他往四周看了看,當下決定要去找她,去他的什麼公務!

往按察使司衙門外走時,有兩個小官走在前頭,正在小聲說著什麼。

他豎著耳朵聽了兩句,說是什麼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