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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疚。

日前,夫君行商歸來,許是聽到風言風語,責令搬離於此。我思索再三,留下此書,不勝慚愧,此後一彆兩寬,萬望珍重。公子勿要找我。

妾青敬上

第68章

◎發瘋,本就是逢場作戲而已◎

好一個一彆兩寬, 勿要找我!

好一個海天在望,不儘依遲!

合則臨走那日,她與自己說的那些不舍的話, 都是假的!

好你個顏青棠!

你口中到底哪句話是真, 哪句話是假?枉他出海在外,腦子裡心裡全是她,她倒好, 恐怕早就計劃著要跑了。

紀景行腦海中浮現竇風之前說的話:

“讓我說,那惡婆娘把你支出來,肯定是背著你偷人去了。”

“對付這種喜歡朝三暮四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鎖在床上, 讓她哪兒也不能去……”

此時的他全然被憤怒占據,心中全是怒焰, 正要不管不顧掠上房頂,被一顆小石子撞了下後背。

看著麵前的潘大娘, 他瞬時冷靜下來, 強忍著怒火問:“那大娘可知道他們搬到哪兒去了?”

“這、這我怎麼知道啊。”潘大娘乾乾地說。

紀景行心知問不出究竟,拱了拱手,轉身離開潘家。

出了門, 見巷中無人, 他直接騰身上了房頂。

一路避開人,直往顏宅而去。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她上哪兒了?

是了是了, 她為了躲開季書生, 肯定不會留在蘇州, 而是會躲回盛澤。

紀景行二話不說, 直衝河渡碼頭而去。

後麵的暗鋒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跟了上。

碼頭前,一艘客船正在等客。

船頭上掛著‘吳縣、震澤、平望、盛澤’字樣的幌子,顯示船會經過這些地方,最終的目的地是盛澤。

一般一艘客船要拉滿了客,才會啟程,他們剛清空了一船客人,想在蘇州湊夠一船客,大概要等候一個時辰。

趁著間隙,船老大讓船工們檢查繩索和船帆,又讓人立在船頭敲響銅鑼喊著號子拉客。

轉個身的功夫,身後突然多了書生,嚇了船老大一跳。

“客人去哪兒啊,倉裡舢板上,您四處逛逛,開船的話還要等客滿了。”

一張銀票扔了過來。

“包船,去盛澤。”

銀票是夾在那封信裡的,麵額一百兩。

她倒是做戲做全套,全是數額不一的銀票,最大的麵額就是一百兩。

船老大愣愣地看著銀票上的麵額,下一刻跳了起來,大聲招呼道:“開船,開船,不等了!”

“老大……”

船工們滿是疑問。

船老大罵道:“讓你們開船就開船,沒看見有大爺包了船。”

本來從蘇州到盛澤,至少也得走兩個時辰,在紀景行的‘一個時辰,超過一刻鐘扣十兩’的激勵下,船老大帶著所有人卯足了勁兒,硬是在一個時辰裡趕到了盛澤蕩。

也幸虧今天風好,又是順流而下,不然累趴了他們,也沒用。

紀景行直奔顏宅而去。

到了顏家後,他還是沒在人前露麵,先去了顏青棠所住的院子,再找去她的書房。

沒有,還是沒有。

急躁的心情,滿腔的怒火,致使他直接出現在一個下人身後,問:“你家大姑娘可在家中?”

下人下意識說:“大姑娘不在家。”

答完後,反應過來,忙轉身去看,可身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下人不禁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又覺得自己是撞鬼了,又覺得方才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至此,紀景行才稍微冷靜下來,想到了疾風司。

回蘇州的途中,由於沒碰到空船,隻能跟著客船速度走。

船上人員混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婦人抱著嬰孩,嬰孩哭鬨不休,也有妻子正和丈夫吵嘴,有挑著貨擔的貨郎,有抽著旱煙的桑農……

紀景行嫌倉裡吵雜,便去了船尾臨舷而立。

他再度將那封信拿出來看。

信上淚痕斑斑,但讓他怎麼看怎麼假,她若能哭成這樣,會丟下他跑了?又去看那個包袱,包袱中放著一身舊衣,是他來青陽巷時穿的一身。

之前他出海在外,扮的是暗衛景,穿不了書生的衣裳,自然沒有發現衣裳少了。此時看來,包袱明明是她當時收拾的,為何會漏下一身衣裳?

難道說,她故意留下一身衣裳,是想書生離去後,若是不想歸,哪怕為了衣裳也得再回來一趟?還是……

想到這裡,紀景行恨恨地擺了下頭。

覺得自己就是中了她的毒,什麼荒唐理由都能為她解釋,她就是個擅長欺騙人心的騙子,騙了書生,又騙了景。

現在她棄書生不要,他倒要看看,她怎麼棄掉景!

紀景行已經想好,見到後,怎麼懲罰她,怎麼讓她求饒,到時候他肯定不會原諒她,一定要她一直求他,他才考慮要不要原諒她。

因為是逆流,船行似龜爬。

臨近傍晚,才到蘇州。

紀景行去了怡紅院,見到紅娘後,才知道陳越白竟不在。

他又去了怡紅院後麵那座小樓。

是的,沒人想到這座勾欄後麵的那座小樓,就是大名鼎鼎的疾風司的暗點。

“頭兒不在蘇州,走了有七八日了。”

下麵的人並不認識紀景行,隻知道他是景公子,十分受頭兒敬重,估計是哪位大人,不方便露麵。

在疾風司裡做事,由於疾風司乾得就是刺探監視類的活兒,各種稀奇古怪藏頭遮麵的人多了去,進來的第一課就是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他走了,那我讓他保護的人?”

“公子說的可是顏家那位女東家?頭兒臨走前,吩咐我們派了一隊人馬暗中保護,不過……”

“不過什麼?”紀景行聽出異樣。

羅墨,也是領了這個任務,屬百戶下總旗,領下有五個小旗,是陳越白的左右手。他心知這種事瞞不住,這位景公子又是事主,便沒隱瞞當日顏青棠當街受襲之事。

“……事後查明,下手之人乃葛家葛宏慎,但對方行事隱蔽,頭兒不在,我們沒有緝拿對方之權……顏東家現在在顏府養傷,當時我們帶著人阻了葛家派來的人,人被顏瀚海救走了……”

一陣風陡然刮起,人消失了。

羅墨愣在當場,心想這位景公子可真關心那位顏東家。

而紀景行到外麵,正想疾行離開,突然麵前擋了個人。

一個一身黑的人,若不仔細看,根本發覺不出有個人在那兒。

是暗鋒。

“你做什麼?”他皺眉冷斥。

“主子該冷靜冷靜了。”暗鋒說。

“我要冷靜什麼?”

“主子沒發現,自打知道顏太太搬走後,主子就被怒火衝昏了頭。”

明明該直接來疾風司,偏偏他被怒火衝昏,來回蘇州盛澤兩地折騰,最後才想到疾風司。

本來暗鋒不想插言的,但見主子又打算直接去找‘顏太太’,顯然還是不冷靜。

“主子有沒有想過,以何種身份去見‘顏太太’?”

以季書生的身份,現在‘季書生’不該知道顏青棠藏在哪兒。以景的身份,他又如何提出質問?

他什麼也不能說,到那時才是真憋氣,必然會做出許多不智之舉,將事情鬨得更無法收場。

而且暗鋒還意識到一件紀景行還沒意識到的事,‘顏太太’為何要搬走?

她勾搭季書生,本就是為了借子,若是目的沒有達成,自然不會輕易舍掉‘季書生’。

如今來看,很可能那女子已經有孕了。

那裡麵可能是未來的皇長孫,這才是暗鋒出言製止的主因。不過他沒打算把這事說出來,畢竟都是他的猜測不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夜涼如水,前頭的怡紅院分外熱鬨。

花娘們的嬌笑,嫋嫋絲竹,熱鬨且嘈雜。

紀景行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氣。

“你說得對,我是該好好想想,有些事不該再這麼糊裡糊塗下去,由著她性子來。”

就在紀景行發瘋似的來回兩地折騰時,顏青棠屋裡來了位小客人。

是個小男童,大概有四五歲,長得白淨可愛,就是看著似乎有些膽小,怯生生的。

“你是哪家的小孩兒?”素雲好奇地看著藏在門邊的小孩。

小孩也不說話,用小眼神看了看窗下的顏青棠。

顏青棠倒是認出他來了,好像就是那日在山上,顏瀚海的妾室韓娘牽著的那個男童。

“你有事?”

床上實在悶得慌,顏青棠就讓素雲扶著她來到窗下。

把羅漢床布置一下,也能當個軟榻來用,可以讓她看看窗外的風景,空氣也清新些。

見她問自己,小孩不禁往前麵走了一步。

“過來說話。”

顏青棠對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麵前的核桃鬆子瓜子。

“你要不要吃果子?一個男子漢,膽子要大一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睿哥兒想起,平時爹也跟自己說,膽子要大些,但他總是做不到,便鼓起勇氣走了過來,不過藏在身後的書也無處遁形了。

“你都學四書了啊?”

顏青棠拿過他手裡的書,瞧了瞧。

“你幾歲了?小小年紀都學四書了。”

她雖沒說厲害,但語氣中無不在說厲害、厲害。

因此睿哥兒羞紅了臉,又見她和善,便鼓起勇氣道:“我六歲了。”

六歲了?看著倒不像,瘦瘦小小的。

“我叫睿哥兒,我來找爹的,我有一句不懂,想問問爹,我聽說爹每天都會來這裡,我……”

一段話,睿哥兒說得磕磕絆絆,倒也讓顏青棠聽明白他的來意。

她感覺出了異常,這孩子膽子似乎太小,還有當兒子的為何找爹要找到她這兒來,難道平時父子都不見麵?

不過這是彆人的家事,還是顏瀚海的家事,她才不想多管。

“我看看你讀到哪兒了?”

她翻著書,讓睿哥兒指給她看。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這句話講的是世間萬事萬物都有開始與結束,也有根本和枝末,就像一棵樹有枝乾,必然有樹枝,果樹開了花,必然會結果。”

“你怎麼會讀書?”

顏青棠被問得一愣,她為何不會讀書?

“韓姨娘說,女子不用讀書。”

“那男兒也有不讀書的,你怎麼讀書了?”

“我爹讀書,是探花郎,我是他的兒子,自然也要讀書,以後做探花郎。所以說,女子也有讀書的,你就讀書,韓姨娘就不讀書?”

這孩子會舉一反三,一看就是聰明的。

“你說對了!”顏青棠拿起一個掰好的核桃仁,遞給他,“獎你吃個核桃吧。”

睿哥兒卻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