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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讓自己官位坐得平穩,自然要報喜不報憂,其實你家那位應該多下民間看看,多看看就懂了。”

就像這回,若非結識章二爺,她能看到堂堂一省都司都參與走私?

“你家生意做這麼大,這麼多鋪子掌櫃,難道他們都不暗中貪你的銀子?”景突然問。

提起這,顏青棠微哂。

“那自然不可能,水至清則無魚嘛,以權謀私乃正常,有權都不讓人謀點私利,那人家為何要累死累活為你辦事?還不如當個小夥計,少操心少勞力。”

纖白如玉的手,將茶杯捏在指尖,她一邊小口啜著茶,一邊道:“像這種時候,就需要把握住度了,你知道他知道你知道他其實謀了點小私,但隻要這點小私不越界,在可接受範圍,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不夠,因為人的貪欲是無窮儘的,這時候你就需要給他上一根緊箍咒。”

“什麼緊箍咒?”

“你要告訴他,有人看著他。當然你,也許會擔心,這個看著他的人可能與他一起謀私,這時候你要再加一根繩兒。不光如此,你還要讓這幾條繩兒互相監督,誰乾的好誰乾,誰乾不好誰下來。”

“又或者安排兩個互相不對付的人,做大掌櫃和二掌櫃。他們為了坐上或坐穩大掌櫃的位置,自然會好好乾活,甚至互相監督,再加上我隔三差五會去巡視,幾道加起來,差不多可以杜絕大部分問題。”

畢竟就這麼大的攤子,也犯不上上更多手段。

其實這些道理紀景行都懂,他從小學的是四書五經、經史子集,再大點則是帝王之術、馭人之道。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不光父皇與他講過,太傅也與他講過,但都沒有她此時講得透徹,通過小小一個商行,便把其中大部分問題剖析清楚了。

說白了,還是用人。

但用人這裡頭的學問太大,要根據對方性格、秉性、派係,乃至各種各樣的複雜關係,因地製宜去放人。

這是要學一輩子的學問。

所以這就是這幾年,父皇把周閣老抬上來的原因?

甚至是江蘇這,魏閣老的人占了主要位置,次要位置必定是周閣老一脈的,總是要互為牽製,互為掣肘。

皇帝身處京城,對地方鞭長莫及,很多事情他不可能親力親為,隻能用人。可每派出的一個人,其背後可能都有一股勢力。

這麼大的江山,這麼多官吏,千頭萬緒,很多時候一些事不是不知,是知道也無能為力,隻能暫時穩著先不亂,再把問題慢慢解決。

所以父皇將他派到了江南?

紀景行陷入良久的沉思。

顏青棠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心有所感。

她以為景說不定是動了想與她學做生意的心思,見他似有所感,自然滿是欣慰,也沒有說話去打擾他,而是又去書桌前看賬本。

另一艘船上,竇風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髭,道:“這小娘們長得挺水嫩,看似清冷,實際上身俱%e5%aa%9a骨,怕人看上她,故意往冷淡裡打扮。”

章二爺無語至極,道:“大人,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去看人穿著打扮?這位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身為顏家少東家,上能跟織造局周旋,還能找到我們這,就說明她不是普通人。”

“那日,小的都以為她定要沒命了,誰知人家好好生在家裡,還睡了一覺,偏偏就是不通知我們,難道大人還沒看出其中深意?”

“什麼深意?不就是想看看老子重視不重視她?還要怎麼重視?老子隻差把鎮江衛的大門砸了,現在落得要去乾爹那兒述職請罪,老子很有誠意了。”

竇風自然也不傻,就是太莽太粗魯了。

章二爺頭很疼:“大人說的是,所以大人不能將她視作尋常女子。”

潛意詞就是收收你那流氓相,彆把人嚇跑了。

“老子就是說說,說說也不能說?”竇風翻著白眼說,“要不是她是那勞什子少東家,老子非把她搶回去當小妾,日日按在床上疼。”

章二爺深吸一口氣,趕緊轉移話題。

“大人可想好了去都司大人那如何說?”

“能怎麼說?有好東西自然想著乾爹了。”竇風不耐道。

章二爺雖頭疼他的說辭,但也還算了解大人性格,多少次了,他以為大人不行,實則大人一通亂七八糟的操作,總能如願。

“所以大人千萬記得收斂些,彆把人給嚇跑了。女人哪裡沒有,沒必要與銀子過不去。”

“知道了,煩不煩。”

雙方在蘇州城外分了道。

雖沒有明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一個是回去等信兒,另一個則還要去乾一仗,乾完了袁稷,就是把顏青棠引見給司馬都司的時候。

景麵寒如冰。

誰能想到這竇風好歹一個三品指揮使,竟如此好色下作。

他再是收斂,這兩日為了維持關係,免不得叫顏青棠去他船上飲茶說話,他這個人粗魯慣了,哪怕有章二爺攔著,也少不了露出些端倪。

景好幾次差點發作,偏偏顏青棠不以為意,還安撫他說,那竇風不敢,隻要他不是傻子,他就不敢對她做什麼。

男人在色和利上,還是能分清輕重的。

可景卻不這麼認為,他懷疑若不是在場還有其他人,他又一直杵在旁邊,以那竇風性子,說不定真敢做出什麼。

此時在他心裡,已經深深地給這位竇指揮使記下了一筆。

之後換船進城不提,回到顏宅,見景還不走,顏青棠目露疑惑之色。

“你不去向欽差大人稟報近日發生的事?”

“你是不是打算去青陽巷?”

顏青棠扶額。

她去不去青陽巷跟他什麼關係?但她現在不想景爭吵,或者又鬨彆扭,隻能先敷衍他。

“你真以為我成天閒的沒事乾?走了這麼多天,家裡這麼多事,我臨走前吩咐銀屏和張管事辦了些事,待會兒還要與他們談正事。”

見此,景看了她一眼,走了。

顏青棠也沒耽誤,讓人叫來了銀屏和張管事。

第51章

◎太太,你聽我解釋……◎

“如何?”

銀屏隻點了點頭, 沒有多說話。

顏青棠心裡一鬆,又去看張管事。

“少東家,現在外麵情況不妙得很, 最近生絲漲瘋了, 十日不到竟漲了近五十兩。”

生絲以擔為計量單位,合一擔為一百斤,往年每擔生絲不過賣一百七十兩紋銀, 在一百六十兩到一百八十兩之間,浮動不大。

而今年,從四月開始,生絲已經從原來的一百七十兩一擔, 漲到了兩百二十兩一擔,而短短十日不到, 又飆升到兩百七十兩一擔。

隨著收春蠶告罄,所有人都意識到恐怕今年生絲要歉收。

基於各種緣故, 早先不想收絲的, 見彆人都動了,自然免不了收一些,更不用說那些絲綢大商, 大多身上都背著織造局攤派下來的任務。

絲不夠, 攤派任務就完不成,完不成任務,織造局就會降罪,不想被降罪, 就要咬著牙收絲。

這是以一個死循環。

其實之前顏家一直在暗中收絲, 雖後來多了批意外之喜, 也就是顏世川截留下來的那批生絲, 但顏青棠並沒有下命停止收絲。

大家都在收,就你不動,不是明擺著說你有貓膩?

“現在絲價太高了,少東家,可還要繼續收?”

之前漲到兩百五十兩時,張管事就想停下了,但少東家臨走前說了,不管生絲漲到什麼價格,都比最高價多一點去收,能收多少收多少。

沒少東家發話,他不敢擅自做主,隻能咬著牙去收。

“繼續收。”

“可,少東家……”

顏青棠打斷他的話:“你彆管,我自有主張。”

張管事當即不再說了,又向顏青棠報這些日子收絲花了多少銀子,總共多少賬目,並當麵和銀屏進行對賬。

對完後,又說現銀不夠了,需要支取現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些都有銀屏跟他交接,倒不用顏青棠多吩咐。

“對了,少東家,蘇州絲織商會那兒請你去一趟。”

絲價漲成這樣,商會那估計也亂成了一片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張管事走後,她看向銀屏。

銀屏道:“姑娘,我跟趙成去了幾個絲庫,老爺留下的東西,都好好的存在那兒,我們一一抽出來查看過,都保存得很好,不影響使用。”

趙成便是死掉的趙管事的兒子。

他們這一家算是顏世川的嫡係,趙管事平時跟著顏世川,趙成年輕,才二十多歲,在轉運絲庫裡做事。

這次顏青棠離開蘇州前,就吩咐銀屏和趙成,讓他們去各個絲庫落實下她爹存下的那批生絲。

賬上確實有東西,但到底有沒有,還要看到實物才能確定。

事關緊要,由不得她不謹慎,往常她可沒少聽說有些賬上記得筆筆分明,實際上庫裡的東西都被下麵人倒賣虧空了,因此坑慘了當家人的事例。

聽銀屏稟報的同時,她腦子已在飛速轉動。

一些早就有的想法,似乎漸漸成型,現在所欠缺的,一是確定都指揮使司那是否能合作,再來就是蘇州絲織商會那。

她還要再去辦一件事,才能把想法落到實處。

如若此事能辦成,那葛家……

把瑣事都處理完,見沒什麼其他事了,顏青棠打算回一趟青陽巷。

有著之前經曆,這一次她準備充足,甚至什麼說辭怎麼安撫都想好了,誰知回去後季書生竟然不在。

“不在嗎?同喜,你不是說你家公子在房裡看書?”

磬兒疑惑地看向同喜。

同喜心裡慌死了,誰能想到顏太太竟在這時候回來了。

關鍵是這幾天他為了騙過磬兒,都是以馬上就要院試,這幾天公子忙著讀書,連門都不出為借口。

現在倒好,被人抓了現行。

他急得汗都出來了,連忙找借口:“公子的一個同鄉找他有事,所以公子就出去了,磬兒你難道下午那會兒沒看見公子出去?”

“有嗎?”磬兒眨了眨眼。

不過也是,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院子裡,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季公子有沒有出去。

“當然有,等會兒公子應該就回來了。要不,我去找找看?”說著,他也不等顏青棠說話,一溜煙就跑了。

再看不出同喜在搞鬼,顏青棠該白瞎了她生意場上與人廝殺多年。

這主仆倆在搞什麼貓膩?

難道那季書生是出去做什麼心虛的事,才會不帶同喜,把同喜留在家裡,就是防止她突然回來,好去通風報信?

思緒之間,顏青棠已經想到極其不好之處,因此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素雲見姑娘臉色不對,連忙把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