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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不可能給它們發揮出這兩個優勢的機會。

然而,這山窟深處, 給他們帶來最大壓力的,不是怪物, 而是這個地方本身。

暫時沒有怪物接近林肆一行人了, 但他們身上裝備的所有電磁設備都已經癱瘓, 隻剩下一些最原始的工具能發揮作用。

林肆的腳步微頓,“你們留在這裡。我繼續下去。”

不用回頭,她也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變亂、腳步變沉。異能者的體能沒有這麼差,是這個無形的場在施加壓力。隨著他們靠近核心,這壓力似乎會變得更大。

林肆這種普通人,就是徐姍姍所說的“無感人群”, 對這種場沒啥感覺。

幽暗、氧氣稀少的環境帶來的心理壓力, 同樣沒怎麼發揮作用——她早就習慣那種可以讓她扭曲的壓力了。

隻不過她知道,李冉冉他們是在勉強自己跟上她的腳步。那不如就到這裡為止吧。

“不行,裡麵還有……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

裡麵還有沒解決掉的怪物, 又有未知的危險。而林肆沒有可以直接“殺死”怪物的能力, 沒有其他人的輔助,一旦出意外就會很被動。

難道要讓他們什麼都不做嗎?

眼睜睜地看林肆涉險,他們做不到!

林肆歎了一口氣, “跟著我這麼長時間, 怎麼還這麼死腦筋?誰讓你們什麼都不做?”

“我的意思是,你們下去隻會成為累贅,很可能什麼都發揮不出來。既然這樣, 你們該怎麼做?請你們彆把腦子寄存到我這裡!”

這熟悉的教訓沒讓他們感到沮喪, 反而讓他們的智商終於上線了。

麵對林肆考核般的提問, 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方法:改變主場。

林肆必然要去一探究竟的,這個沒辦法改變。

而靠近“深淵”,主場在怪物手中。就像林肆說的那樣,這樣下去他們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累贅。

那咋辦?

這像是一個無解的困局。實則不然。

因為那裡麵的怪物是可以動的。三個學生不用進去,把裡麵的怪物引到自己的主場中。相對來說,他們立於不敗之地,同時也為林肆排除了風險。

這才是價值與效率最大化。

什麼“我們必須同你戰到最後”,小說看多了吧!

“我們明白了,老林你放心地去吧!”

至於他們準備如何操作,林肆沒有細問。好歹是她的學生,頂個臭皮匠是沒問題的。

薑澤他們都是行動派。在林肆離開後,他們也迅速付諸了行動。

首先,得克製一下“濫殺”,如果是“自己人”過來,他們保證不先動手了。通過威逼利誘,讓這些支持一號的怪物一起想辦法將反一號的逼出來。

如果還有漏網之魚,那就要讓王言出手了:再次假裝一號,勾起它們的疑慮,讓它們主動出擊……

怎麼坑這些怪物,他們有著豐富的經驗,不然你以為一號等的被抓過去練手的怪物都是擺設嗎?

他們的每一分熟練,都有怪物在背後負重前行。

當然,將任務搞定後,這些“自己人”也不能留。

慘遭被刺的怪物們終於反應過來了:人類,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你們是叛徒!哈哈哈,那你們死定了!在自相殘殺中死去吧!在絕望中死去吧!”發現自己死到臨頭,怪物的恐懼化為了對他們的瘋狂詛咒。

但這些話他們沒少在一號那邊聽到,都有點習以為常了,甚至還想幫它們更新一下語言包: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煩不煩啊?

“差不多是最後一個了,老林那邊應該沒問題的吧?”薑澤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王言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們雖然一直有控製異能力的使用,但沒辦法,這種環境下,異能力流失的速度是平常的好幾倍。

就在這時,李冉冉一左一右、公平地給了他們一針。

感受到眼皮變得沉重,意識變得模糊,兩人不敢置信,“你……你在做什麼……”

怪物的詛咒好像突然應驗了:他們要開始自相殘殺了嗎?

李冉冉的表情四平八穩,沒有一絲變化,“抱歉,這是保險措施。”

看了兩個徹底昏睡過去的人一眼,李冉冉安靜地靠在山壁上,有些緊張地等待著林肆的消息。

她的手中還握著另一隻未使用的注射劑,如果情況不妙,她也會給自己來一劑。

這是林肆單獨交給她的任務。剛剛王言和薑澤動手時,她幾乎沒怎麼動。

這時,王言的身體突然抽[dòng]了一下。李冉冉想了想,果斷拿出了更多束縛帶,將兩人捆得齊齊整整,像是兩個疊在一起的粽子。

捆人,林肆有絕活,從李冉冉身上可以看到這優秀的傳承。

一號等的怪物的詛咒,聽起來就像一種無能狂怒。

但林肆並不是真的毫不在意:包括一號在內,它們的態度很奇怪,憤怒中帶著一絲興奮,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他們的失敗。

可他們順利摸進來了,甚至還把裡麵的智力係怪物給清掉了啊?

雖然這個戰術的實施離不開大部隊的場外配合,不能算簡單。但深入山窟後,他們都有一個想法:其實越往深處,隻要扛住能量場的影響,這裡麵也沒那麼可怕。

那這些怪物還在叫囂什麼?

怪物殺不完?

胡說八道。至少被分流出去後,這裡麵的怪物也就那樣了。

感受絕望?

不好意思,沒感受到。

這種時候,林肆想到了她的隊友們:當沒有其他危險時,異能者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危險。

所以,她將隱藏任務交給了李冉冉。李冉冉不太會想東想西,是一個優秀的執行者。

到了最後,對林肆來說,“一個人”比“身後有人”更讓人安心。

什麼?你問她的良心會不會痛?

不好意思,那是用來對外展示的東西,不是用來拷問自己的。

林肆改變了挺多學生,但她自己嘛,還是原來那個人。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有著較嚴重的局勢掌控欲的人,對“縝密”有著較高要求。

卻說林肆那邊,在薑澤他們思考怎樣對付剩餘怪物時,她腳步未停,一直在複雜的坑洞裡穿梭著。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林肆感覺到了風。

不是她自己的行動帶來的風,而是這裡正常的氣流流動。

前麵黑黢黢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熒光棒的照明空間很有限。她停下來,撿起一塊石頭丟向前方,沒有聽到任何石頭落下的聲音。

前方極有可能就是一塊斷崖!就像怪物們形容的那樣,是絕望的深淵。

她似乎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但林肆又有點迷茫:然後呢?

她隻知道能量場在這裡,卻什麼都做不了。所有勘測儀都無法工作,她甚至連檢測這道天塹的深度都做不到。

也許,該喊傅聞他們過來看看?

嗯,有更多人過來就好了。

她摸向了背包。

但冰冷的觸?感讓林肆一個激靈:不,那不是她的想法!

她輕咬舌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猛然回過神的林肆感到後怕:這根本就不是隻會影響異能者!她的意識也在受影響!

隻能說,感謝她的掌控欲。什麼都不做,這麼快移交主動權,怎麼想就怎麼不對。這不是她的風格。

她丟出了熒光棒。

熒光棒也跟剛才的石頭一樣,亮了一下就被黑暗吞沒。

但林肆卻察覺到了異常:那是什麼情況?她好像看到,丟出去的熒光棒不是往下落的,而是漂浮在了半空中?

林肆將一條束縛帶勾在後麵堅實的岩壁上,另一邊綁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就在她伸出手的時候,前端有一股無法阻擋的巨力傳來,直接將她扯出了懸崖,崩斷了牢固的繩索!

但林肆沒有下墜,她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思-兔-網-

這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她整個人就像被丟進了洗衣機一樣,奇怪的力場在往四麵八方撕扯著她。那體驗,也有點像是在被抽腦漿,讓她腦海一片混沌。

而就在她被甩進詭異的力場時,漆黑一片的地底深處,突然亮了起來,金黃色的岩漿噴湧,熱浪滾動。

那是……地獄嗎?

林肆沒有感到一絲燃燒的熱度。那岩漿,像是距離她很近,又像是很遠。這一切都或許是她的錯覺。

她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做點什麼,比如最簡單的: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儘可能舒服一點。

但在林肆達成目的前,那滾燙的岩漿一擁而上,將她整個人吞沒。

這個瞬間,她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樣,無數聲音尖嘯著鑽進了她的耳朵。

“去死吧。”

“這是最糟糕的世界。”

“人類是最醜陋的生物。”

……

憎恨、厭倦、怨憤、驚恐……交織而成的絕望情緒,統統塞給了林肆。

林肆發出了咆哮——又或是沒有,至少李冉冉他們都沒有聽見。

所有聲音消失。

世界重新回歸黑暗。

“絕望”不是這裡的形容詞,而是名詞。

林肆又回到了那一天,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她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撕碎、咀嚼。她一動也不敢動。

她又回到了那一天,被要求好好當個普通人的那一天。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打敗異能者。他們輕鬆地將她摜倒在地,她脆弱得就像一隻螞蟻。

這一幕幕,被反複播放,仿佛是將林肆最糟糕的情緒拿出來反複咀嚼。

“好多仇恨與絕望,你沒辦法成為載體,卻是不錯的燃料。”

她感覺到自己被融化。

林肆意識到,那個聲音是不存在的。但因為她要被融為一體了,所以詭異地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林肆半仰著往上看,看到的是漆黑的一片。然後,她的視域裡出現了一點放大的亮光。

像是墜落的流星。

人們或許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情緒,是有力量的。

五十年前,一場沒被在意的流星雨帶來的天外隕石,與這個星球融為一體,形成了奇怪的能量場,吸附來自人類的所有惡念,形成了吞噬文明與人類的怪物。

在能量場的影響下,有人覺醒了異能,擁有一定的抗性。但這也意味著,這部分人更容易成為特殊能量的載體,也就是成為怪物。

普通人並不無辜,他們無法變成怪物,但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製造怪物的核心能量。

所以,如果人類不毀滅,它們,是無窮無儘的。

“你已經得到答案了,現在,成為燃料吧。”

在這輩子最糟糕的記憶回放中,她的所有情緒與能量都會被榨乾。

林肆的眼神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