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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裡麵究竟藏著什麼,但她現在知道了,身邊這個男人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抱著進入密室的目的。

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甚至就連當初所謂混元之靈的說辭,也摻雜了假話。

其實現在回憶起來,江汝白甚至覺得十分割裂。

她堂堂江氏嫡出小姐,身份尊貴,居然像個沒腦子的傻子一樣,毫無防備的愛上了一個沾花惹草的男人,甚至為他自降身價,事事躬親。

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圖什麼,圖他來曆不明,圖他花言巧語,圖他和蘇玉卿孩子都有了?

渾濁迷亂了許久的頭腦總算清醒片刻,那些根深蒂固紮根在心底深處的束縛漸漸消散。

江汝白深深望了容燼一眼。

她站起身,輕蹙眉心道:“開啟這扇門需要江氏嫡係血液灌注,我舟車勞頓回到梧陵,自己又殘傷未愈,今天身體不適,阿燼,能否改天?”

容燼微微一頓,隨即眸中淺含些許幽寒。

“小珍珠,清醒得有些快啊。”

他握住江汝白的手腕,放到唇邊印下一%e5%90%bb,緩聲道:

“你祖父死得淒慘,被人生生淩遲,又一把火燒了乾淨,連魂魄都散得一乾二淨,他生前最疼你,你竟然不願為他報仇嗎?”

容燼淺淺彎唇:“你也知道,我先前根基受損,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恢複,現在隻需要你祖父密室裡的東西,我就能擁有足夠的實力為他報仇了。”

“你嬌縱,任性,不通人情世故,心性更是殘忍,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祖父,還有誰像我一樣愛你呢?你爹娘嗎,他們雖然愛你,但更愛江氏祖業,更愛你弟弟,你想想看,他們會願意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江之鴻,與庚辰仙府,甚至是西洲昆侖墟作對嗎?”

“殺害你祖父的凶手,勢力太過強大,除了我,你彆無選擇。”

他聲音舒緩,堪稱輕柔,像風一樣吹過耳畔時,毫無征兆的在心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江汝白瞳孔有些失神。

她停在原地僵滯片刻,像是恍然意識到什麼一般,輕輕頷首。

割破手掌,印在玄鐵之門上。

等到厚重漆黑的大門打開,江汝白已經流失了過多的鮮血,脫力般的跌坐下來。

容燼沒有分給她一絲注意力,大踏步走入密室。

如他所料,江之鴻當初與北境大洲妄山的那名女子相愛,目的可不單純。

江氏佇立中洲多年,關於北境大洲那個行蹤神秘,擅長推演的族群,大概了解頗多秘聞吧。

這滿室的古符文,可見其目的。

容燼笑了起來,這次笑得輕快,發自內心。

可惜,江之鴻死在了自己親生兒子手裡,這滿室的遺留之物,也都要給他人做嫁衣了。

妄山血脈,和力量強大的魔氣之間,自然有所關聯。

但沒想到,竟然關聯得如此之深。

容燼手指逐一撫過牆麵上的符文,目光漸漸變得幽晦不明起來,從密室邊緣,到深入內裡,他一步步邁著,最終停在一方透明堅硬的水晶棺前。

低頭望去,其內女子不過雙十年華,烏發如瀑,朱唇含丹,靜靜地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樣。

貌若山茶,瀲灩清麗,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她周身冰冷,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焉枝,血脈精粹,似乎還是妄山一族的……聖女?

容燼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她身份卓然,地位不低。

落得如此下場,倒是讓人覺得可惜。

容燼探手過去,撥開焉枝煙紫色的寬闊衣袖,將她灼痕斑斑的手腕抬起,低眉看了看。

五指破裂,內裡皮肉泛白,顯然身體中最有用的血液已經被全部抽乾。

甚至衣袖再剝落一點,那本來皓潔如玉的手臂上,皮肉被利器規則的拆解切割,露出一段森森白骨。

她死後,確實被江之鴻保留屍身,做了血肉的剖解。

容燼看了兩眼,便將屍身的手臂重新放回。

他和江之鴻有著一樣的目的,一樣的野心。

不同的是,他早已入魔多年,早到千百年前,他還在庚辰仙府的時候。

魔氣力量太過誘人,可對於尋常修士而言,還是難以承受。

就算封印自身,每隔數年陷入沉睡一次,每次沉睡都要曆經百年,醒來後,肢體仍然會嚴重受損,力量也會大幅度退化,需要經曆許久,才能慢慢修複。

如今,江之鴻倒是給出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換一身血,甚至是換一副新的軀殼,然後配合這些古老的秘術,方能隨心所欲的使用魔氣之力。

而這幅軀殼需得是妄山後裔,並且能承受足夠多的魔氣壓迫才行。

容燼低低的笑出聲來,笑得%e8%83%b8腔震動,眼尾泛紅。

他想,兜兜轉轉,還是要去庚辰仙府一趟啊。

道君殷懷,可惜了,沒死在八年前的魔患中,沒死在身邊眾人的排斥和冷落中,倒是要死在自己親生父親留下的陰謀詭計裡了。

恰好,他可憐的玉卿還在庚辰仙府遭罪呢。

是時候去看看他的小姑娘了。

容燼走出密室,揮袖關上了玄鐵重門。

***

瓷質的茶盞跌下桌案,“嘩啦”一聲,瓷片混合著溫熱的茶水一起,碎了滿地。

江辭望著自己手腕內隱現的魔紋,眉目冷淡。

他撩開衣擺,半跪下來,在手中墊了帕子,一片一片撿拾起碎裂的瓷片。

桌麵上靜置的玉牌發出一點簌簌風聲,伴隨著利器破空聲襲來,一道聲音散漫響起:

“茶盞碎了?瓷片鋒利,師尊不要動,吩咐賀樓他們幾個來。”

江辭將碎片處理乾淨,神色溫和了一些。

“既是對戰,務必專心。”

他重新盤膝坐回桌案旁,不再關注自己腕上隱隱作疼的魔紋,重新提筆默寫新一套劍譜。

一室寂靜。

過了片刻,玉牌對麵雜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飲水時的細微吞咽。

燕回似乎暫時得了空閒,掰了掰有些酸滯的肩膀,骨骼發出清脆的咯噠聲,懶懶散散的問道:

“師尊在做什麼,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江辭書寫的速度不變,聞言牽了牽唇,道:“在等阿回的聲音。”

他放下毛筆,將墨漬風乾的紙張疊在左手邊:

“給你布置了新的課業,晦澀難懂的地方都做過了批注,回來記得看,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問我。”

“啊,”玉牌對麵的人顯然有些失望:“師尊和我關係親近到都睡一張床了,怎麼還像彆人一樣留下課業,以前都沒有的。”

“關係再親近,你的名字也登記在了仙府名冊中、我的名字下,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我對你負有師長的義務。”

江辭側頭凝望窗外的日光,瞳色清和:“以後課業隻會多,不會少,阿回安心修習,我會把我所學的一切教給你,沒有六七十年可學不完。”

燕回想了想,擺爛道:“那算了,我還是不和師尊成婚了,否則以後您日□□我修煉,我可受不了。”

江辭單手撐著額頭,被她惹笑了。

“就要成婚,”他道:“就算是師徒身份有彆,平白要了我的身體,也是需要負責的。”

“更何況,你還要了那麼多次,數都數不清。”

第103章 哥哥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思∮兔∮網∮

元空秘境開啟的這幾日, 許多弟子閒暇之餘去湊了個熱鬨,押注這屆新人裡誰會拔得頭籌。

按照仙府千年不變的規律,每次拔得頭籌的那個大佬, 無一例外最後都混得風生水起。

要麼成為鎮守一方的大能,要麼成為仙府高層, 事跡光輝耀眼。

大部分人都認為, 這屆新人裡有一位風徹劍尊的關門弟子, 不出意外,此次頭籌會被他奪取。

當然還有其他不服輸的弟子為自家師弟師妹們押注,一群人爭論得熱火朝天,絲毫不輸山下集市。

覽月台上,常杉長老望著遠處巨大水幕上同步的試煉場景,越看眉心擰得越緊。

水幕是煉器峰那群老頭新造的玩意兒, 放在秘境指定的試煉區域內, 能清晰傳遞出區域內眾弟子的一舉一動。

就比如說現在,大到幾個掛彩的弟子為了一朵瓊珠花私自鬥毆,小到角落裡那個偷懶瞌睡的小子被蟲子叮了一口, 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秘境各試煉之地由仙府長老合力開辟, 共計二十一個場地,還算均勻的分散在會隨機挪移置換的空間中。

隻要能順利通過一關,弟子佩戴的玉牌就會獲得相應的積分。

等十天時限一到, 積分最多者就是此次試煉的第一名。

現在已經是第六天了, 不少弟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秘境主動彈了出來,算是喪失了繼續試煉的資格。

常杉看著又被秘境吐出的兩個弟子,心中怪異感更盛。

好像有哪裡不對。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捋著自己發白的胡須, 偏著腦袋想了會兒, 在瞥見水幕邊角乖乖巧巧趴著的黑色小靈豹時, 總算一拍腦門,想明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那天那個刺兒頭呢?!

她特立獨行的一身黑,本來應該很好認的。

可看了這麼多天的水幕,壓根沒見到她半點影子。

常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理說秘境內各域試煉點都十分顯眼,就算是個瞎子也不至於一個都找不到,更何況那刺兒頭眼神還挺不錯。

他吹了吹胡子,立刻著手去扒法器上實時更新的弟子積分數額,果然在最底下的地方看到燕回那個明晃晃的零。

太囂張了,實在是太囂張了!

常杉長老臉色青灰,嘴皮子直哆嗦。

進入秘境試煉的弟子共計一百三十六個,其他人都摸爬滾打哭嚎連天的掙積分,就她一個人半點行動不乾,還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沒點刻意躲避的本事,還真沒法做到一個不落的避開二十一塊留影石的監視。

這是哪個長老教出來的弟子,如此任性妄為,平常一定是太縱容了!

常杉轉頭走上登仙階,大步邁入頂端的殿宇內,向正在批審宗門事宜的葉息弛表示了憤怒的情緒。

葉息弛從堆疊的文書中抬起頭,不甚在意:“燕回啊,清竹峰殷懷的弟子。”

常杉頓了頓,挖了挖耳朵道:“你說誰?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葉息弛撂下手中的批文,道:“殷懷的弟子。”

“什麼?他不是身體抱恙,根本無法下床嗎,什麼時候收的徒弟?”

常杉後退一步,一臉震驚,良久,些微恍神的說道:“殷懷啊,他以前……唉,那麼循規蹈矩的優秀孩子,怎麼會教出一個小刺兒頭呢?”

“……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