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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般繾綣流動。

江辭抽出發帶, 簡單打理了自己過長的頭發,不至於隨時披在肩後,垂至膝彎。

坐在床邊安安靜靜的等待燕回的時間裡, 他望著自己的手,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不應該把思緒時時刻刻都放在燕回身上。

可大抵是因為習慣了她的存在, 突然醒來看不到她,竟然覺得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環情緒上的屏障,就算坐在和煦靜穆的暖陽裡,也依舊會覺得掌心發涼。

江辭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一次又一次的耽誤她處理正事的時間。

他又獨自靜坐了一會兒,將身後榻上的床褥鋪展平整,被子疊理整齊。

沒了遮蓋的床榻內側,一條質地柔軟的薄帶露了出來,月白色,之前曾束在他%e8%83%b8膛上。

江辭挑起來疊成小塊,斂眉塞在自己腰封內,臉上情緒不明顯,可塞好後,指腹還是悄悄的暈染了粉意。

他細細感受,昏睡的這段時間裡,除了增生的外傷,%e8%83%b8口好像也被塗了藥。

有些涼,不腫了。

可大抵是磋磨太多,一經摩攃上衣料,還是會微微發硬,走動間,仍然會因為衣物摩攃而難忍。

即使是十分細微的觸?感,放在這種敏[gǎn]的地方,也格外鮮明。

他褪下外袍,敞開裡衣,抻著方才收好的巾帶,自己一個人纏好,收緊。

白衫重新覆蓋上那具痕跡累累的軀體,襟口高護,不露一絲惹人注目的皮膚。

江辭臉上有些燙,他擦了擦滲出薄汗的五指,將桌麵上三三兩兩倒伏的藥瓶一一整理。

桌麵上的白色鈴蘭有些枯萎,花香也淡了許多,他換了水,重新將纖細翠綠的花%e8%8c%8e插回瓶中。

一個人的時間流逝得太過遲緩,他起身行至外間,在衣櫃旁的案幾邊上盤膝坐了下來。

之前他動用過的紙筆依舊放在原處,硯台中的墨水已乾。

江辭重新研了墨,提筆蘸取,在嶄新的白紙上勾勒著晦澀難懂的圖紋。

既然魔氣成縷,甚至在靈氣灌注靈脈時會比平常虛弱一些,那倒是可以試試割破筋脈、借用魔氣之力將其就近挑出以外的方法。

隻要能有些許成效,就算剮肉剔骨,剜筋敲髓,他也會一一嘗試。

內窺靈脈時,原先附著在上麵的裂痕淡了許多,隻剩下一點痕紋。

愈合還在繼續,但速度很慢,大概需要耗費很久的時間才能徹底完好。

可就算是這樣脆弱的靈脈,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靈氣自發湧入,到現在為止,那些暗淡的傷痕上都附著了細微的靈光。

幾乎是和魔氣同處一室,雖然隱隱作痛,但還可以忍受。

不過……真的隻會有這點疼嗎?

筆尖凝聚的墨水滴落在白紙上,洇開一塊墨痕。

江辭想到什麼,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身後案幾被帶翻,硯台和紙張散落一地,他置若罔聞,耳邊隻剩下了自己越發淩亂的呼吸聲。

他心神不穩,手腳冰涼。

分擔痛感的術法大概還沒解除。

蜃妖正袒露著肚皮躺在樹蔭底下啃肉乾,剛剛過了午後陽光最炙熱的時候,現在竹林間溫度適宜,清風吹拂,睡起覺來肯定很舒服。

一隻絢麗斑斕的鳳尾蝶繞著它飛了幾圈,隨後翩翩落在它腦袋頂的藍色小花上。

有點癢。

蜃妖尖尖的爪子摸了摸腦袋,抬頭看了一眼,甩了甩毛茸茸的耳尖,將蝴蝶趕走後繼續啃。

它懶洋洋的鼓著腮幫子嚼,身邊放著幾枚新鮮清香的瓜果,個個汁水豐盈,甘甜解渴。

肉乾啃了個圓弧,它從那圓弧中探出腦袋,伸著脖子去咬脆生生的果子。

尖牙剛碰上果皮,還沒來得及咬下,它就突然被整個拎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

誰的爪子這麼缺德,討厭討厭討厭。

蜃妖磨了磨爪子尖,剛發出一點呼嚕呼嚕的警告聲,就徹底卡在了嗓子裡。

它四肢抱緊了身前的大塊肉乾,大半腦袋都藏在肉乾後,隻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這是燕大姐主動給我的,可不是我吵著鬨著要吃的……”

蜃妖底氣不足,越看越覺得這張清雋的臉可怕,想起之前他魔氣發作,一把薅掉它所有小花的場景,忍不住抖了抖。

眼前的青年微微擰眉,並未關心其他,直接問道:“阿回在哪裡?”

蜃妖眨了眨眼,指了個方向:“她剛剛去那裡……”

話沒說完,它就被整個塞回瓜果堆裡。

它從香瓜上爬起來,不開心的抖了抖粉撲撲的耳朵,咬了口肉乾想,這麼著急忙慌的看人沐浴,至於嗎。

還是肉乾比較香。

竹林內,越向前走,霧白的水汽就越為濃鬱。

江辭一心思考著術法的事,等耳邊響起泠泠水聲之時,已經距離水汽氤氳的泉池隻剩下幾叢青竹的距離。

透過竹叢間的縫隙,依稀可見泉池水麵清澈,一人浸於其中,頸背纖直,烏發垂肩。

他猛的回過神來,迅速側開臉。

耳邊流水的聲音大了一些。

燕回從閉目的狀態中睜開眼,浸於水下的手臂抬起,露出滑潤如玉的肌膚。

淋漓的水滴順著指尖和手肘滴落,她稍微回頭,聲音清潤:“看師尊還在昏睡我才離開的,出來半個時辰而已,您就追過來了,原來師尊這麼黏我。”

“我……”

隔著纖纖翠竹,那些濕漉漉的水汽還是纏繞上來,貼合衣物,將潮濕的溫度滲入發涼的皮膚。

頭頂竹葉濃密,零星碎光落在青年肩上,泄了一絲到他半蜷的指節上。

江辭唇色很淺,稍微張了張口,便覺得喉嚨哽痛,聲音沙啞。

“……我知道多說無益,也不想無能的自白或剖訴些什麼。”

“阿回是我在這世上最珍視愛重的人,我不願你受到一絲傷害。”他垂眸:“聽話一點,現在把術法解開。”

泉池裡響起撩水的聲音,淅淅瀝瀝。

隔著濃濃的水汽,燕回倚在池邊,有些犯困的半闔眼簾,聲音帶著倦意,滾刀肉一樣不在乎的說:“我要是不解呢?”

幾丈外的翠竹後,肅立的青年停頓片刻,似乎笑了一下。

聲音很輕,不帶感情。

“很抱歉,這次沒有說不的餘地。”

江辭平靜的說:“清竹峰又不止我們二人,阿回不解,自然由燕觀瀾解。”

……腦子倒是轉得挺快。

泉池周圍上次布下的靈陣還能用,清冽的山泉被轉化成蘊含靈力的溫水,柔和細膩,燕回泡了小半個時辰,體內承受的寒涼滯重感已經緩和了許多。

昨日疼痛猶甚,她想讓師尊好好休息一天,就分擔了大半,今天倒是緩和了許多,師尊一個人應該也能忍受。

燕回解除術法的聯係,雙臂交疊,趴在池邊閉目道:“現在的餘痛大概吃藥也能緩解了,房間桌麵上有藥,師尊痛了記得吃。”

她昨日一整天都沒合眼,現在泡在暖洋洋的溫水裡,竹影清風,陽光浮動,一時間困意迭起。

朦朧間,有人沿著泉池邊緣走到她身旁,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

“困了?”江辭半蹲下來,%e5%90%bb了%e5%90%bb她的眉梢道:“我抱你回去睡。”

方才還顧及她在沐浴,故而視線刻意遠離,但如今她顯然已經睡下,這裡有風,又過於潮濕,如何能安心休息。

當然也不用思慮那麼多了。

江辭小心翼翼的把燕回從泉水中撈起,從泉池旁的山石上取下乾淨柔軟的布巾,自己坐下來,將她從頭到腳嚴嚴實實的裹在懷中,細致的擦乾身體和發絲上的水漬。

她膚色白皙,身上有一點痕跡都格外明顯。

江辭擦過她流暢纖直的肩膀,目光觸及到她的鎖骨和後背,那裡皮膚細嫩,半紅半紫的%e5%90%bb痕十分顯眼。

他微微紅了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上次她太過分,他一時沒控製好力道,竟然%e5%90%bb成了這樣。

下次一定更小心一些。

江辭手指撫了撫她蝴蝶骨處的%e5%90%bb痕,低下頭,用唇輕輕的印了印。

擦過後背,腰身和筆直的雙腿,他又撿起燕回放在池邊的衣服,準備為她穿上。

素白的裡衣穿到一半,他才想起來,裡麵其實還有一件衣服。

脫下裡衣,他手指發燙,翻出衣物中的藕荷色的抹%e8%83%b8為她穿上。

江辭第一次幫燕回穿這種衣服,隻覺得手指僵硬,她身後的係帶是怎麼係都係不上。

他手心沁出薄汗,不知所措間,聽到躺在他懷裡的人困語:“穿不上就不穿。”

“不行。”

江辭凝眉否決,低聲道:“……你和我又不一樣,若是清竹峰隻有我也就算了——反正就是不行。”

他又係了幾遍,手指總算恢複平穩,快速的將抹%e8%83%b8穿好,整理邊緣,扯平褶皺,隨後為她穿上裡衣,套上外袍。

“我會對阿回負責的。”

江辭親了親燕回的耳垂,微紅著臉,借著她睡著的時機,輕聲的訴說著自己的願景:

“等徹底解決了我自己身上潛在的威脅,如果阿回不嫌棄,我想和你結為道侶。”

“我沒什麼留戀和喜歡的地方,就隨你一起回到西洲,屆時你若是忙於昆侖墟的事務,我就幫你處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我一個人走了好久,從梧陵到庚辰仙府,從籍籍無名到仙府道君,可從始至終,得到了又失去,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現在大概明白了,我想有一個人始終站在我身邊,給予我持續的信任,關懷和喜歡。”

他抱緊躺在自己懷中的姑娘,撫了撫她的發絲,細細親%e5%90%bb她的眉眼。

“我想有個家,阿回。”

江辭低聲喃喃:“給我一個家吧,我可以為你使用禁術的。”

被他抱在懷裡、睡相安靜的人不知何時醒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側臉,在他懷裡挪了挪,換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

“嗯,就按師尊說的來。”

燕回依舊閉著眼睛,微微頷首,手指輕輕的點著他的下巴,疑惑:“不過——什麼禁術,我怎麼沒聽師尊講過?”

江辭心中綿軟,低下頭,將臉埋在她頸窩裡,耳尖發燙,含糊其辭的說:

“……需要阿回一滴精血的禁術,你經常吸含那裡,禁術施展後,會……會產生一點液體,你喜歡我就弄,不喜歡的話,我就不弄了。”

第97章 妥協

◎禁術代價的口感◎

燕回困意全無。

剛剛沐浴過, 皮膚還有些潮濕,竹林間綠蔭繁多,風一吹, 有些微的涼。

抱著她的人解下自己乾淨的白袍,細致的裹在她身上, 步伐沉穩, 行走間, 葉隙中漏下三三兩兩的光斑,迅速掠過他輪廓鋒利的下頜。

鼻尖皆是那股蒼鬆積雪一般的冷香。

燕回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