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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敲門聲沒有再響,外麵更沒什麼動靜。

江道君少見的蹙了眉,撫了撫燕回的後腦勺,正色教導:

“阿回,修真界向來人心難測,即使是同宗同門的師兄弟亦會因為一點資源反目成仇,你行走在外絕不可輕信於人,就像剛剛那個引你出門的男子,言行舉止輕浮,這種人不可與之結交,更不能為之蠱惑。”

燕回看著衣襟大敞,被她弄得皮膚通紅的師尊,心想,確實,那樣輕浮的男人怎麼能結交呢,要結交也是結交師尊這種保守又端方的君子。

落霞川建於江麵,彼時夜深,漫天瑰麗暗紫色煙雲穿行在繁星之間,街角的紫藤花搖曳生姿,風有點大。

六樓的客房外,%e5%aa%9a修常霖遲遲不見房內有人走出,不禁冷笑一下。

這麼久不出來,看來那位有錢的女修被她粘人的道侶絆住了腳步。

嗬,占有欲這麼強,他可得逮著機會好好跟那女修添油加醋的說道說道。

常霖靠著牆根坐下,柔柔哀歎道:

“小姐的夫婿可是不高興了?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點無禮,但小妹不久後就要來尋我了,我想在她來的時候送她一件絕對合身的衣服作為驚喜……罷了,也是,深更半夜的未婚妻和陌生男人一起出去,小姐的夫婿不放心也情有可原,絕對不是不相信小姐呢。”

他一邊捏出柔情似水的嗓音顯示自己的大方體貼,一邊拉開隨身攜帶的香包,用手將香氣扇入門縫,進入屋裡。

流雲山的%e5%aa%9a修們之所以喜歡佩戴歡宜香,不僅是因為這香有點催情功效,能在床事上助益良多,更是因為凡是被%e5%aa%9a修視為目標的人接觸到這種香,就會不由自主的對香的主人產生親近之感。

常霖就不信了,他這樣一個身高腿長的大俊男,會比不上屋裡那個蒙著眼看不清全臉的瞎子未婚夫。

他暗戳戳的想,那瞎子未婚夫穿得中規中矩,平時肯定是個古板無趣的男人,說不定連手都沒讓牽過幾次呢。

體會過肌膚相親之事,才會深覺男女之間的牽連,太過純情的話,未婚妻很容易就被彆人勾走哦。

這麼想著,身後忽然傳來“吱呀”一聲,門開了。

常霖得意,臉上掛了笑,揉了個感激又含情脈脈的表情,轉身深情道:“小姐……”

有風順著敞開的房門湧出,呼呼作響,吹得門框處雪白的衣角飄動不止。

期待中的黑衣小姐沒有出現,反而是白衣青年站在門框處,嚴嚴實實的擋住了身後房內的情景。

是那有錢女修的瞎子未婚夫。

白衣男人臉上依舊蒙著緞帶,看不清具體容貌,隻是慢條斯理的係著自己散落些許的衣帶,唇角微揚,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色。

像是清透的淨水中忽然滴入一滴濃墨,分明的色彩對比中,給人的感覺是極度割裂。

好怪啊,這男的之前是這幅囂張的德行嗎?

憑借常霖多年被正房暴揍的經驗,他敏銳的察覺到這男的不太對勁。

冷嗖嗖的,有點變|態的感覺。

該不會是被他氣到想打人吧?

不是,人還沒勾搭到,打人可就太沒品了嗷。

常霖搓了搓手,將死皮賴臉發揮到極致:“大哥,我找你未婚妻一起去試衣服,不關你的事,你回去睡覺去吧。”

“怎麼不關我的事。”

江辭開口,嗓音低啞緩慢,如同流淌的幽泉濺上石岸,冰冰涼涼間含著一股怪異的悠揚感。

他一把掐住常霖的脖頸,五指收緊,聲調陰寒:“——那是我的未婚妻。”

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他的指縫中溢出,幾乎是一觸碰到常霖的皮膚,就迅速灼傷一大片。

倒黴蛋常霖被掐得呼吸不暢,掙紮中恍然間見到了自己早死的師父。

師父對他說:“徒兒啊,早就告訴你咱們這一行風險大,叫你平時好好修煉還不聽,現在落了個和師父一樣的死法快活吧?”

不,他才不要死啊!

一直裝聾作啞的玄空總算坐不住了,拖著渾身纏繞的布條和鎖鏈飛到自己這位有大病似的的主人身邊,飛快用劍鋒劃破了他的手背。

【江辭,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臭不要臉勾搭自己的乖乖徒弟就算了,現在你小子在乾什麼,被魔氣侵蝕得精神分裂了?】

【還未婚妻,我要用劍柄狠狠拍醒你。】

被劃破手背的江辭隻是向玄空的方向偏了偏頭,隨後抬起流血的手背放到唇邊%e8%88%94了%e8%88%94。

啊,不甜。

他興致淡了下來,隨手將被他掐得半死不活翻著白眼的常霖扔到地上。

玄空甩掉身上掩飾身份的布條,繞著他飛來飛去,絮絮叨叨。

【你小子實話實說,之前魔氣發作好歹還有點征兆和意識,現在怎麼一言不合就掐人。】

【對了,你徒弟怎麼就睡著了,她剛剛不是還在揉你——唔唔,你乾森莫!】

江辭神色懨懨,抓住玄空重新將它身上的鎖鏈纏繞箍緊,隨手拋到了房外。

“我不想再聞到那股甜味,玄空,你幫忙把他丟遠點。”

玄空甩了甩身上的鎖鏈,剛準備飛回去,就一腦袋撞上了緊閉的房門。

江辭這臭混蛋還把門關了。

八年不見,虧它在劍塚內一直惦記著江辭這笨蛋會不會被人折辱到泥裡,日日都在努力掙脫封印,沒想到這臭小子混得慘是慘,但卻偷奸耍滑喜歡了自己的徒弟。

其實喜歡就喜歡,玄空一把劍也管不了什麼,但江辭這臭不要臉的整天和徒弟黏在一起,竟然連許久不見的老搭檔都忘在腦後,太傷劍心了。

和隔壁常常被主人擦擦抱抱的重明簡直沒法比。

玄空氣鼓鼓的撞了撞門,無人回應。

好樣的江辭,它想,我明天就投奔你徒弟去。

房內,江辭上了床,挨著燕回躺下。

他摸到她沉睡的臉,湊過去%e5%90%bb了%e5%90%bb她柔軟的唇。

“阿回,”江辭輕聲叫道:“阿回。”

燕回慢慢從沉眠中睜開眼睛,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睡著。

身旁,臉色蒼白的道君用泛涼的嘴唇淺淺觸碰著她,低聲道:“好冷,阿回。”

冷?

室內溫度不涼,怎麼會冷呢。

燕回握了握江辭的手,溫度正常,她想了想,伸手要去解下他眼上的緞帶,卻在觸碰到緞帶的一瞬間被他主動埋入了頸窩。

“冷……阿回,讓我,讓我靠近一點好不好。”

他的臉貼著她的頸側,可憐兮兮的蹭著,與此同時,那雙指節分明的手攀上了她的腰,摸到腰側衣帶的位置,猶猶豫豫的原地摩挲。

“……可以嗎?”江辭小聲的問。

燕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道:“師尊如果喜歡,那就解啊。”

衣物散開,白衣勝雪的江道君貼著她溫熱的身體抱了上去,用臉親昵的貼著她的耳朵。

“阿回,你好香好甜啊。”

他滿足的喟歎了一下,詭計得逞一般在燕回頸窩中滾來滾去:“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香香和甜甜吧。”

燕回:……

???

她將江辭的臉從自己頸窩中扒拉出來,扯下緞帶,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微微泛紅的眼瞳。

細小的魔紋在他眼尾若隱若現,襯著蒼白的皮膚,顯得有些妖異。

每次魔氣發作,都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奇怪性格展現在師尊身上。

這次活蹦亂跳的,格外有精神。

燕回推開他黏黏糊糊的靠近,冷淡的攏好了自己的衣服,對他說道:“不許亂動,等著我幫你把魔氣祛除。”

“為什麼不給我抱了?”

江辭有點不高興,張嘴咬在燕回手指上,又吸又%e8%88%94:“未婚妻,我的身體給你隨便玩弄,我就是要香香和甜甜,就要就要,現在就要!”

燕回第一次覺得師尊還是老老實實閉上嘴睡覺比較好。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把他打暈了。\思\兔\在\線\閱\讀\

被輸了一夜的靈氣,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江道君回憶起昨晚自己的所作所為,第一時間蒼白狡辯:“阿回,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那樣隨意的名字!”

第54章 道義

◎我怕黑◎

清晨的江麵寒霧彌漫, 落霞川之上雲團般的紫藤蘿攢動,在來往修士間不時飄落幾片淡紫色的花瓣。

偶爾臉上落下一滴溼潤,抬首望去, 便見細白的雨絲從高闊悠遠的灰藍天空飄落。

雨勢漸疾,很快, 青石苔蘚的路麵、粉牆黛瓦的建築都染上了朦朧的潮濕。

後巷深處, 昏迷不醒的常霖被人發現。

他尚有呼吸, 但頸肩皮肉黑紅大片,宛若被至烈的火舌席卷,就算浸在濕漉漉的雨水裡,依舊顯得猙獰恐怖。

是魔氣。

八年前中洲修士死傷無數才拚力剿滅的肮臟東西,如今又在這片土地上重現。

這並不是個好征兆。

有一人步伐沉穩,衣帶嚴整, 撥開巷口圍觀的人群, 湊到昏迷的常霖身邊翻看了一下。

周圍修士見他腰上懸掛的暗金令牌,頓時噤了聲。

庚辰仙府掌禦司的令牌,是前些年剛被派來看守落霞川的那位白大人。

聽說他手段淩厲, 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查看過常霖傷勢的白曜眉心擰起, 直起身冷聲:“即刻封鎖落霞川,凡是沾染魔息者,就地誅殺。”

一時間江心靜謐, 往日閒談紛擾的人聲沉寂下來, 唯餘沙沙的雨聲拍打瓦片。

大股磅礴的靈力自落霞川向周邊江麵迅速蔓延,瞬間封鎖住洶湧澎湃的水流,將幾尾試圖從水下躍出的金紅色大魚按了下去。

魚尾在水麵下晃出一道飄逸的弧度, 開了靈智的大魚互相碰了碰頭, 卟嚕卟嚕的吐著泡泡。

“發生什麼事了?鎮守在落霞川的白白好像有點生氣耶。”

“我耳力不錯, 好像聽到魔氣什麼的。”

“天呐,魔氣?!——不過魔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能吃嗎,餓了。”

“笨蛋請不要混入我們高智商魚友裡,出門右轉有人專門投喂。”

“喂喂,白白就站在岸邊耶,我看到他了。”

一尾圓滾滾的大魚遊到岸邊,用腦殼頂了頂江麵上的實質硬化的靈力。

“白白,你在乾什麼呢?我要吃東西。”

站在江岸邊,被細雨濺濕衣擺的男人將遠望的目光收了回來,看到水麵下遊來遊去的金紅大魚,從袖袋中翻出一點食物丟過去。

“沒什麼,”白曜低頭摩挲著腰間懸掛的劍柄,擰眉道:“隻是隱約間好像感知到了故人的氣息。”

不過沒可能,那個人腿骨斷裂,現在應該還在庚辰仙府內苟延殘喘。

大胖頭魚頂破水麵,張口咬下一塊食物,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珠子憨憨問道:“什麼故人啊?”

什麼故人?